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冤
“辛总正在会客，你们不能进去。”秘书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上前拦在我们面前。
敬十年挡开秘书，我直接不管不顾地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辛总大刀阔斧地坐在老板椅上，见我们闯入，手里的烟都吓掉了。
“辛总，怎么，秘书不是说您在会客么？”我大步往前走，不顾他秘书在身后的一路小跑，直接站在了他办公桌前。
辛总假笑地像要从脸上挤出油来：“刚见完，呵呵，怎么那么大的陈氏公司，员工素质培训没做过么？”
“呦，辛总，您这是知道我们是谁啊，那看来我们不用自我介绍了。”敬十年嘿嘿陪着笑，有点像古时候的太监，“您别怪我们唐突哈，这不是着急跟您商量会场的事么。”
“会场刘经理应该告诉你们了吧，我们已经和蜜雪签过合同了。”辛总摆摆手，示意秘书在门口候着。
“合同嘛，不过是几张纸而已。”
“你在开玩笑么？几张纸？违约是要赔偿的！”
“哦？要赔偿啊……那可就有点难办了。”敬十年把脸一苦，“是这样的辛总，本来我们也没想着能再用上大华的场地，不过么，说来也是巧了，昨天我俩刚好去歌厅，然后就看见了……一些，也说不上是该不该看见的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二位，聊天你们好像选错了人，麻烦二位自行离开，不然我就只能请保安了。”
十年并没后退，反倒是把手架在办公桌上，整个人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威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辛总，让辛总的表情也是一紧。
“辛总，既然您不想听这花边新闻，那我想您夫人应该挺感兴趣的，不如我们直接跟她聊好了。”
辛总嘴角的笑容褪了下去，一改刚才的热情态度：“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说着摁了电话：“小薛，叫保安……”敬十年扔在桌上的两张照片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算了，没事……”
“就凭两张在歌厅门口的照片，你们就想威胁我？”辛总抬起头，眼里充满狠厉，和他富态的形象很不搭，“男人么，尤其像有我这样地位的，逢场作戏而已。”
“您的紧张程度似乎说明这两张照片挺有作用的，不像是不在乎啊。”十年笑着把手收回，交叉摆在胸前，泰然自若地盯着辛总不再说话，那眼神，换成谁，都要被盯得发毛。
辛总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没支撑太久，立刻原形毕露，怒斥道：“你知道合同违约，大华要赔多少钱么？要赔10万啊！10万！你知道什么概念么？”
我忍不住打断他：“辛总，您看，先订会场的是我们，本来就是您这边不遵守诺言在先。”
“做生意本来就是个双项选择，蜜雪出价高，我们选蜜雪，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喽只！大家都是商人，都能理解的！只是……我们这有个礼物，是买给辛太太的，就是不知道辛总您是愿意花高价买走呢，还是由我们留着送给辛太太当个惊喜呢？”
说着，十年把两张辛总和妙龄女郎在酒店走廊里亲昵的照片甩在了桌子上。
辛总立刻变了脸色，暴跳如雷。十年再次挥了挥照片，彰显自己的话语权，即使对面的辛总再如何暴躁，也只得无可奈何地花了十万买了这管胶卷，而且还跟我们签了违约赔50万的合同。
“不枉费我昨晚熬夜洗照片。”
“你一夜没睡啊？”
“本来就得晚上去地下室洗，我们没暗房，只能用地下室了。”
我看着他年纪轻轻就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有点心疼，然后眼睛扫过他鼻尖冒出的一粒通红的痘痘，不禁噗笑出声来。
“笑什么？”
“没什么，累了就睡会儿吧，到公司我喊你。”
我大概查了五个数，他就进入了梦乡，头沉沉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也由着他，只想让他能舒服地小憩会儿，直到离公司还剩一个路口，才叫醒他。回到公司，我俩立即被夹道欢迎，陈翰特意奖赏我和十年到会客室和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补个觉。
只是这世道总有人不愿让你安生，我正做着美梦，就猛地被人推醒，那力道豪不留情，差点让我从沙发上滚下来。稳住身子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好家伙！面前竟站着一排人，齐刷刷地看着我，吓得我立刻一个精神抖擞。
“啥情况？参观我睡觉呢？”
陈翀、闫杰和设计部两位大设计师，以及设计部差不多一半的人都站在会客室里，甚至连平日深居简出的童部长都出现了。
我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微妙了，打量了下周围人的表情，试探问道：“什么情况？”
“鹿秘书，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泄露了公司春季靓春系列的设计稿。”闫杰盯着我不客气地道。
看着离我最近的万青青一脸傲娇，特别想跟派出所投诉她老用鼻孔瞪我。
