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那个他，其实很苦

  张诗雨咦了一声，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君南宇晚上拍戏的状态跟白天的确不太一样。”
  苏可可立马追问：“晚上状态不好？”
  “也不算不好，就是……晚上反而比白天精神，只是演技会下降，刚开始导演不信那个邪，让他晚上试了一场戏，结果……噗，濒死之人被他演出了喜剧的感觉。”
  苏可可也跟着笑了一声，“那是挺逗的。不过一部剧总有夜戏，他拍不好的话怎么办？”
  “君南宇的演技很厉害，是跟我搭过戏的同辈男演员中最好的一个。
  如果说他白天的演技在SS级，那晚上也不算差，能有B级，NG个几次就能过。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拍夜戏的时候，君南宇不过是从天才演员变成了正常演员。”
  张诗雨评论君南宇的时候，旁边陈莫离偷偷给苏可可使眼色。
  两人找了个时间接头。
  苏可可知道他担心什么，不等他问便主动道：“陈先生放心，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她都很正常。没有被脏东西缠身，明天我们去她住的公寓看看。”
  她本来想看的也不是这个。
  苏小师父难得撒了一次谎，然而，撒谎的体验并不好。
  陈莫离听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在君南宇离开大概一个小时后，本在宾馆休息的他居然又返回了片场。
  “宇哥，你不是去休息了吗？”
  “宇哥，刚才听导演说，你身体不舒服？你没事吧？”
  “身体不好就多休息，早点养好身体。”
  场务们关切的态度足见君南宇平时在剧组人缘关系极好。
  君南宇一一回应，朝最后那个女场务笑了笑，“身体好多了，所以过来看看拍摄进度，我可不想拖剧组的后腿。”
  跟白天一样的笑容，却给人一种更为真挚的感觉，明明一个音色，那说话的尾音却好像洋溢着无限的活力，对生活满怀憧憬。
  向来严肃的总导演听了这话，也给了好脸色，“这几天的进度已经赶上了，你今天的几幕戏也演得很不错，晚上好好休息，我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导演，那我就偷个懒了。”
  君南宇刚一出现的时候，苏可可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打量的目光十分专注。
  此时的他换了一身衣服，刚才离开时的他脱下戏服后，明明穿的是一件休闲格子衫，现在却是黑色T恤。
  那T恤上印着个张嘴大笑的大头娃娃，看起来很潮，而他就是个酷帅阳光的大男孩。
  君南宇跟剧组里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又假模假样地看了会儿张诗雨正在拍摄的一幕夜戏，等到众人目光完全从他身上移开之后，他才总算有了新的动作。
  苏可可看到，他看向了自己。
  几乎是一扭头，那目光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仿佛早已忍耐许久。
  双眼有些发亮。
  他走了过来，有些犹豫地开口，“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
  苏可可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眨了眨自己的。
  她点了点头，“好啊。”
  旁边正在等女友收工的陈莫离瞬间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苏可可跟着假爱豆离开了片场，去了远处一棵大树下。
  陈莫离跟个偷窥狂一样，暗搓搓地瞄了几眼，心中警钟大响。
  假爱豆不会成真爱豆了吧？
  这年头的小姑娘追星很疯狂，这小师父要是因为追星而跟未婚夫之间闹了什么误会，他可就成罪魁祸首了。
  远处晕染开的暖黄灯光淡淡地笼罩着大树，光线不明，影子不显，轮廓模糊不清的两道影子因为站位，交缠在一起。
  君南宇站在苏可可面前，白天那张无懈可击的脸，此时却露出了孩子气的懊恼和纠结。
  苏可可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君南宇突然问。
  苏可可没有说话，或者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她的反应让君南宇变得紧张，“我……白天你跟他……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白天跟那一晚见到的不一样，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苏可可一怔，神色有异。
  这简单的一句话信息量却不少。
  这么说，白天发生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人都是知道的？
  或者，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些？
  那么君南宇呢，是不是也能看到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很快，苏可可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你别生气，现在的我没有戴面具，这就是真的我，白天的我并不是我。不过因为白天那个样子居多而已。”
  苏可可看他努力解释什么的样子，实在没法将他跟白天的君南宇联想到一起。
  “君南宇？”
  君南宇嗯了一声，问：“白天的我让你不喜欢了吗？”
  “对，完美得有些假，不如现在的你真诚，不太喜欢。”
