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看着那鲜红的血,我胆战心惊,胸口一闷,不禁急声问着濯硕:“硕,你怎么了?好多血,咋办?太医呢?快叫太医来。快啊。”说着说着我眼泪像雨点般落在双颊上。
  他温柔地看着我,佯装没事地为我拭去眼泪,安慰着我说:“舞儿乖,不要哭,我没事。舞儿哭得我心都揪起来了。”
  刚才当匕首一插进濯硕手臂的时候,辰统领已经快步奔过来,抓住若妃,且在太后的旨令下当场把她关进宗人府。现在濯硕左臂还插着匕首,小李子已经去传太医,除了若妃的父亲肖尚书被关起来,其他人都还呆在殿里,焦急地看着濯硕。
  很快,刘太医来到殿里,后面还跟着另外几个资深太医。濯硕被带进寝房,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一直拉着我,我跟他一起坐在明黄色的大床上。本来刘太医说怕拔刀时吓到我,想我先让开,但我看到濯硕依然紧紧握住我的手,便只稍微坐开一点,看着他拔刀。
  匕首拔出那一刻,濯硕闷哼了一下,握住我的手由于用力过大而让我感到疼痛,但我咬牙忍住,瞪大眼睛看着被他鲜血染红的匕首。在太医们的小心和熟练处理下,血终于止住,刘太医凝重的脸也舒缓开,欢喜地说:“皇上,幸亏用力不打,刀口没入不深,不过由于刀口过于锋利,所以皇上还是要注意,这十天内都不能沾水,而且不能用力。”
  濯硕朝他稍微点了点头,而一脸焦急的太后也终于放下心来,那些大臣嫔妃们更加是深深地嘘了一口气。后来,她们都各自回去,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濯硕。我的手还紧紧放在他手中,看着虚弱疲惫的他,我不禁又泪流满面。
  他立刻睁开微眯的眼睛,看向我,心疼地说:“舞儿,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哭了吗,你一哭,我心里更加难受,比这手伤还痛。”说完,放开我的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单手搂住我。
  “硕!你怎么那么傻,你知道吗?如果当时她稍微再用力,伤到你的筋骨,你这只手不就废了?”
  “傻舞儿,我怎么能看着你被伤害,不说是手,只要能让你平安无事,要我用生命去换取也无所谓。”说着便低头吻在我的额头上。
  听到这里,我更加忍不住大哭出来。好傻的濯硕,好深情的濯硕,我那样对你,你还这样为我付出。我不禁轻轻捶打着他,哭着说:“笨蛋!大笨蛋!”
  他抓住我的手,深情地说:“为了舞儿,我愿意做笨蛋,只做舞儿的大笨蛋!好吗?”
  我哽咽着,一个劲地点头。
  后来,听说若妃在宗人府的牢房里服毒**了,而那毒也是砒霜!听说是她自己带进去的。原本肖大人一家都要定罪的,但我想到一切都是若妃一个人想不开而导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便请求濯硕放过她的家人。
  不过由于是刺杀皇上,罪名何等严重,所以濯硕只答应我,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说肖大人被罢免了官职,一家人回乡下去了。哎,古代就是这样,一人犯罪,牵连九族,不过见他们能保住性命,我也稍有欣慰。
  听说若妃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期盼和渴望,我知道她期盼着谁,渴望着谁,可濯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不禁一阵难过,我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她,如果她不是长得像我,濯硕就不会宠爱她,她或许也会像磬妃那样在宫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虽然清苦,但起码能保住性命。
  我不禁对濯硕说“硕,若妃的后事请安排得风光一点吧,怎么说她也是因为我才落到如此田地,如果你不宠爱她,或许她现在还能安好地活着。不如让她和小公主葬在一起吧。”
  “哦!”濯硕面无表情地答着。哎,如果若妃看到他现在这个表情,我想她更加死不瞑目。如果说他无情,但他对我却充满宠爱和浓浓的情义,宁愿为我死。如果说他多情,却对一个曾经同床共枕的女人的死无动于衷。
  若妃是死有余辜,但怎么说他也曾经宠爱过她。难道男人一但没有了爱,就会变得这样冷酷无情?想到以后他不再爱我时对我的反应,我不禁颤抖了一下。我想如果真是那样,我或许不会死,因为我一直坚持不管怎样都不能轻视生命,生命是父母辛苦给予的,我或许有权去改变和把握自己的命运,但绝对无权也不能轻视它,白白送掉它。所以我不会**,但没有他的爱,我整个生命会干枯,我的灵魂会出鞘,我的魂魄会烟消云散,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我深深地看着他,心里在暗暗祈祷着“硕,希望你以后不要负我,否则我真的生不如死!”他看到我突然定定地看着他,惊讶地问“舞儿,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宽广的胸怀里深深吸着属于他的气味。
  他也伸出宽厚的手反抱住我,吻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慢慢抬起我的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肯定地说:“舞儿,我不敢保证能和你白头偕老,但我保证在我有生之年,每一天,都让你幸福快乐,每一天,都让你无怨无悔!”
