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老公是个呆(二十五)
左思右想觉得此事有蹊跷,不然为何这一趟街独独自家铺子被烧了,想来想去觉得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可是谁能这般心狠手辣,竟然毁了别人吃饭的活计,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赶吗?
“娘,您说会不会是柳家?”
“此话怎讲?”
钱大贵把身下凳子往前拉了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前些日子咱不是为了报复柳家,坏了柳小丫的名声吗,会不会他们知道后心生怨恨,才放的火?”
钱赵氏听罢儿子的话,一口否认。
“不会,柳家可没这么心疼柳小丫,当初还是他们上赶着求这我收了那丫头,那嘴脸巴不得她多受些罪,哪里是在意她的死活。”
“可您不说半道上杀出个抢亲的吗?若此事不是柳家人在演戏,而是那人当真眼瞎看上了柳小丫,却因为柳小丫坏了自家名声而动了退婚的念头,那柳家那五十两岂不飞了,若当真如此,他们怎能不怀恨在心。”
钱赵氏本来并未往这上头深想,可听钱大贵这话确有几分道理,心里不得不产生怀疑,一双怨毒的眼珠子透着精光。
“不管是与不是,咱们讹他一顿再说!”
深秋的太阳并无太多暖意,午饭时间,钱赵氏上门寻事了。
彼时,柳家三人还在吃饭,眼见着不速之客黑着张脸破门而入,柳陈氏放下碗筷,心道这人怎么来了,不是都说清了吗?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毕竟说亲的事是自己理亏,柳陈氏虽不欢迎她,却还是先摆出了副有礼的样子。
钱赵氏瞥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团冷气,并未理她。
柳陈氏一看这架势,明显是来者不善啊,心想莫不是为的上次退亲之事?
可若真是为此而来,那这女人委实有些可笑。
虽说此事是自己理亏,可到底他们也没损失什么,若是为了面子过不去,上次自己也当面赔了不是,如今回过味儿来再巴巴的上门闹,可就说不过去了。
再者,此事若是捅出去,他们家面上也不好过,如此想着,柳陈氏心里硬气起来,带着面色也傲了许多。
钱赵氏并不知她这一番心里动作,自顾自径直进了堂屋。
“哟,我这可来得不巧,赶上你们吃饭了。”
屋内两人正往嘴里送菜,听见声音齐齐回头。
见是这不速之客,心里都有些犯嘀咕,这厮来做什么?
钱赵氏将两人脸色看在眼里,心道这一家子戏是真足,演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纵火一事同他们没有半点干系。
“我说,你们做出这样的事儿还能咽的下饭啊?”
说着,两只眼睛斜斜的往三人脸上瞟去,誓要找出些破绽。
可三人除了一脸茫然和饭吃一半被人打扰的微怒外,什么表情也没有。
钱赵氏一下子有些心虚,可到底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脸皮子还是有的,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
“你们既然不想说,那便由我给你们提醒提醒。”
桌边二人放下碗筷,眉头微皱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看她要耍什么花招。
“我且问你们,我家铺子被烧是不是你们放的火!”钱赵氏一提起此事,便气的咬牙切齿,手下不自觉地重重一拍。
三人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了一跳,柳山当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后来柳陈氏觉察这话里不对,忙反问。
“等等,你这话里什么意思,什么铺子被烧,又同我们有什么干系?”
钱赵氏一声冷哼,“你可是个惯会演戏的,如今都叫我抓住了,还跟我装,难道当真以为我是个好糊弄的?”
柳青烟见自己娘被这泼妇羞辱,心里有气,嘴上便顶了起来,“您说话可注意着些,再乱说,可当心闪了舌头!”
钱赵氏瞥了她一眼,目露不屑。
“闪了舌头?今儿我就是掉了舌头我也要让你们给个说法!”
到底是女人,一遇到吵架的事儿容易昏了头,只想整个你死我活,只有柳山心里还算清明,听见话里不对,忙拉住两人。
“我说钱寡妇,你家铺子烧没烧,几时烧我们可不清楚,你这口口声声说我们烧了你的铺子,你证据何在,你这么乱说我可是要找族长评理的!”
