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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宁缺与桑桑

  祝诚留在洞庐中看书,岐山大师则是出洞去迎那破局人。
  一男一女,男的相貌俊朗带着些痞像,手里拿着三把朴刀;女的个子不高,皮肤有些黑,正是祝诚前些时日在灵镜中见到过的桑桑。
  与当时见到的桑桑不同,彼时桑桑还能利索地做家务,现如今却只能有气无力地伏在俊朗男背上。
  她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矣。
  原本他们应该连破两局而上山,但是因为祝诚破了前两局,故此一路畅通无阻,由山脚直上山来无一人阻拦。
  而相较于桑桑二人畅通无阻不同,月轮囯国师曲妮大师却是被岐山大师弟子‘观海’拦在烂柯山门之外。
  “恭迎天擎宗戒律院首座宝树大师,见过曲妮大师。”观海向着两位大师行礼,从称呼座次便可看出,宝树大师地位要高于曲妮小宝贝。
  月轮囯有囯寺白塔,寺中主持即为月轮囯国师,而白塔不过是修行者设立在世俗间的山门,它的背后正是天擎宗。
  按照这个世界的解释,这些超然物外的宗门所坐落之地名为‘不可知之地’,即凡人不可亦无从知晓的地方。
  不可知之地灵气更为浓郁,当中修行者实力也更为强大,如宝树大师修为便高过曲妮大师。
  宝树大师一副苦行僧装扮,满脸威严,甚是符合他戒律院首座名头。手持着一个铜铃,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看着极其普通再是平常不过,却散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
  “宁缺来了吗?”宝树大师问道。
  “他与光明之女已经上山,正在破第三局。”观海回答道。
  “怎么可能这么快?”曲妮大师很是惊讶,她可是知道守关之人棋力是如何的高深。他个小小宁缺,一只臭虫,何德何能可以这么快就破了两局。
  观海知道曲妮大师是误会了,不过也并未解释什么,因为无用,她原本就是想知道结果罢了。
  “我要见他。”宝树大师直截了当地说道。
  “家师说过,不准你见他。”观海也很直接,亮出师傅名号。按照辈分岐山大师是宝树大师师叔,观海与宝树乃是同辈。
  宝树大师听得观海这么直接,有些生气,怒声道:“我是带着整个世间的使命,是为了天下苍生!”他心想自己师叔是不是老糊涂,竟然维护这个宁缺。
  观海一步不让,言道:“家师既然决定开启瓦山三局,便是说没有家师允许,来烂柯的任何人都不准轻举妄动,还望宝树大师三思而行。”言语之中略带威胁,宝树大师听后确也三思。
  曲妮却是冲动,愤恨地杵了下木杖道:“在这件事上,瓦山三局有何意义呢?烂柯规矩又哪里有天下苍生重要?”
  观海一听有些不悦,这曲妮分明就是在质疑自己敬爱的师傅,他看着曲妮道:“家师特意嘱咐过观海,让观海莫忘,这里是瓦山烂柯,是岐山大师的烂柯。若有那不识趣的客,告诉她下山的路在哪儿便好。”观海说完便指着下山的路。
  在我的地盘上,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若是不服就走,不愿走便一棒子将你打出去。
  岐山虽老,却还有挥棒子的力气。
  曲妮一听,她那小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喝问道:“听你小儿的意思,是不让我们天擎之人上山吗?”这几乎是在骂人了,怎么说观海也是她曲妮同辈。若祝诚在此,当会给她追加一个评价‘倚老卖老’。
  “曲妮大师。”观海将这四个字咬的极重,他虽然修心,却还未到那唾面自干的境界,被人辱骂难免愤怒。
  “你……”曲妮大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宝树大师一声大喝“够了”曲妮这才住嘴。
  只听得宝树大师言道:“观海以你的修为拦不住我们,为了天下苍生,今天我只能硬闯了。”说完便向前走了一步。
  一步时观海未退,两步时已距观海一拳距离,三步时两人就要撞在一起,观海只感觉一股强大压力扑面而来,他不得不退开。
  “哼!”曲妮大师拂袖而去,带着众弟子跟着宝树大师向山上行去。
  “不好。”观海暗叫糟糕,急忙抄小道前去报信。
  而此时破局人已见到了岐山大师。
  “您就是老师说的小岐山?”俊朗男子看着苍老的岐山大师问道。他上上下下哪儿哪儿都看不出岐山大师的小来。
  岐山大师并未答话,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承认。
  俊朗男子十分高兴,忙将背上桑桑放下,而后行礼道:“宁缺(桑桑)拜见岐山大师。”俊朗男子行礼完毕,瞥了一眼那棵树,只见得树上就只剩下三片叶子,心里有些慌张。
  因为他老师跟他说过,要想桑桑活命,必须在岐山大师洞庐门口那棵树叶子落完之前,将桑桑交到岐山大师手中。
  “我是夫子亲传弟子,书院十三先生,求大师救救我家桑桑。”宁缺恳求道。
  “夫子是谁啊?”岐山大师问道,显然并不满意宁缺抬出这位人物来压迫他。
  或许关心则乱,宁缺却是并未察觉到这一点,甚至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号称无所不知的岐山大师会不知道天下第一强者夫子,他还为岐山大师解释道:“夫子是我老师,唐国书院的院长。”
  “不就是一个老头子嘛,不用说他,”岐山大师双眼盯着宁缺双眼,问道:“我就问你,到底是夫子要救还是你要救,还是桑桑要救桑桑呢?”
  “夫子想救,我也想救,桑桑也想救桑桑。”宁缺没有半分迟疑,说出一个最完美的答案。
  “求大师救救桑桑。”宁缺说到这,噗通向着岐山大师跪了下来。身为唐国书院十三先生,即便是见到唐王他都可以不用行礼,如今为了一个小黑丫头,他的小侍女,宁缺向他人行跪拜大礼。
  桑桑见得宁缺跪倒,也随之跪下,哀求岐山大师。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还有很多很多的日子要跟自家少爷过呢。最大的仇人死了,往后日子应该都是欢喜和美的吧,桑桑向往、痴迷往后日子。
  “唉,”岐山大师长叹一声道:“瓦山三局,这最后一局得拿命来下。”
  “不行,我们来就是为了救命,哪能用命来下。”宁缺坚决反对。
  “大师,我跟少爷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所以我们不能这么轻易死去。”桑桑也不愿下棋。
  “按照瓦山规矩,只有赢了我这局棋,我方可为其医治。”岐山大师紧守规矩,不做退让。
  “你这老头,人都这样了还守着你那破规矩!”宁缺愤然起身,手握在刀柄上恶狠狠地说道:“今天这病你是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说话不好使,宁缺决定以武力相威胁。
  岐山大师不再看他,转身径直往山洞而去。有求于人还这般放肆,绝不惯他这臭毛病。
  夫子啊夫子,你号称万世之师,却不曾想竟教出这么个行事冲动,狂妄无知的弟子。今日我老岐山便好好替你管教管教弟子,教教他什么叫敬老,什么又叫求人。
  一阵风吹过,一片叶子悠悠然落下,那棵树只剩下两片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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