  够了!只要这样就够了!我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更加紧紧地抱住他。
  经过若妃那件事之后,我不再借故惩罚那些嫔妃,而她们也收敛了许多,碰到我都远远掉头走。后宫暂时算是平静很多。婵鬟公主来找过我几次,都是闲聊;而佟美人也偶尔会来乾清宫找我,我跟她慢慢成为好友,不过她总是匆匆来又匆匆去,说什么不想让皇上见到。
  由于濯硕的手还不能用力,所以好多时候我都紧紧跟在他身边,细心照顾着他。他又恢复了三年前开朗的样子,经常借手痛要我服侍他吃饭,穿衣,甚至有次过分地竟然要我帮他洗澡。我的天,小拓那么小现在都不要我帮他洗了,他这么大个人,差不多三十岁了,还要我帮他洗澡,所以我死都不肯。最后在他可怜巴巴的哀求下勉强帮他擦过一次背。
  今天早朝后,我见平时总是神气十足的他竟然愁眉不展地躺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好几次我问他话他都心不在焉。我不禁担忧地问:“硕,怎么了?朝廷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看我,不答话!我心里震了一下,对哦,差点忘记了古代后宫是不能干政的,不禁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不过见你忧心忡忡,所以才想问问怎么回事而已。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说完我便准备离开。
  他拉住我的手,让我跟他一起坐在那宽阔的龙椅上,然后抽出其中一本册子,翻开给我看。可我看不懂上面的字,疑惑问他:“上面写着什么啊?”
  他想不到我竟然不识字,惊讶地看了我一下,然后才说:“淮江发生大水灾,城里城外几乎所有的房子和农田都被大水毁坏,现在那里到处一片荒芜,无数难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吓?这么严重!”我不禁叫出来。在现代每次看电视说哪里大水灾的,我都替那些难民感到难过。他们辛苦一辈子创造出来的成果一瞬间被毁坏,心情是何等的难受。我不禁急声问他:“那百姓呢?除了房子和家产被毁坏,人都没性命危险吧?”
  “恩,幸亏他们逃离比较快,只有十来个老人被淹死。但由于大洪水加上几天几夜的大暴雨,全城的房子都无可幸免。”
  哎!这应该是不幸中万幸吧,只要人没事就好。“那何不用国库的钱来救助他们?”
  “这个我也想过,但那里损失极大,而且无家可归的难民极多,国库这几年虽然还算充裕,如果全部拿去援助这次大水灾难民的话,我怕皇朝其他方面要用钱的话就是个大问题。而我们又不能突然随便增加百姓的税收。”
  那也是,国库的钱不能随便乱用,特别是古代,各国之间经常存有战争和纠纷。国库有一大部分要用在军队方面,不管如何,一定要确保军队有足够的粮草和装备。那怎么办?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难民到处流浪吧。他们为了寻求活路,肯定会朝其他城市涌动,到时不但影响到其他城市,而且也会为衙门带来麻烦,为其他城市的百姓带来扰乱。
  我忧虑地看着那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还有悲痛无奈的脸,哎,谁说当皇帝好?位子坐得越高,越要忧国忧民。突然我脑子闪过一道灵光,在现代,每当某个地方受到大灾难时,政府都呼吁各界人士踊跃捐输,我何不仿效一下?我不禁欢喜地问濯硕:“硕,盛濯皇朝百姓生活如何?他们从商多还是从农多?”
  他见我突然这样问,有点诧异,但还是回答着:“还算可以,由于我国的地势环境,百姓多从商,这几年天下太平,没有战争,那些商人都赚了不少钱,从他们纳税的数目来看,他们比以前赚得更多。”
  那就好!最主要是商人,只要他们有钱,就能叫到他们捐出一点。我不禁高兴地朝他说:“那你可以放心了,我有个建议,既然国库的钱不能全部拿出,何不呼吁那些商人和高官自愿捐输?”
  “自愿捐输?”他纳闷地问。
  “恩!只要他们有钱捐钱,有物捐物,我们就可以集中起来,给灾区送去。这样我们不用担心国库的钱不够了,也不用担心安置不了那些难民。”
  他恍然大悟,然后惊喜地看着我,激动地说:“舞儿的建议很好!我怎么没想到。”
  你当然想不到了,这可是我们中国人民的美德和智慧,我不禁骄傲起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说:“舞儿,你到底哪里来的?怎么懂得这么多,你的思想怎么这么奇特?”
  看到他满脸疑惑和欣赏的表情,我意气风发地说:“我啊,反正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我是比你们先进一千多年的人!”
  “什么先进一千多年的人,你不是盛濯皇朝的?难道你是缙国的”他更加纳闷。
  “我既不是盛濯皇朝的人,也不是缙国的。”看到他迫切想知道的样子,我不禁一本正经地说:“硕,其实我不属于你们这个时空的,我是属于另外一个时空,一个大概比你们晚一千年以上的时空,二十一世纪。由于一次偶然机会,我来到这里。记得容姨跟你说过,我突然出现在她后花园的吗?就是那次我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他还是一脸迷茫,哎,突然间跟他说这些,他当然不懂了,等他哪天穿越到几百前年他就懂了。呵呵。
  突然他焦虑地说:“那你会回去吗?会回去那个你所谓的什么二十一世纪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记得你送给我那块心型绿玉吗?就是它带我来这里的,可是不知为何,它不能带我回去。”
  他终于想起第一次把玉给我时我急迫想带着小拓离开的情景,猛然紧紧抱住我,心慌意乱地说:“舞儿,不要离开我,不要再回去,好吗?为我留在这里好吗?”
  我看着他惊慌的表情,不知怎么回答他。虽然这里有他,有小拓,可是二十一世纪也有我的父母,我的亲人,一想起她们因为我的失踪而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难过起来。
  濯硕见我不答话,又继续说:“舞儿,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你知道吗,如果你离开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天啊,这是一个帝王所说的话吗?这是一个帝王该有的表现吗?如果说他无用,但他即位三年,却把整个皇朝管理得井井有条,国家安定富强,人们过着好日子。但他确又能为了爱情而愿意付出一切。
  我暂时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我既舍不下他和小拓,又时刻挂念着我的父母和亲人。最后元勋的到来才打破这个我无法抉择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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