提到族长,柳山不自觉心虚,族长这会子怕是连面都不会给他见,还说什么评理,自己也这是逞口舌之快,想先镇住这女人。
钱赵氏放肆惯了,虽是个女人,可骂起人撒起泼来比个男人不差分毫,眼中哪里就有族长。
“你不要拿族长吓唬我,我钱赵氏是什么人,大家心里清楚,你家老婆子上我的门求我收了柳小丫,又明里暗里让我日后好生折磨她。你若是想找族长评理,那我顺道也可将此事拿出来说道说道,岂不公平。”
柳山见这场面,知道这女人软硬不吃,唯一能做的只有耍赖,干脆不再同她争辩。
“你既然是来挑事的,我也不怕你,我不知你受了何人教唆,今日我只将话撂在这里。火不是我放的,至于你信与不信在你,若要继续无理取闹,那就请你拿出证据。”
钱赵氏若是能拿得出证据,此时就不会在这里同他费这些口舌,柳山这几句话将她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柳陈氏见男人的话管用了,赶紧上来添油加醋。
“我说钱大姐,您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您家铺子没了也不能乱撒气,两家做不成亲家,到底还是一个村的,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若再这样无故寻事可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到底一人难敌三张嘴,况且钱赵氏手里还真没有把柄证明此事就是柳家做的,因此一时陷入窘迫的境地。
可面上又还要过得去,不能叫人看出心虚来。
“你们三张嘴,我可说不赢,到底是不是你们家人做的,自己心里自当再清楚不过。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让我找证据,那就给我等着,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大娘说的是,那既然如此,还烦请大娘回去好好找找这透风的窟窿,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柳青烟这拐弯抹角的本事可是柳陈氏亲传的,说出来话句句都能气死个人。
钱赵氏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在这儿捞不到什么好处,鼻子重重一哼,起身走了。
听着院门重重合上,柳陈氏这才收回神,又回到桌上。
“这老太婆怕不是疯了吧,自家铺子烧了那也是自己坏事做尽招的老天爷报应,跑到咱家抽什么疯!”
“估摸着是自家有难,前些日子又在你这里受了气,免不了要找地方撒气。不要管她,以后再不让她进门便是,吃饭!”柳山吃到一半被人打搅,心里不痛快,语气重了几分。
母女俩对视一眼,不想触霉头,也乖乖的端着饭碗继续吃饭。
钱赵氏回去后捡着屋里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砸了一通,方才缓过劲儿来,嘴里骂骂咧咧却又做不了什么,心里实在窝火。
可这日子总要过的,这见天儿的吃穿用度都要花银子,这么拖着不是办法。钱赵氏拿定主意,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身家一狠心都拿了出来,张罗几番又重新开了家铺子。
只是新铺子没开几日,便又出了怪事。
这日,钱赵氏正在店里忙活,铺子新开,店里不少东西要归置,正做着活,店里吵吵嚷嚷进来几个人。
钱赵氏撂下帕子,赶出来一看,却叫这场面吓了一跳。
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着个脸色乌青的病人进来,说是要找老板。
“老板,出来!快出来!”
钱赵氏一看不知所为何事,忙迎上笑脸。
“哟,这位客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为首男人一把推开钱赵氏,脸色甚是难看。
“怎么了?你干的好事,我家二弟吃了你家的东西上吐下泻好几日,郎中说了,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如今都没个人样了,你说怎么办吧!”
钱赵氏被推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进椅子里,腰却撞上桌角,痛的直咧嘴,又忙挣扎着起来。
“几位客人许是弄错了吧,我家东西素来没吃坏过人,是不是你二弟还吃了别家的什么才坏了肚子,可别冤枉好人啊!”
一听钱赵氏这么说,垂首半天的病人一下抬起头来,颤着手指着女人。
“就是你,你还不承认,我就是吃了前几日从你这儿买的酱牛肉才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不承认。大哥,三弟,你们可要给我好好讨个公道!”那人说罢,又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另两人一听,其中一个一把揪起钱赵氏的胸口,恶狠狠的盯着她。
“今日你就是不承认也不行,不想见官,就赶紧拿钱!”
钱赵氏也不知到底真是自家东西出了问题,还是这几人纯粹想讹钱,眼下被人揪着领子乱晃,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下意识的求饶。
三人见她答应赔钱,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将她扔在一旁。
钱赵氏抚着乱跳的胸口,咬着牙转身去内屋拿银子。
那三人拿了银子,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便走了,独留钱赵氏一人惊魂未定。
出了门拐了个弯,方才被架着的那人立时站了起来,嬉皮笑脸的丝毫不像个病人。
“这老太婆着实好骗。”
“哼,我家妹子以前就在她那里吃过亏,今天也算报了一箭之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