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谁来做羔羊？
舒沉婉冷淡地说：“我现在，是你的导师。”
“手里拿个医师执行证，就敢自称导师？笑死我了。”展翎不屑：“拿我的家世来说事就更好笑，你不也是个阔太太吗，干嘛不呆家里专心相夫？以后有了孩子还能专心奶娃呢？看你现在这么拼命，怕是也知道人家姜少爷最后肯定不要你吧？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你这种态度我没法带你。”舒沉婉面无表情：“回去自己申请调科室。”
“不好意思，我就要让你带。”展翎挑衅地说：“我很想看看，你还会不会医死人？当初你治死的那个孩子，还有没有回来找过你？你都不做恶梦的吗？天天这么心安理得地来上班，真是够铁石心肠的。”
舒沉婉突然呵了一声，目光冰冷地盯着她：“展翎，你真是只可怜虫。”她说完，自己率先走了回去。
展翎被她那双清澈又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竟有几秒钟的怔忡。回过神后追在她身后大叫：“舒沉婉，你敢说我是可怜虫。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舒沉婉头也不回，“你应该去问问那个，让你来当出头鸟的人。”
这世上也许有不求回报的善意，但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恶意。这次和展翎的谈话，舒沉婉突然意识到，其实不是展翎要针对她，而是站在展翎身后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
程若晴？乔薇？又或者是她意想不到的某个人？
这么想来，她舒沉婉的敌人似乎挺多的，有点可悲啊。
舒沉婉刚走回办公室，小安马上跟进来说，“舒医生，杨教授让你赶紧到前面会议室去，有大事要发生啦。”
“发生什么事？”舒沉婉一边和小安朝会议室快步走去，一边问，“是不是又有医疗事故？”
一个大医院，除去人为过失，由于医疗本身的复杂性，发生医疗事故总是在所难免。这是舒沉婉最怕发生的事情。出事的病人家属围在一起动手动嘴，闹哄哄的，很容易影响到其他病人的情绪。
小安快速地解释道，“就在你刚才做手术的时候，有一个姓田的女孩被抬进了医院。那女孩原本就有心脏病，独自驾车出了车祸，伤得特别严重，说是要马上进行什么大手术。偏偏这个女孩来头不小，连院长都给惊动，氛围紧张兮兮的，现在搞得谁也不愿接这个棘手任务了。院长还郑重地把这次手术列作四类特殊大手术，要全员投票决定谁来当主刀医师。”
舒沉婉赶到会议室时，会议室里吵成了一片，议论声、争辩声……乱糟糟的。一看到她进来，大家纷纷看向她，反而安静了几秒钟。
杨教授马上朝她招招手：“小舒，你过来。”
舒沉婉看到院长和副院长都坐于主位上，赶紧走到杨教授身旁，低声问：“教授，大家在争论什么？”
杨教授让她坐下，才低声说：“你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老混蛋，刚才几乎都把票投给你，好在院长没有马上肯定下来。等一会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一定要坚决不同意。”
舒沉婉听到教授骂人，她有些意外。但也明白教授是关心自己，轻轻点头，“我知道。”
副院长突然说：“大家安静，听听院长怎么说。”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院长说：“如今情况非常紧急，我们的职责是抢救生命，应当机立断争分夺秒，积极抢救。”他的目光一闪，扫到一个五十多岁的主任身上，“欧阳，你是医院的一把刀，名符其实。很多重大四类手术也只有你能完成，现在这个手术，就交给你吧。”
欧阳医生立即站起来说，“院长，本来您下达命令，我们都应当无条件遵从。但是现在我获得的投票并不是最多的。而且你也知道那个女孩伤得有多重，内脏多处受损内出血，肝破裂，基本上可以断定没救了。田家在京海的影响力太大，如果我……”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完，但在场的谁都明白，如果接手后不能救活那位田家小姐，接下来就可以卷铺盖回乡下种田去了。
而刚过经过一翻抢救，虽然伤患稍稍稳住伤势。现在讨论的问题是，她需要做肝修复手术，肝修复本来也不算很难的手术，但最大的问题是她有心脏病。加上她伤势严重，按照理论是救不回来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
救死扶伤本是他们的医职，不应该计较这些得失。但是如果现在答应去给那位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田小姐当主刀医师，无疑是自毁前程。
院长拍着办公桌叫道：“可现在人命关天！你们是医生啊，怎么能只想自己的前途……”
突然有个医师站出来说：“院长，现在整个人医院谁人不知道小舒是姜少的女朋友。大家都提议让她作为这次的主刀，就算出了事，相信田家也不敢太过为难于她。”
有人带头，其他人就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何况小舒现在做手术的水平已经不比一线医师差了。”
“我不同意！她毕竟还是个执行医师，有些一类手术都尚且不敢让她独立完成。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加上四类的重大高风险手术，怎么能让她去做主刀？”
手术分类一二三四，四类为风险最高的重大手术。
“就是，她现在的手术水平还只能留在心血管一个单科。二类手术都只敢让她去当个一助……”
“不让她去，你去？”
医师和主任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舒沉婉却认为耽误的时间越长对病人越不利，抿紧嘴角站起来，说道：“我愿意……”
杨教授却已经截断她的话：“我来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杨教授今年六十七的高龄，平时也就到学校讲个课，在医院带几个新人，为国家培养人才。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拿过手术刀了，现在还拿得动刀吗？
舒沉婉也有些呆，“教授，您……”
“什么都不必多说，救人要紧。”杨教授点了舒沉婉当一助，又点了二助和几个护士助手，之后就拿着手术书去跟田家人沟通。
田小姐的妈妈听完手术中有诸多风险后，表现得非常蛮横，说什么也不肯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