放人
叶疏陈以为她会说, 此事与他无关, 要他别多管闲事, 再或是别的什么伤人的话。毕竟他们那些“正派人士”,为了面上的公正无私, 反而对加害自己的人会有好脸色。
如果她说了,那自己一定扭头就走,毕竟他也没有那么闲得慌,非得自讨没趣。
结果邱季深靠近他, 很是深沉地说了一句:“你闹脾气了。”
叶疏陈立马道:“我没有。”
邱季深:“你有!”
叶疏陈:“那你是想怎么办?”
邱季深说:“这事是你自己决定的,没有跟我打过招呼,现在被我发现了,你为什么要跟我生气?”
叶疏陈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可以做, 但是你不能猜。”叶疏陈霸道又理直气壮,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邱季深说:“我教你的不一定对啊,而且最后都是你自己拿主意的。”
叶疏陈抱着胸转了个身。不合作的态度非常明显。
邱季深绕到他前面,跟他做了个相同的姿势,说道:“叶疏陈,叶大哥。那你想对她做什么?”
叶疏陈嘴巴张了张。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杀了她。可是他当时没下狠心, 现在说这样的话, 也不过是在激怒邱季深罢了。于是懒洋洋地道:“找个机会,将她送出京城, 再也不要回来。对你或对其他人, 都好。”
邱季深:“这个其他人是指谁?”
“你竟然是来问我?”叶疏陈看着她道, “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吗?你自己做的事啊!”
邱季深:“我只是在想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叶疏陈:“起码我不会像你表妹一样四处去说。我知道多少重要吗?”
邱季深望着他,叶疏陈也不甘示弱。
二人对视了片刻,叶疏陈摇头道:“不行。”
“我还没说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返身准备要走,邱季深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叶疏陈高冷回头。
“你要么直说。”
邱季深示意他别激动:“骂嘛,也不能骂你。打嘛,我又打不过你。只能靠着说说好话,混口饭吃。”
叶疏陈好笑道:“那你说。”
“我知道咱们叶公子卓荦不羁,心地善良,囚禁表妹只是无奈之举。但你若真这么做了,表妹这一辈子就毁了。当然,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与你没什么交情,即便是落魄终生,哪日香消玉殒,我们也未必能再想得起来。可是啊……”
邱季深说,“可是世上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
叶疏陈看着她,喉结滚动,说道:“邱季深。邱季深你和一个人好像。”
邱季深说:“那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叶疏陈被她逗得笑了下。
“以前我猜不准你是什么目的,看起来像一个怯懦胆小又身怀歹心的坏人。后来发现你比我想得要好。远没有那些人那么讨厌。”
邱季深:“是吧?所以你听我一次。”
叶疏陈说:“是。你比她要聪明很多,不会叫自己危险,对不对?”
邱季深点头:“我会。”
叶疏陈低下头,似乎很是挫败:“你大约是最叫我觉得没有办法的人。那好,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邱季深抬步走进去,叶疏陈就坐在屋外。
叶裁月蒙着脸,绑住手脚,躺在房间的角落。她头发略微凌乱,但衣服看着还算整洁,身上也没有受到伤害。听见脚步声,整个人紧张地挪动起来。
邱季深走上前,先解开她嘴里的布条。
“我要去如厕。”她急急说,“我不大舒服。”
邱季深再解掉她眼上的黑布。
叶裁月被解开束缚,还不敢相信。眼睛被骤然强光刺得一阵酸涩,待看清是她,表情中满是惊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邱季深将她手脚上的绳子也给拆掉了,让她起来。可叶裁月还是浑浑噩噩地愣在原地。
邱季深说:“你不是不舒服,想去如厕吗?去吧。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叶裁月讷讷道:“为什么会是你?”
邱季深:“还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
“为什么是你?”叶裁月坚持询问,“之前那个人不是你,我闻得到。他是叶疏陈?”
邱季深半蹲在原地,叹了口气,说道:“来之前我想过要怎么威胁你,让你不说出去。没有证据,没有动机,没人相信。再或者是如果你说了什么,我也有办法能把你带回来。很多、很多。你只是一个女人,我有很多对付你的方法。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你是一个无辜的人,我不应该这样为难你。”
叶裁月说:“你刚刚已经说了。”
邱季深笑道:“是。可我也只是嘴上威胁你而已,不打算对你做什么。你现在回去吧。”
“你就这样放我走?”叶裁月爬起来说,“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
邱季深:“或许你不相信,我其实不想伤害你。只是你说出去的事情,会引起麻烦,不能再叫你告诉其他人。”
“每个人都有些不能叫人知道的秘密,我父亲再讨厌我都守着这个秘密,你却就那么简单地告诉了项信先。那不只是邱家的家事,我跟叶疏陈关系那么好,你就没想过我是谁吗?”
叶裁月捏着自己的手指,问道:“很严重吗?”