  君南宇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你是说真的吗？可是，大家都喜欢白天的君南宇。”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雀跃起来，问她：“我们算朋友吗？”
  苏可可摇了摇头，“顶多算是……网友？”
  君南宇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有些气馁地道：“好吧，网友也算朋友的一种。
  其实，我以为我们一直都会是网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话说，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吗？”
  “不是，那是骗人的。”
  君南宇没想到她这么直言直语，但却喜欢这样的她。
  总觉得，跟这个女孩说话时，不用刻意模仿那个他，他就是他自己。
  “对了，我们聊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苏可可。”苏可可没有瞒他。
  这一点也用不着瞒，君南宇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可可，我们真有缘分，对不对？”他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眼，白得晃眼。
  “是啊，是挺有缘分的。”每次快把君南宇忘记的时候，她都能撞到他。
  叔都没有这样的运气。
  “君南宇，白天的你为什么喜欢戴面具？”
  君南宇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回道：“大概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喜欢，他需要得到大家的喜欢。
  有时候，一个人真实的性格并不讨人喜欢，就像我现在，看起来傻乎乎的，没人喜欢这样的躯壳里却装着这样一个灵魂……”
  他说着，情绪难免有几分低落。
  苏可可道：“不傻。”
  “什么？”他刚刚垂下的头又抬起，看着她。
  “我说，你不傻。像这样，不用讨好任何人，展现出来的就是原原本本的自己。真诚的人怎么会傻呢？”
  君南宇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他的笑容很灿烂，像是黑夜里燃烧了一轮小太阳。
  看到的人会不自觉的心情好，苏可可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迁怒的人。
  “其实，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在其他人面前，我一直都在努力戴白天的面具，只是，有时候我想做我自己。”
  “可可，白天的我看起来不太好，但其实白天的我本性不坏，他很好，你别讨厌他好吗？”
  苏可可惊讶于他那带了一丝哀求的表情，不解他对一个才见了两面的人为何有如此纯粹干净的感情。
  她很想应一声好，但是——
  “抱歉，喜怒哀乐这种情绪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对白天的你，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伤害了叔的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不管这个人表现得多完美，他做过的事情都是没法抹灭的。
  君南宇眉头皱起，似乎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再强求。
  “其实，白天那张面具这些年过得很苦，很累……”
  “苦和累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
  君南宇垂着头，似乎很难过。
  苏可可主动岔开话题，“我可以碰一下你的手吗？”
  君南宇先是愣住，随即结巴地问：“你想干、干什么？”
  “只是碰一下，不干什么。”
  她完全可以趁对方不注意，或者装作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只触碰一下就足够她看到很多东西了。
  但是，就像君南宇说的，她演技太拙劣。
  所以，还是算了，不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意外”。
  君南宇纠结了一会儿，把一张脸都纠结成了红色，才别别扭扭地将手伸到她的面前，“那你碰吧。”
  苏可可看他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不禁觉得好笑。
  这人的心智似乎停留在少年时期，没有长大。
  虽然眼前的男人是个跟叔一样的大块头，却让她有一种逗弄小弟弟的错觉。
  苏可可在碰上他的一瞬间，天眼开启，预想中的东西没有出现，这让她的眼里掠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她的窥探居然被拦截了！
  天眼看到的只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苏可可下意识地将戳手改为摸手。
  ……没有。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天眼为什么失灵了？这人身体里有什么封印不成？这封印能隔绝天眼的窥视？
  “可可，可以了吗？”旁边的男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声询问道。
  苏可可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