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关中发布的命令,整个架构就此完成。
各将各吏,文武人等纷纷去就位,但在就位之前,宋明历,沈振川,尉迟白起等,尽数在洪城娶亲,尤其尉迟,居然有本事把当时一对外宅带来!
而比之他们,邓海东却不再能如从前,既然走到今日,怎能再放纵不似人主?
为他们主持婚事后,当晚都没甚时间去闹洞房,被颜公,宋天,左帅等拉着,坐在一群老头中间,亏宋明远冯百川也在,于是开始逐步再商议具体。
最近,随着局势的稳定,和剑南关中的强横,多少人已经陆续来投,治邦当用贤能,虽有剑南模板,可是关中人色和川蜀又不同,人员复杂,有从青州,魏博等地来的流民,有从北岸来的无业,甚至有河东成德范阳三边,已经无主的唐军。
其中又怎么会没有安西,江东的探子?潜桩留着就是祸害,为两镇洞悉关中虚实详情,就是授敌以柄。
比起邓海东,冯百川更累。
等到大概事情谈好,老辈们走了,室内,看着二兄头上白发渐生,邓海东劝道:“二兄,些事情不要尽是自己做,你若倒下,我如失去一臂啊。”语气诚挚。
冯百川知道他对自己的情分,微微一笑:“便是做事,才觉得有了力气,人一闲就废。”
看邓海东还要劝自己,冯百川摇摇头:“七弟,你晓得为兄前半生的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长安过了些好日子,却又遭遇变故,如今能在你庇护之下尽展手段,你就让为兄干个痛快吧。”
邓海东无言,只能反复叮嘱,反正也无外人,就扯着冯百川胡言乱语,说若是他不节制,定要打断了他的腿,惹火了就把他女儿许了宋明历,反正那厮过去暗恋公孙娘的,兄弟一场给个念想也好,辈分是无所谓的,冯百川听着听着,由感动到愤怒……
“二兄?”邓海东忐忑,探头探脑。
冯百川不动如山,邓海东再喊;“二兄?”一咬牙:“你再养个儿子,我就把女儿许你家子,亲教他武功!”冯百川大喜:“你是好汉!说话要算。”
“等你有儿子再说。”
原来那厮却不是好汉。
两人正在纠缠,后面起了火头,云板响成一片,有内卫在喊走水,有旺财咆哮:“如何闹的这样,五爷你哪里有乱窜洞房的道理?”原来是宋明历自己新婚夜,却去闹腾尉迟去,不小心打翻了火烛…庄园甚大,正适合他红锦蒙面去驰骋,翻墙上屋烧的尉迟狂怒。
冯百川和邓海东相顾失色,冯百川要去,邓海东一把拽住了他,冯百川还急:“小心打起来伤了情分。”邓海东悠闲:“天刀不曾老。”果然,宋缺从前面赶回头:“混账儿!如何欺负尉迟,墙角是谁?”
白起灰溜溜出来,沈振川出来,好多人出来。
宋缺勃然大怒:“一群混账子。”似乎斗气都要催出来了,沈帅也怒了:“振川,你是他们兄长,如何也夹了里面胡闹?”邓海东听的不好,赶紧去,见到不晓得多少仆妇丫鬟在窃笑,这关中一带新锐名将们内讧的摸样,更有些已经笑的扶住了墙壁。
旺财就在宋缺和沈帅之间,尽显邓族后起之秀的不凡,挺起胸膛时不时插上一句,撩拨的法师都火大。
宋明历等被父辈喝斥,骂的跪了那里,后面尉迟惇今夜的新房烧的残破,泼水救火,水混了灰烬碎瓦等流淌了开天窗的房内,满床的星光,凄美绝伦的景色,关宁伯家的二女儿惊惶失措的站着边上,被两个姐妹搂着,三人哭成一团,所嫁不良怎能不心碎?