“再怎么着急的情况，也不能这么粗暴地把人推醒吧？你的礼貌呢？”我揉揉眼睛，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气才接着说，“还有设计图被泄露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要装了鹿灵犀，肯定是你泄露的，工厂打样的师傅都说了，你送到工厂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可是设计稿上午十一点已经签好字了，中间足足四个小时的空档你去哪了？肯定是你把设计图拿给蜜雪了！”
我看着万青青这么着急地抹黑我，只好朝向匆匆赶来的陈翰、敬十年和景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个能描述清楚的人？”
敬十年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蜜雪今天下午在都市时尚频道直播了记者招待会，发布了三件新成衣，而好巧不巧，这三件就是我当时拿去送工厂的，而且只有这三份设计稿是经我手送去工厂的。要这么说的话，那天恰巧设计部的全员开会，没人有空，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我去跑这一趟……呵呵，好一场局，一周前就开始撒网了，我竟然一点没察觉，乖乖跳进去了，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所以呢？你们现在怀疑我？”
“鹿秘书，我们这是合理的怀疑，主要证据都指向你，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闫杰的话说的不痛不痒，像个旁观的法官，但是合理两个字，倒把我钉死了。
“鹿灵犀，是不是会场的事也跟你有关？也是因为你昨天才有丢会场这件事吧？”万青青指着我的鼻子，像是拿到了多大的把柄。
“万红红你有病吧！要不是因为小鹿，我们的场地早没了，你们现在还在外面找地方呢！是她原价拿回了大华的宴会厅，你摸着良心想想，怎么讲得出这些混话！”陈翰生气地指着万青青骂。
“翰总……我叫青青……”
“随便什么色吧！你摸着良心说，昨天小鹿和小敬为了场地熬夜的时候，你tm正睡得香呢吧？”
“陈副总，注意你的措辞。”闫杰打断道。
“哥，鹿秘书的为人我也相信，只是现在证据摆着呢，鹿秘书必须得……”
听见陈翀的话，我突然意识到是时候展现下我的演技了，许他陈翀扮演老好人，还不准我演棵小白菜了？
“小敬，你凭着良心说，昨天我……”说着我便开始哽咽，本来气得骂人的陈翰，一下子被我哆嗦傻了，敬十年也被这一声小敬喊得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样子，“我昨天是不是拼了命在护着我们的场地，是不是……拼了命才……”这时候差不多该恰如气氛地给个情绪点了，于是我想起了自己二十多年悲剧一样的人生，爹跑了，被甩了，被排挤，工作丢了，被众人戳脊梁骨，有家不能回，闺蜜也走了，瞬间泪如雨下，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你们现在竟然怀疑我，庆喜……”我转向小李接着哭诉，“那天是不是十一点出头，我就去了设计部？”
庆喜点点头道，脸上肉都坚定地颤抖了几下：“我记得，当时我们都在开会，我出来回了鹿秘书想让她通知工厂再等下，然后就被苑姐……训斥了。然后青青就说让鹿秘书自己去送。”
“所以我就去了啊，路上载我的面的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打了那辆坏的面的……”我心里默想，敬十年啊敬十年，你可千万得接上我这话，斜眼瞟了眼十年，发现他眼神里的意思是‘这时候我不适合开口’，我只好继续哭诉，且泣不成声，“我怎么就那么倒霉……面的坏在荒山野岭……我想……想重新找个车……都找不到……我……”
“等等，你打了辆坏的面的？是在路口随便拦的？”陈翰终于聪明了回。
我接过景迈递来的纸擦了擦眼泪，回答道：“就是它刚好停在公司门口，我就坐上了……呜呜……我怎么会想到……自己那么倒霉……”
陈翰转头向大家说道：“怎么会那么巧，刚好有辆车停在公司门口？”
我傻傻地看向人群，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难道……那车是故意等我的？”
“鹿秘书，你别抵赖，还有人看见你和李雪一起吃饭呢！”
“谁？李雪是谁？”
“你不要装傻了，李雪就是蜜雪的副总。”
我心里千万句想问候万青青祖宗十八代的话，但是嘴里说出来的只能是最浅的那一句：“万青青，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是怎么能拿这种事情诬陷我呢！而且……翰总，你知道李雪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认识小雪、雪儿、米雪儿，偏偏不认识李雪。”
我差点没被陈翰这句逗破功，我接着瞪向万青青道：“连翰总都不认识的人我怎么会认识！不过……我倒是不太懂……为什么你认识？你这么关注蜜雪的消息么？”
我站起来指着万青青，身体都在颤抖，摆出十足的受害者姿态。
“你不要装了！”万青青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赶忙掏出两张照片来。
照片里是我跟刘姐在饭店里吃饭的场景……哦，原来不是什么刘姐，而是叫李雪啊。
“这……这不是刘姐么？那天车坏在荒山野岭了，多亏遇见她，载我到大路上才打到的的。”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未免也太巧了。”苑婉婉终于忍不住开始添柴。
“就是她载我的途中刚好她说要吃个饭，那大中午的我也饿着，肯定就一起吃了，我怎么知道她……她告诉我她叫刘姐啊！连饭都是我掏的钱！”我本来是非常感激刘姐载了我一道的，现在发现那是宰了我一道！算计我就算了，居然还坑我一顿饭！我这次是真的气到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