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抉择
“聚如樱花满天兮。
华盖云上。
随流离之不群兮。
御梦为织。”
歌声在雨中传扬，本就带着淡淡悲伤的歌词，经过风魔小次郎那嘶哑的喉咙传出，便显得更加悲怆。
“他们两个是一对？”听着这悲怆的歌声，白芷忽然在神魂中问道。
“不知道。”林风回答。
“你算算。”白芷说道。
“没有意义。”林风在神魂中回道“终归到头来是一场虚妄。”
“你是说爱情这东西是虚无缥缈了呗。”白芷眉梢轻轻一挑。
“老婆这个时候我们在这里讨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林风觉得脊背一凉，应该是雨水落在了身上吧，他暗暗的想到，然后说了句“他都燃烧神魂了，我们应该给他一点尊重。”
“燃烧神魂吗？”白芷的指尖轻轻一颤，“那便是真正的烟消云散，对吗？”
“是啊，真正的烟消云散。”
雨中。
林风抬起头。
一道剑光冲了过来。
剑的尾端燃烧着黑炎。
恐怖的风压在空中凝聚而成，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旋。
积水急速的震荡，仿佛一锅被人敲打着锅沿的沸水。
嗡嗡的声音在空中响着，像是群峰乱舞。
一股灼烧的气味传进鼻中，白芷的眉头皱了皱。
心念电转，她推算自己恐怕挡不住这一剑，不禁有些沮丧。
这种情绪被林风捕捉到了，林风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樱井惠子已经死了，但是那是她燃烧了神魂化作的宝剑，而此刻她被同样燃烧了身患的风魔小次郎同样使用着，发挥出来的威力自然巨大。
白芷敌不过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自己抵得过就好。
想到此处，林风向着空中伸出了左掌。
剑，已到身前。
地面上的积水炸开，就像是无数道水墙一般。
空气中的声音消失，肉眼可见的气旋也不见了。
但是这不是因为这把剑的力量下降了，而是因为这里的空气都已经被抽走了。
风魔小次郎的成名绝技——凝空斩。
凝空斩下，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林风看着这一剑破开水珠，轻轻震荡将它切成无数份，形成更小的水珠。
然后剑光折射在那些小小的水珠上，那些水珠里，都是自己的样子。
林风知道不能再等了，这样的攻击即便是他对付起来都有些困难。
到了出手的时候了，在晚一点的话，虽然也不见得是多么大的事情，但是怕不是又要舍弃自己满头的头发了。
林风不在乎，可是也不会放着好的方法不用，非要用那种招数。
他向下翻了一下手掌。
然后冲着那剑光露出了微笑。
这不是凹造型，而是因为他知道，战斗到了这里，已经结束了。
灵力飞速的从身体之中涌出。
林风看着距离自己鼻尖越来越近的剑光，眼神一片平静。
“林风！去死吧！”
风魔小次郎嘶哑暴怒的声音响彻在林风和白芷的耳边。
他血红的双眼之中燃烧着暴虐和愤怒，这是他燃烧了神魂的一击，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他看着剑的锋芒照亮了林风的眼睛，心说升起了说不出来的快意。
他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成功了。
这个林风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做不出什么防御的动作了。
刚刚伸出手掌往下一番，那是在干什么？
防御吗？太搞笑了！那他自己当成如来佛祖吗？
“死吧死吧死吧！”他在心中癫狂的大喊，他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消失，那是真正的消亡。
一片空无的恐惧将他心中一切情绪都放大了。
他的瞳孔之中血色浓郁的就像是要滴出来了一般，他生命的最后信念，就是要亲眼看见林风死去！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够看到了！
然而……
背上突然一沉，一股沛然大力传来，将他脸上狰狞的笑意碾碎。
他在半空中的身体如遭雷击，手中的剑瞬间脱手。
然后他整个人便被一点点的压到了水里。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挣扎着抬头，想要看着剑光斩落。
但是。
剑光依旧停留在距离林风鼻尖只有一丝的位置处。
失去了他的掌握之后，又那里落得下去，被林风随手一拨，便斜飞出去落在了雨中。
蓬！
风魔小次郎整个人被压进了水中，水花迸溅，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了林风翻掌的威力。
可是，晚了。
水面恢复了平静，那缕被破开的云隙渐渐闭合，风止如常。
白芷看着风魔小次郎背后那闪烁着无色光华的巨大的虚幻掌印，心说这就是林风记忆中的掌中天地？
虚弱的咳嗽声响起，风魔小次郎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身体因为燃烧神魂出现的哪些变化都渐渐消退。
随之畸变的情绪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这就是死吗？原来一切这么安静。”生命的最后时刻，风魔小次郎轻声的呢喃着，手掌茫然的在积水之中划拉着什么。
林风沉默的看着他，知道此刻他已经失去了视觉和听觉。
很快，他也将失去全部的力气，彻底的变成一具尸体，然后尸体都会碎灭成无数粒子。
这和他背后的五指山无关，而是他燃烧神魂的代价。
所谓云散烟消，便是如此。
风魔小次郎仍然划拉着，寻找着，但是它持续不了太久了。
水花忽然溅起，风魔小次郎回光返照一般的喊道“剑呢！我的剑呢！”
他的神色无比的惶恐而焦急，那种暴虐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不过这种暴虐又在下一刻消失，他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面都散发出了浓重的悲哀。
“求求你。林风，我知道你还在，你能不能把我的剑，给我。”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哀求，林风沉默了一瞬，扬手摄来那把剑，丢到了他的面前。
不是可怜，而是时间到了。
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不介意多做一两件事情。
水花溅到了风魔小次郎的脸上，他的脸上瞬间漏出了欣喜，用已经垂垂无力的手臂努力的去够宝剑。
三次。
他用了三次才做到。
他的手终于再一次握住了剑柄。
原本已经没有了光彩的眼睛里忽然亮了一下。
然后他竟然举起了剑，刺向了和林风相反的方向！
当啷！
宝剑落地，变回了樱井惠子的模样。
溅起的水花缓缓的在风魔小次郎的脸上淌过，将他的每一道皱纹都洗的亮了一些。
白芷看着他们两个，脸上露出了复杂。
而林风则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向着风雨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