宋缺看到,更是愤怒,更看到关宁家夫妇面色难看,他气的上去真要动手,邓海东慌忙拉住了他,劝慰半天,侧头看到宋明历灰头土脸的摸样,不由失笑好不容易拉开宋缺,沈帅,又代他们向着关宁家夫妇告罪,他出面关宁家夫妇才算消了气,看着自家三个女婿,终于转怒为笑。
关宁伯摇头:“一群荒唐儿郎。”
邓海东又赶紧要平三为尉迟准备新房去,喝退了看热闹的丫鬟们,无意回头,看到宋明历正被冯百川骂的抬不起头,李希平和头陀也在那里骂着,他才不去劝,沉了脸走过去,看看宋明历:“可是今晚少娶一个,觉得不过瘾?”准备给他安排。
宋明历慌了手脚:“海东,海东。”
等到邓海东进了房内,宋琬言和平阳已经笑成一团,小猫他们也在,他左右看看,宋琬言语调悠扬的哦了一声,然后道:“夫君原来来找人的?”平阳侧头去不看他,两只小猫张牙舞爪,一个说只见新人笑,一个说不见旧人哭。
呼延嫣然正从后面走来,口中欢呼着:“旺财好厉害,他也去骂明历将军呢。”
一看到邓海东,顿时哑火,可怜兮兮的去看宋琬言,再看平阳,室内大笑,邓海东这才知道,原来她看似贤惠,实际顽皮,婉言她们也不曾欺负她一分,相处甚好。
平阳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走过来拉住呼延:“去和夫君说说,我们怎么欺负你的,有人心疼。”
邓海东窘迫,于是撒泼,回头把门反锁,虎视室内七女:“给爷脱!”
这里荒唐,那边更荒唐,明历将军今夜所为渐渐被全军所知,过了几日,这厮开拔去漳水南岸时,宋缺不曾理他。
等他们各军离开,洪城只有陷阵和赤骑,宋缺开始着手组建关中民团,颜公协助先开军屯,将附近土地划分妥当,又开始派出民壮前往狼山等处,开凿青石准备建构棱堡。
而邓海东,带领赤骑二千和五百武校乙领,开始巡查关中各处。
从洪城动手,过平岗,白起已在那里,过去杨门堡垒正在翻修之中,白起亲力亲为,带了子弟们正忙的汗流浃背,刘秀是他副手,他们的妻子都随军,邓海东抵挡时,沈振川正从赤水关拨来了人手帮助,沈振川见到邓海东大喜:“主公,正要报信去。”
“可是北岸有变故?”
“是北岸有旧河东军一部,大约三千人,是乐进校举家来投。”沈振川说道。
邓海东皱眉:“乐进?”
边上白起已经说道:“乐进在边军也甚有勇名,只是身在河东,安西边侧,苦无军功,我当时听哥舒瀚说过。”邓海东点了点头,河东军靠了安西,难有厮杀,无战自然无功,于是也无名声传播。
“三千上下,大部为步兵,现在北岸,一路辛苦而来,末将已经派人去查探过详细,但不敢轻易放来,只援助了些粮草,等主公决断。”
“如此,那休息半日,我就去看看。”
“好。”
第三日晚,于赤水关处,邓海东站在渡口,一只船缓缓而来,上面站在一条粗壮的大汉,肤色古铜,身穿了皮袄,敞开胸膛迎风,船未曾停稳,那人已经涉水向前,哗啦啦的趟过,走到了岸边,邓海东看他连兵刃也没有带,一路走来,个子不高,颧骨甚阔,双眼狭长,此时却喜悦满面。
走到十来步外,已经单膝跪下:“河东荡军营校乐进,拜见君候,进一向仰慕勇烈武功,如今国破君亡再无可依靠,千里跋涉来投,只望君候不弃。”
“乐进校请起。”
乐进却不起,沉声道:“君候,所来还不仅仅乐进一部,后续还有河东军马上万,分别是悍军营校典韦部,破军营徐晃部,我等兄弟得知高仙芝叛国,不愿跟随,又见敌军势大于是避让草原大漠,又和柔然寇几番苦战,间隙,好不容易才得知关中详细,于是商议南下。”
邓海东上去拉起了他,仔细打量,问河东民生。
乐进惨笑:“大军过境自然涂炭无数,进沿途而来何止河东,京兆繁华也已不存,长安更如鬼蜮。”
又道:“有武门豪杰,则藏于山中,见我军过境,于是问王师何时北上?问君候可是不问北岸?又有子民哭号,若是柔然南下如何抵挡?”