邱季深说:“严重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我自己来说,肯定是严重的。”
叶裁月看着她,眼神涣散,脑子已经飞速转动。
那时候是叶疏陈绑了她,国公府的大公子,肯定是自己拿的主意。那为什么会因为邱季深的事情而绑她呢?
想想叶疏陈与邱季深的关系一向很好,总是称兄道弟的。叶疏陈的生母,当年被决绝赶出京城,去世之后不久,邱季深就跟着出事……
叶裁月惊愕问道:“是跟国公有关系吗?”
“嘘!不要多想。”邱季深说,“你只记得,这次的事跟叶疏陈没有关系,是我想吓吓你罢了,我希望你不要跟你父亲说起。”
叶裁月自嘲笑道:“原来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想退婚而已。一次一次的不成,才迷了心智一样地剑走偏锋,然后做出了下作的事情。”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我明白,比生死还重要的自由,出不起差错,所以你慌了。自私只是无奈之举,换成是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这个满嘴谎话的邱季深。”邱季深说,“你应该多相信我一些。强人所难这样的事,我也未必喜欢做,对吗?”
叶裁月泣不成声:“表哥!”
邱季深拍着她的背安慰。
“我不是故意要跟人揭你的短处,我那时候也后悔了。”叶裁月哭说,“我知道,你人是好的。绑我的人不是你。你大可以不管我,却还要来替我处理麻烦。”
邱季深:“谁让你是我表妹呢?我当然关心你的。”
叶裁月握住她的手,痛哭失声道:“表哥!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丢了脸面,也丢了尊严,更丢了品格,还意气用事。我父亲骂的没错,我是该一头撞死在南墙上。如今他是不是特别恨我?后悔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
“不要害怕。你父母如今都在家中等你。你双亲疼爱你。兄长也关心你。他们以为……是叶云冠绑了你,一直在各处奔走求救。与过去相比,你不过是少了个情郎,有什么大不了的。婚事我会帮你退,往后你的前程自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邱季深说,“我送你回去吧,你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叶裁月慢慢站起来,虚弱地跟她往外走。走出门槛的时候,被守在旁边的叶疏陈吓了一跳。
对方正捏着衣摆,坐在那里擦拭短刀。见她出来,抬头对着她友善地笑了一下。
叶裁月急急拧过脸,靠向邱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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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叶家门前。
叶裁月阔别数日,没想到还能再回来这个地方,只看见高悬的门牌,眼泪便已夺眶而出。
下人飞速跑进去通报,躺在床上低声呢喃的叶父猛然坐起,光着脚直接跳了下来。
“父亲!”
叶父嘶声喊道:“儿啊!”
二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叶夫人同在一旁垂泪。
叶父好歹还没忘了自己有个儿子,哭到一半,对旁边人道:“快去宫里把少爷叫回来,让他别跪了。”
下人连忙应是。
“你受苦了我的儿!”叶父轻抚叶裁月的头发,表情中闪过一丝狠厉,问道:“是谁?是谁将你掳走?是不是叶云冠那个奸贼小人?!”
叶裁月捂着嘴,悲痛地点了点头。
叶父急问:“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叶裁月摇头:“我以死反抗,他没敢对我做什么。所幸后来事情闹大了,他更不敢来看我。是大公子百般向他逼问,才问出了我的行踪,与表哥一起去救的我。”
叶父又是一阵痛哭。
叶裁月说:“您千万别说出去,叫外人说他二人兄弟相残。只当我是运气好,自己逃了出来。”
叶父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此番我真是悔恨。当初我瞎了眼,竟看错歹人!以为叶云冠那小人是个良善君子,唉,真是枉读圣贤书啊!”
“父亲,国公家大势大,我们惹他不起,还是罢了。”叶裁月抽泣道,“现在我只想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静静心。”
叶父见她这样懂事,更是心疼,抱着她道:“叫你受委屈了。我送你去你祖母家。爹不逼你了,以后都不逼你了。”
·
邱季深看见系统提示,就知道这事儿了了。婚约得以解除,叶裁月答应不会再跟任何人提及关于她的事情。顺便还能坑那贼人叶云冠一把。
最后的评价果然是优秀。
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她的列表又变得一片空荡荡。不知道下一段坑爹的主线剧情什么时候载入。
她希望会是很远很远。
邱季深得意说:“诶,我做的这么好,都没点任务奖励吗?”
系统没搭理她。邱季深也没在意。
结果到下午的时候,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冒出一条。
【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接收。】
邱季深惊了。大惊之后就是大喜。
“哪呢?!是财富还是知识?是灵丹还是妙药?”
她就说要走上人生巅峰怎么能没有辅佐呢?
这时不远处响起敲门声。邱季深过去开门,发现是表妹家送来了谢礼。
“老爷现在抽不出空闲,改日定然亲自登门道谢。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请邱公子不要嫌弃。”
然后成堆的礼物开始往她这里搬。不少还是些绝版的藏书,很符合叶父的身份。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系统不要脸地再次跳出来。
【接收完毕。】
邱季深:“……”
我呸!这臭不要脸的穷逼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