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程妈妈她有没有遗憾
舒沉婉想起昨晚上的荒唐，顿时脸红。她低着头分好碗筷，小声说：“他又不是怪物你心里毛什么啊？你别理他就是，我们快点吃早餐。”
闫歌儿也想不理他啊。可是他本人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就算想故意忽略，还是会忍不住一直悄悄去留意他。
心里发毛的歌儿手忙脚乱吃过早餐，就跟舒沉婉道别了。正好姜慎公司里也有事情要处理，仨人就各自分开去上班了。
舒沉婉来到医院，才刚开始工作，程金风就过来找她了。
此时她正在给一个病人处理烫伤的伤口，看到他进来，示意他先等一会。
程金风看起来挺着急的样子，舒沉婉就说：“哥，我很快就好，你等我几分钟。”
程金风只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惯来神色平和的脸上却有些沉不住气。
舒沉婉很专注地给病人的伤口消毒，降温，涂药膏，之后再轻声叮嘱几句。
程金风的心渐渐静下来，开始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认真工作的样子，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婉婉原来不只有迷人的外表和性格，还特别优秀。
等病人走后，舒沉婉摘下口罩走到程金风身边，轻快地问：“哥，你怎么会来？一大早的，有事吗？”
程金风慢慢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婉婉，我妈她，知道了我们相认的事。她很想见见你，你能抽出一点时间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啊。”舒沉婉说：“等我今天一下班，马上就过去看望阿姨。”
“现在就去好吗？”程金风看起来特别难受：“她现在就在你们这家医院里。”
舒沉婉一听有点蒙，紧张地问：“阿姨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住院？”
“她已经住院三个月。”程金风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语调无比苦涩：“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舒沉婉反应了一下，震惊地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阿姨她……得了什么病？”
“心脏衰竭。”程金风再也压抑不住，声音透出阵阵难过：“晚期。”
看到程金风难过，舒沉婉也跟着难受起来：“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姨的事情。这么多天了，我却一点都不知道，都没有去看过她。阿姨在哪个病房，你快带我去……”
“是我不想让你知道，你不要自责。”程金风轻声打断她：“你跟我来。”
舒沉婉也顾不上请假了，快步跟着程金风来到程妈妈的病房里。
程妈妈的手上和鼻子插满管子，舒沉婉轻步走进去，看到她正半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有个看护正守在病床前，看到程金风进来就站起来问好：“程老板。”
程金风说：“周姨，你先出去吧。”
周姨起身离开，并顺手关上房门。
舒沉婉看着病床上脸色腊黄没有丝毫血色的人，回忆起三个多月前，充满生命力的程阿姨还给她做好吃的。她临走前还拉着她的手不断地重复，要她常来家里玩。
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就变得这么憔悴和虚弱了？
程妈妈听到有人说话的动静，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程金风带着舒沉婉进来，她的眼睛似乎明亮了一下，艰难地坐起来问：“是小婉来了吗？快到阿姨身边来，让阿姨好好看看你。”
舒沉婉回头看看程金风，见他点头，连忙走到程妈妈身边扶她靠好靠枕，握住她的手轻声叫：“阿姨，是小婉来看您了。”
程妈妈的眉头舒展开来，缓缓地说：“小婉，风儿终于与你相认，阿姨心里高兴啊。”
舒沉婉的眼眶微红，柔声应道：“小婉也高兴，小婉很喜欢哥哥。”
“我叮嘱过风儿，他是哥哥，以后都要好好地照顾你保护你。”程妈妈可能病得糊涂了，手指甲几乎抠进舒沉婉的手背肉里还不肯收力，她声音虚弱却有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力量，“可你同样是他的亲妹妹，等我去了之后，你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你也要好好照顾他，开导他，让他想开些。也别让他孤伶伶地一个人过。”
人心肉做，舒沉婉和程妈妈感情不算深厚，但是此时听到她情真意切的叮嘱，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她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怕自己哭出声来。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她慢慢地回答说：“是！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哥哥。我会永远陪着他，不会让他孤单的。”
“好，好啊。亲人之间本应如此。”程妈妈欣慰地笑了，她的眼睛其实已经没有了聚集点，还是艰难地转过头望向程金风站的方向，把手伸向他，轻声呼唤：“风儿……”
程金风马上走过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妈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就快不行了。”程妈妈反复地说：“你们兄妹俩人，以后定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这样，妈妈走也走得安心。”
“妈……”程金风哽着声音说：“你放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程妈妈笑了一下，就放开他们俩人的手，重新躺回床上。她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双被病痛折磨到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突然生出了几分光彩。
是终于解脱痛苦现状很快就要得到自由的光彩。
其实，她原本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小女人。这一辈子遇到过最不凡的事物，也许就是和程金风的父亲相恋了。他那么英俊潇洒，只一眼就俘获了她的心。爱上他，也许是她此生做过的最轰轰烈烈最勇敢的事情了。
但是，那也同样是她所有悲剧的源头。后来就算知道他是个渣男，但仍然止不住地想念他，依恋他。
那段孽缘啊。
如果真的能有来生，她祈求别再遇到那个男人，更别让她再爱上那样的男人。
她的眼角流出眼泪，轻声说：“小婉，你的母亲曾经帮我们母子渡过了难关。现在我要走了，你也要帮助风儿渡过这一关。我们母子俩欠你们的，下辈子一定还。”
说完，她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程金风愣了一下，突然重重地把脸埋在她瘦弱的手心上，撕心裂肺的声音冲出喉咙：“妈——”
舒沉婉被他感染到，也哭着叫道：“阿姨！”
放在病床边上的生命监测仪，慢慢走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和护士纷纷涌进来，检查过程妈妈确实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就叹息着给她盖上白布。
程妈妈走得很安详，但她被病痛折磨到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深处，不知道有没有未了的心愿？
也许是有的吧？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啊。
舒沉婉请了几天假，陪着程金风去火葬场，帮着他一起操办丧事。
丧礼上来的人挺多的，可见程金风交际广阔，但是谁人真心谁人假意，没人能看真切。
让舒沉婉意外之极的是，她的妈妈出现在丧礼上。
舒妈妈一身黑色长裙，面容肃静。她缓步走到程金风面前，轻声道：“节哀顺变。”
程金风微微弯腰回礼，舒妈妈安静地上过香，双手合十拜了三下，又一脸沉静地离开了。
舒沉婉忍不住喊了声妈妈，但是舒妈妈只是回头看她一眼，之后就快步走开。
她知道妈妈还是不肯原谅她，也不敢追上去，只能出神地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
之后又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熟人上前祭拜。
姜慎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毕竟在场的人都是京海市顶尖的生意人，有几人不识得姜少？
在当今竞争异常惨烈的商业场上，每行每业，每时每刻都有数不尽的人在冲杀，但最终能登顶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那些不是当炮灰就是苟延残喘，最多的是混个不死不活的。
但就算登了顶，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靠的还是手腕、分量，以及人脉。
说到人脉，在京海，有哪个生意人不想结识姜慎？
但此时好歹是在程老板的母样丧礼上，众人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兴奋，都只敢远远地默默观察着姜少。
姜慎给程妈妈点了香后，居然也不走，走到舒沉婉的身旁拍拍她手背，就站定不动了。
这一举动，更加让众人目瞪口呆。
很多人在姜老爷子的生日宴上见过这位舒小姐，想不到一年多了，姜少的身边人还是她。
已经有不少人打起小九九，盘算着以后要好好地巴结巴结这位舒小姐。
就在现场暗潮汹涌之际，更让人意外的人物出现了——
方天穆居然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