邓海东听的也为之心酸,再听他描叙沿途所见,邓海东低声道:“不是不顾北岸,是力不能及,如今江东犹在,剑南关中兵马还少,若再分兵北岸,一旦临战首尾难顾。”
听到他这么说,乐进也叹息,面容忧愁,狠声道:“高仙芝此辈,献了函谷于安西,失却天险,长安如何能不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邓海东又说道:“君候,在下沿途,听有些武门子说,成德过去,平卢节度已投靠柔然,范阳已失半壁。”
沈振川色变:“若是潼关失却。”说到这里却惆怅,那又如何呢?北岸仿佛不是故土。
“安排渡船,明日让乐进所部先过江。”邓海东收敛了心神,吩咐道,沈振川拱手:“是,主公。”乐进一愣,看向沈振川再看邓海东,心领神会,连忙再次跪下:“既蒙君候收容,臣见过主公!”
“起来吧。”
当晚,邓海东请乐进入帐内,一夜深谈,临晨乐进拜服:“君候大才,如此,光复有望也。”邓海东叹了口气:“只是苦了北岸百姓,数年内救不得他们。”乐进摇头:“某在柔然境内厮杀,他们也晓得君候威名,柔然名将拓跋雄便是丧命君候手中的。”
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来了,连忙改口:“主公,在下实在是有些…”
“岂在口头,振川他们私下也叫我七弟。”邓海东摆摆手:“你等千里跋涉,入我境内,托付家族根本,已是天大的信赖,去吧。”
乐进于是退出,这就再去北岸,指挥军马过河,平岗处白起已经停下工事,准备接待事宜,也有信使向着洪城去,请法师和李希言来此,更要准备后面,典韦部,和徐晃部的接待。
令邓海东没想到的是,随着这成德数军来投之后不久,成德范阳三边,成建制的军旅陆续来此,甚至裹了一些武门前来。
有心人观此时局势,安西收兵,江东雌伏。
唯独两江之间:
剑南屏障,祁山大营处,依靠山势建筑长墙绵延有数十里,堵住山口居高临下箭楼处处,后山更有望塔俯瞰安西境内,而墙后驻扎陷阵营五千,汶山步至今已有万余其中弩营三千,再后方的平原更有朔方虎骑部。
武库军需完备,士卒精壮。
汶山军屯沿河,梯田靠坡。
近成都,又有大营一支,张辽领强军数千,连带民团军屯,至江州李希平部,巴西,巴东,一直到白帝雄关,更别说川蜀内棱堡无数,这里本就山势险峻难行,如此布局,别说吐蕃还是联盟,敬畏勇烈之友邦,就算他们和安西联手,也要在其中碰的头破血流。
管来多少的大军,除非此地内乱,不然逐步消融,定能吞尽外军。
再看襄阳水师,防线已从涪陵延至新城襄阳,三地联合,背后乃是房龄路,漳水围绕,其中山川多少草莽豪杰效命,漳水处环绕为二防,有将门鹰狼镇守,侧翼白帝掎角将门尉迟镇守,关中以南,前周称荆,人言此地,江东子能上岸,也难过漳水,谁能图荆州?
何况洪城更有君候亲镇,勇烈领,陷阵本营,赤骑。
北去平岗有白起,临江青蛟将横锁!
