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灭族之恨（二）
他找到椅子坐下，将系在腰间收魂瓶拿给凤姬看，橘红色的瓶子晶莹剔透。
瓶子虽然好看，但是凤姬肯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瓶子。
男人又是一笑，声线温柔动听：“我的名字叫凌玄，是一名修道之人。”
凤姬眼神没什么波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同时，她的眼眸还闪过另外一丝暗芒：“谢谢你救了我。”
凌玄显然想不到，凤姬会这么干脆。
凤姬开始单刀直入：“你为什么要救我。”
变成魂魄的凤姬显然比起从前更冷漠，男人见凤姬脸色不好，快速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和凤姬猜想的，的确有八成相似，眼前这个叫做凌玄的男人，是一个修为不错并且为人正义的道士，而那个残害古凤姬的妖道正是他的师兄。
这一次凌玄下山是奉了师父之命要捉拿师兄回去受罚，不料如今的妖道深得皇帝信任，几日的试探下来，他根本无法靠近，别说是捉拿了。
“对于师兄做下的恶事，凌某深感抱歉，师父说地没错，残害了如此多的无辜生命，师兄实在是罪孽深重。”
确定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凤姬已经开始转变开始对他的态度，主动开口问道：“那么，你又是怎么救下我的？”
凌玄眼眸闪亮，话匣子便开起来了：“我本想偷偷潜入皇宫去找师兄，却发现了一缕无意识四处漂泊的灵魂，师父曾经说过，弥久不散的魂魄，定是有巨大的冤屈，况且你的灵体原型非常惹人注目，想必你就是那名给师兄利用并且害死了的鲛人公主了。于是我就用收魂瓶带走了你。”
他支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凤姬，道：“收魂瓶养魂，看你的样子，这几日恢复地应该差不多了。”
凤姬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指，这种好像随时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感觉，让她感觉到非常地不舒适。她突然很想伸手，很想摸一下周围的东西，但是无论什么，她的身躯都穿过了它们。
这样的她，怎么报仇？
凌玄看着凤姬的表情，意识到她内心的复杂情绪，心有不忍，于是他开口道：“你也别太过于沮丧，既然你的魂魄还在，那就表示你命不该绝。”
凤姬垂下自己的手，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开口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就这么自信我有办法？”凌玄诧异地看着她。
凤姬垂眸，半晌轻轻开口道：“我相信你救我，肯定有你的原因。”
凌玄确实是决定帮凤姬，他最初的想法是什么凤姬不知道，只是他说要帮凤姬找一个肉身，让凤姬心动了，她太需要一个肉身了！
凌玄要带凤姬回去见师父袁明上仙，他说，袁明上仙可能有办法能够还凤姬一个肉身。
回去的期间，凤姬被凌玄用收魂瓶装着。
凤姬也在里面修养了一段时间魔体术，魂魄也终于不像原本那样透明。
他们就这样，一直回到了天龙山。
天龙山山底就是一片片的桃花岭，直通山顶，山顶云雾缭绕，绿树青葱，给人以腾云驾雾，羽化飞仙的感觉。
凤姬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凌玄，在这种仙境一样的地方长大，难怪凌玄长得跟个仙子一样。
不知道袁明上仙长什么样，凤姬脑子自动脑补出了鹤发童颜的老头形象。
凌玄关掉了最后一道内部机关，带着凤姬进入了仙山内部。
凤姬第一次看见袁明上仙，是凌玄带着她进入一片桃花林，有一位身着红白长袖衫的年轻男子，比凌玄年长一点，长相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但是比起凌玄好像更加好看一点，长发及地，红玉微束，眉心那点桃花花钿更是给他添加了一抹妖治，灼灼桃花，炽炽其华。
男子修长的手指在拨弄酒杯中的桃花，听见脚步声，轻轻转眸，眸色潋滟，让人惊艳。
他没有开口，而是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了凌玄。
凌玄脸上带着笑容，叫了一声师父，将杯中的酒饮下。
腰间橘红色的收魂瓶动了一下，凌玄想起了凤姬，于是就将凤姬放了出来。
凤姬现在的灵魂已经恢复了很好，她就好像正常人一样站着，除了身体有些透明之外，她看着就像一个正常人。
凤姬看向袁明上仙，只一眼，当她接触到了对方淡然却潋滟的眼眸时，就立刻恭敬地屈身行礼：“古凤姬，见过袁明上仙。”
袁明上仙看着凤姬，眸子波光流转，就好像盛开了桃花，修长的手指将手中另外一杯酒推给了她。
对此，凤姬感到疑惑，她现在依然不能触物，又不好意思去拒绝袁明上仙，于是她看向了凌玄，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她拿起了酒盏。
奇迹般地，她拿起来了。
