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把你的羽毛剪断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天早上护士长赵楠楠不是来医院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吗，警察都直接把她带走了。听说她是收了别人的钱要陷害舒医生，这才狠毒地把那个姓张的病人杀害。现在这个，肯定就是背后给钱的人了。”
“看着挺漂亮的，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害了人，还去陷害舒医生。这阵子舒医生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大家议论纷纷，舒沉婉看着方那兰被明越硬扯着离开医院，忙走进病房问方天穆：“方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兰不愿承认自己有罪。”方天穆说：“她之所以敢做这种事，就是仗着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她。就算把她送去警局，没有证据，她受到的刑罚也不会很重……”
停顿了好一会，方天穆才继续说下去：“那兰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事就是离开京海，所以我让明越安排她立即离开中国，飞往m国。我还会送她去最严厉的学校，让她好好学几年规矩，就当是，给她的惩罚吧。”
舒沉婉瞪大眼睛。
所以，因为没有证据，方那兰可以直接越过法律，还能出国去留学深造？
这是什么道理？
眼见她露出不忿的神色，方天穆轻声解释：“你务必要相信我，送她离开中国，比送她进监狱更能让她痛不欲生。”
舒沉婉不会相信方天穆说的话。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原来印象里清冷方正的君子，也有这么虚伪的一面。
真是，让人心寒。
方天穆一直在密切留意舒沉婉的表情变化，见此心里有些不痛快，突然对姜慎说：“姜少，可否让我和沉婉单独说几句话。”
“不可以。”姜慎想也不想，出口就拒绝：“如果方先生想说的话我不能旁听，那你也不必再对沉婉说了。”
方天穆固执地看着舒沉婉。
这一回，舒沉婉没有再心软，朝姜慎后边靠了靠，明显也不想再听他说话。
这个举动让方天穆的瞳孔微缩，肋骨下面突然隐隐作痛。
姜慎笑道：“方先生，虽然没有证据让方那兰获罪，你也大可不必着急把她送离中国。只要还留在中国，管她有证据没证据，本少都有的是手段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方先生想护着自己的妹妹，还要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他摇头冷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头对舒沉婉说：“婉婉，我们走吧。”
舒沉婉毫不犹豫地跟着姜慎离开了医院。
方天穆目光冷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的门口。
听说，第二根肋骨折断，心脏便会碎裂，让人痛不欲生……
沉婉，我已经这么努力地靠近你，还是换不来片刻的真心相待吗。
虽然心情仍然郁结，但毕竟能查出凶手也算是好事一桩。所以一回到庄园，舒沉婉就打起精神做了一大桌好菜，拉着姜慎一起吃。
填饱肚子，她的心情才总算没那么难受。
之后，舒沉婉殷勤地切了水果拼盘，见姜慎拿出笔记本坐在客厅的沙椅上工作，就坐到旁边一块块地喂给他吃。
姜慎咬了口清甜的苹果，斜眼看看她：“突然这么乖巧体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递水果的手一顿，舒沉婉很快笑道：“在姜少的眼里，难道我只能在心虚时才会对你好？姜少爷疼爱我，我平时还不能对你好点啦？再说，今天是因为你帮忙查出了害死病人的凶手，我在报答你啊。”
姜慎绷着下巴，脸上再没什么表情，但对于舒沉婉递过来的水果，都是张口就吃。
眼睛看着笔记本上的资料，他满心满脑想的却是：婉婉的手真巧，挑出来的水果真甜。
但——
很快他就甜不起来了。
因为，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方天穆来电。
舒沉婉对方天穆总归是感恩多于恼火，悄悄看一眼姜慎，见他的注意力一直停在屏幕里的资料上面，她小声说：“我接个电话。”
见姜慎没反应，她穿了鞋子，就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了。
方天穆清冷里透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沉婉，我知道，你对我把那兰送离中国的举动不解。我要向你解释原因。”
舒沉婉下意识看了看里面的姜慎，他正背对着她看笔记本里的资料，并没有回头。她飞快地应一句：“好，你说。”
“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未婚妻吗？”方天穆说：“那兰在婚礼上害死她，却毫无悔意。她根本不怕坐牢，而且坐牢出来后也没有丝毫改过自新的觉悟。所以就算把她送进警局坐几年，等她再出来，只怕会变本加厉地作恶。”
舒沉婉隐隐知道方天穆要说什么，她下意识就想阻止，但是嘴巴张了张，声音还是默在了喉咙里。
方天穆已经在那边说道：“那兰爱我，我一直都知道。她这种爱已经带了病态，只要我对任何一个女孩表现得好一点，她就会癫狂发疯。我送她离开中国，离开我的身边，会让她度日如年，会让她比坐牢记住的教训要更牢。”
这个妹妹对他的偏执已经深入骨髓，只怕有生之年也没办法让她有所改变。但她爱人的方式令人窒息，方天穆对此并未觉得有什么感动的地方，只觉得一股深深的厌恶堵在心头，连提一下都觉得肮脏而恶心。偏偏，还要搬出这个理由，去为自己做辩护。
真是可耻。
“方那兰对于我的意义，只是要完成我对母亲临终前最后的托付。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偏袒她分毫。我送她离开中国，至少在这五年里，可以保证她不能再伤害到你。而且，等五年过后，我也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回国了。”
听到电波那头方天穆越来越冷清的声音，最终慢慢变回那毫无人类温度的冰冷音调，舒沉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但仔细想想，她又不能给他什么安慰，凭什么替他难受。所以最终她只是说：“方先生，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抱歉，今天在病房里我的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这声抱歉一出来，方天穆的脸色更加难看。
明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却不肯说几句好话。如果他的处境落在姜慎身上，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去哄好他。
守在旁边的连香能明显感受到穆爷的情绪越来越差，她心里有些害怕和不安。明越送那兰小姐去m国，至少要明天才能回来。明越不在这里，舒小姐现在又不会为了穆爷值夜班，她感觉自己一个人，搞不定穆爷啊。
好害怕。
方天穆慢慢地说：“沉婉，我不相信你铁石心肠。你明知道我对你怎样，却总是搬出这种疏远的态度，让我难受。”
舒沉婉一愣，想着要怎么回应他，才显得更委婉一些。毕竟像他这种习惯了呼风唤雨手段残忍的大人物，如果拒绝得太过直白，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然而不等她回应，方天穆又在那边说：“沉婉，我不求你回应。但是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的感情显得这么可笑？”
舒沉婉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时候，就算再装聋作哑，也听出了方天穆语气里藏着的一丝卑微。
真是荒谬！
像方天穆这样厉害的人物，曾经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掐死，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肯定是听错啦。
对待向她耍坏的人，她可以用严厉的姿势狠狠踩回去。但是面对这样带着善意的表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的舌头都有些打结，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