文武无数,还有法师天刀沈帅颜公,前朝国舅等旧日名臣在此…
随着三边军马,渐渐的,青州魏博等地,不晓得多少人也来依附,初时流民,最后连一些武门也有人来,唐庭时封的魏博节度张邦昌,青州节度吕惠卿见到这样气象,看手下人心惶惶,靠贫瘠之地又实难支撑,他们也终于派人前来,号称吊唁先帝高公右帅……
北方三边的颓败,长安故都已如鬼蜮,边外柔然子蠢蠢欲动,已经南下寇了多少次,又过了夏日,春时乱秋无收,所以路有饿殍无数,赤地千里…这个时候,已到了秋末,关中早迎来了一场丰收,现在处处欢声笑语,北逃东来的人等看着这幅盛世,回头去看,只当沿途所见是噩梦一场。
到了十一月,颜公统筹后报邓海东。
现,川蜀关中,子民人丁已经有大约五百万之众,其中壮年男丁大约百十万之多,其中精壮则有三十余万,尽为民团,平日为农提刀能战。
至于正规军马,本有陷阵两营一万,赤骑五千,龙骧虎威三万有余,朔方二万,而随着三边军马来了二万,合计已近十万之众。
而安西大军虽然号称三十万,薛礼却知道其中虚实,所谓三十万,可如关中精锐的一线部队却不到十万,人口也只二百万余,江东军马规模也相差不多,何况两地武门盘踞?
如今勇烈实力,已是三分其中第一!
薛礼如今几乎赋闲,看着乐进等也为邓海东所用,此刻被派驻南乡,防卫澜沧东曲的官渡,越发焦躁,不由想起当时来投,那厮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邓海东曾说:“他若杀你家人,只会彻底绝了你的希望。而不杀你家人,还会让本帅顾忌着,不敢重用你,于是日久你必心生怨恨,或能反投安西,或者为安西内应。”
又曾说,此乃人心算计。
于是惆怅无助,悄悄去找冯百川,冯百川今日休假,正在家中服侍能舞剑的公孙,忙前忙后,因为公孙又有身孕,薛礼来,冯百川放下手里的家务,微微一笑,于是在厅堂上见了薛礼。
“少公,薛礼也有勇武也有谋略,却闲居至今,还请少公教我。”
冯百川只是丢出了一份安西来报。
薛礼打开,看到上面写:李伯颜回后,收拢薛族军马,分于各部帐下,收薛族土地旁支…八月,薛族直系被迁往灵武…后附的,却是薛父来函几封,无非是要薛礼回头。
“不要有怨气,这些都是安西手段而已,堂而皇之送来,给你也是图乱人心。”
薛礼默默的点头,他不是不晓得其中的道理,可是看到老父字迹,虽然信内言不由衷却泪倾如雨,再看冯百川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薛礼折叠好信,对了冯百川拱手:“少公为何不发一言?”
“你要我说什么?”
冯百川叹了口气:“内卫早已经派遣过去,君候为了你,甚至动用了谁你知道吗?”
“……”
“玄宗时,法师座下三徒,梁王为首,祖荣次之,沙僧最后,沙僧早投安西去,当时为了梁王,其实是为法师,如今仿佛决裂,其实效命的是我家主公!”
薛礼大惊:“主公为我如此?”
他是大将,晓得沙僧经历种种,早为李继业所信任,更为李伯颜李贲兄弟信任,在安西做事尽心尽力,怎想到他居然依旧是?
“当年玄宗时,他被梁王派去安西,得知其中消息,密报法师,不然哪里有勇烈城外拿雍正的事情?如今为了你的家族。”说着冯百川将沙僧密报译本递给,薛礼看到上面写着:急切难图
“只能等着他们忘了薛族,忘了你薛礼,不藏你又如何?”说道此处,冯百川作色:“薛将军,我家主公真心对你,但你若是离心坏了沙僧性命,小心本公将你阖族断绝!”
“薛礼岂能做这等事情?”
“如此,那随我去见主公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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