凤姬看着袁明上仙平静无波的眼眸，轻轻喝了一口桃花酒，唇齿留香，全身舒服。
这是凤姬的第一感受，随后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再透明了，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也消失了。
这时，袁明上仙终于开口了：“一路尘埃，这桃花酒，正好去去浊气。”
一旁的凌玄道：“师父酿造的酒，能够增进修为，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他还说了什么，凤姬记不清了，她觉得凌玄好像在打广告。
想到这，凤姬笑了一下。
袁明上仙之所以被叫做上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修道能够飞升，在这里也不是假的，只是因为太难，所有人都办不到，所以人们就自以为它是假的了。
袁明上仙就是那个离仙还差一点点的人，他活了很久，久到凌玄都不知道师父活了多久。
气氛在这一刻沉寂了下来，袁明上仙不问，凤姬和凌玄也不能等他老人家开口，凤姬作为当事人不好意思开口，这个头，自然只能是凌玄起。
凌玄将凤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袁明上仙，袁明上仙听完，修长的手指依然在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似乎早就知道了。
只是他的心思没人读的懂，即使是阅人无数的凤姬也看不懂。
“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他缓缓开口，“人类自古俱黑，鲛人之油，却能使其万古长明。”
凤姬脸色有点苍白，她不知道为什么袁明上仙要提起这个，无疑是在原主心中插一刀。
他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凤姬的异样，而是继续开口道：“鲛人自古避世，本座再见时，却也是几百年以前了……”
“上仙……”凤姬开口打断，“我没有脸面去见我的族人。”
“本座并无恶意，本座只是想说，水族的寿命都很长，你既然贵为鲛人公主，只要内丹没有被破坏，你就不会真的死。”
对方话音落，凤姬恍然大悟。
既然上仙如此提点她，肯定是有法子，她求助地看向他。
袁明上仙语调几乎没有变化，“肉身不过是个皮囊，只要魂魄完好，要恢复肉身肯定简单不过。”可是袁明上仙话锋一转，“只是万事有因必有果，本座算出这是你的劫，要想彻底恢复身体，你需要先还清欠下的债。”
“什么债？”凤姬不记得原主欠了谁，若是真的欠，也是那个叫钟良的欠古凤姬的。
像大多数世外高人话说一半就不说了的这个习惯，袁明上仙自然也不落俗套，
他对于凤姬的提问，只用了再简单不过的话就敷衍过去了：“天机不可泄露。”
凤姬脸一黑，彻底不想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问的够多了，也不用凌玄自己动手，她自己进入了收魂瓶里面，瓶子一闪，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袁明上仙慢条斯理地开口，“做得不错！”
凌玄却是有些意外地道：“我以为师父会责怪徒儿。”
酒盏在白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滑动：“因果报应，我该有此一劫。”
“师父……”
袁明上仙轻轻一笑，“没什么大事，就当是为自己积攒功德，玄儿……”
“嗯？”凌玄回应。
袁明上仙抬眼看向桃林，薄唇轻启：“为师突然想起来，这些都是为师教给他的。”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养徒弟，而是在养一个畜生。
凌玄知道袁明上仙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着如此云淡风轻，不然师父不会到了现在依然无法飞升。
只是他不敢和师父提起，怕他更加难受，师兄依旧还是师父的心病。
他们并没有停留多久，事实上，应该说是根本没有停留过。
第二天，凌玄就告诉凤姬，他们要出发了。
凤姬有些吃惊：“这么快？”
凌玄点头，“师父已经算出了你欠下的债该去哪里还清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让我们快些出发。”
就这样，凤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被对方直接带着收魂瓶一起再次下了山。
在袁明上仙的指引下，凌玄带着凤姬来到江南一个叫锦楼的地方。
一路上，凤姬想开口问凌玄他师父的事情，可是最后却没问出口。
锦楼不是很繁华，却有一种繁华的城镇所没有的温婉清新。
凌玄在一家酒楼歇脚，顺带着打听一下锦楼的事情。
据说这里的人善于制造古琴，其中有一家姓黄的更加是世代以造琴为生，只是不知为何，三年前突然关了门，遣散了所有工匠和仆人，黄家上下就剩黄斌夫妇二人。且二人一直深居简出，要不是有打更的村民看到他们午夜时分出门，还以为黄家已经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