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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北地已是夏末秋初,早晚的风渐渐转凉,去了壶关以北的一马平川处,关中军马还在北上,不过此时他们已经不是厮杀的主力,自然有各处武门抢着来痛殴落水的柔然寇。
邓海东带着陷阵赤骑在中,羽林鹰狼为前驱,明黄虎牙是后路。
三军就这样行军向前。
沿途时不时见到山川内,一些逃难的民众们挤在路边,看着关中君侯的旗号匍匐拜倒,献酒水食物,那人群内的精壮年轻,都眼热的看着那面旗这片军,北地早已经传颂勇烈明出京兆暗战官渡,灭尽柔然的痛快事情。
自玄宗后,右帅陨于内乱,三边无主的这几年,他们受够了各处武门的盘剥,无主军旅的侵犯,和外寇的掠夺,以为神州沉沦,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要有多久才能过去,没想到,今日中原军马一至,外寇族灭矣。
颜真卿不顾劳累,已经和冯百川北上,追至邓海东身边,商议之后,开始领袖手下官吏,接见各处村落民众首领,选择其中不属各处武门的去关中,这样的时代,人口决定了国力,唯人是本。
至于各处武门,多少武门族公来见,无不是膝行入帐拜见勇烈,不敢仰视,唯唯诺诺,但凡有令无有不从。关中杀的是外寇,竖的是人望,更有威风震慑内外。
而,时,出征至今已经月半有余。
前面几日里又下了一场短短的秋雨,但更加的凉爽,中军人马驻扎在了距离草原不过半日路程的雁门关处,雁门关,从前周起就是中原王朝的重塞,可是此刻邓海东观之,此关破败不堪,关门洞开,而边墙坍塌。
黄忠叹道:“武后时,边关已经缺饷,后来有这么多战乱,右帅也曾临此处,当时末将有幸追随左右,他思量良久下令将军帐移壶关处,让出五百里河山……”
谁也能理解,李延昭当时的无奈。
后有京兆乱,边有安西子,前面是柔然军,他说是双节度使,旧玄甲帅好大的名头,手中无兵又有什么用?把军马前退至雁门关后,柔然子一旦入侵,从平卢再出一军,边军必败。
但忠诚护国如右帅这样的英雄,却要做出这样的决断,邓海东可以想象他心中的苦楚,他走上了雁门关,此时边关已经有关中军把守,人人都看着他,一袭的明光猩红的披风登上两朝重关,范阳边军旧将校等,都在仰望着他。
边塞的风吹动,邓海东摘下了头盔手按在城垛上,招呼他们上来,指着草原:“柔然已经势败,鲜卑要趁势而起,首要便是灭绝前寇,如此三边能得十年平静。”
回顾左右:“而关中才是某的根本,天下三分之际,冒险北上死战一场,却让山东半壁归了老魏,而战至今,我关中军伤亡也在小半,所以,此地。”
黄忠等按手低头肃立周围。
见他久久不言,才缓缓抬头,邓海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此地又怎能空置?”似乎转眼之间换了主意,黄忠心中在琢磨着,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连忙答应,邓海东问他可愿留驻此地?周围将校不由看向了黄忠,黄忠拱手:“主公所令,某当遵从,但请主公派遣监军于此,不然,末将不敢答应。”
是现在河北无主,再借关中之威关中之力就得掌握河北,但来日呢?福祸谁能晓得。
邓海东听黄忠这么说,淡淡的一笑,黄忠心头一跳,看他笑的平淡,唇角的线条却如刀而眼中映着关外天地,黄忠自己忽然也笑了:“主公。”他道:“黄忠愿请李广少将军为正,节度三边,重建范阳边军。”
“不,对他,我另有安排。”邓海东沉思起来,下面军情回报,说宋明历李广等已深入草原二百里,昨日终遇柔然残留的一部主力,大约万余,邓海东接了军报低头看,上面写着那厮驱使了各处过去的柔然附庸,鲜卑为主乃蛮为辅,合贰万军力一战即破敌军…
又有军情来报,说平卢驻扎的柔然子聚集了三万余现在已经从新罗口,撤入草原。
“终于引回头了。”邓海东仰天大笑道。
战后依旧进军,其实却仅驱羽林一部而中军缓进,又四处传播深入柔然去厮杀灭族,同时小心打探,做足了这一切,邓海东为的就是让柔然子确信自家真要灭他的根本,让他们不得不回头。
谁有力气再去跑平卢战他哀军的主场,慢慢的收割?何况江东得了青州,正在行军侧翼,老魏算的上有节的豪杰,他手下领军的各将呢?难道人人是有操守,明大义的人物,若天下人人如此,还三分什么了呢!
此时,李希平已守壶关,宋缺已在官渡。
邓海东随即下关,召集各将,不多久将校聚集虎帐下,如今他帐下各处的豪杰云集,两边各两列以薛礼和黄忠为首,已经排出了帐口数十步!
向诸将校拍出两路军报后,邓海东令,黄忠领一军驻扎雁门关接应前后,尉迟白起领一军向东,拓拔山炎武领陷阵随行,点沿途武门子弟为前驱继续打探消息准备堵截柔然残部后路,他自己和薛礼亲自领大半骑兵,如今合计三万五千,大战夺了的战马无数,勉强能让精锐部可一人皆双马,分左右相距五十里,迎头兜去。
令下,全军皆动。
而此时的柔然那路孤军,哪里还能探查到这边的消息,都心急火燎的向着故原而去,那里有他们的家人族人,此刻邓海东却又飞信宋明历部做好准备。
当晚,后面军需运至,冯百川亲自前来,也坐镇在雁门关处,手下各处的内卫信息回报不绝,他连夜整理汇总,于地图上标出那柔然军的动向,柔然军现在已经撤出平卢,正向着落日原而去,距离宋明历部还有三百里路程,两日可抵达。
第二日晨,邓海东就出兵。
骑兵三万五千分了两路,军内小半为河北武门子弟,一起向着大漠草原深处而去,如同两把利剑齐出,狠狠的劈向九百年来的国仇大寇的腹地去。
这是官渡之后的尾声,却是又一个时代的开始。
冯百川站在雁门关口,看着号角声中,蹄声如雷人马入龙的关中劲旅,和河北儿郎们,追随着那面旗帜渐渐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下,依旧伫立于那里,黄忠看着这秋日之下大漠狼烟号角惊天的豪迈,热血沸腾难以自已,当时不敢和主公叫嚷,此时扯了冯百川就喊:“二爷,既然你在这里,就让末将去吧。”
又喊:“难道河北还有谁敢使什么变故不成?虎牙帅就在壶关,二爷你在雁门。”
“当时读史,冠军侯踏破胭脂山,饮马西辽河,封狼居胥的武功。却看批注,周武那年一战,耗尽了国力,虽去了外寇却使得中央无力,是周乱的源头。”
本在叫嚷的黄忠,听到冯百川如此说,脸色渐渐变了,只看着他,冯百川问:“黄将军,你可知道,此次我关中积蓄已经耗费一空?仅官渡一处,第一战时,就耗费了箭矢二百万之多,你可知道这二百万箭背后是多少的民力多少的钱财?”
“二爷这是?”
“此战,是他赌命!你可晓得,前方杀人灭族,奖励酒肉花钱如水,而后方,就是长平长乐两位殿下,都已经减成每日两餐。”
黄忠大惊,关中已经?仔细一想,此战以来,唯独关中出力去敌十五万大军,又聚集河北武门,安置民众等等,以一邦而收旧唐子民……这是玄宗不曾做到的事情,如何能不吃力?
“出动军马十万,民团调动二十余万,后方牵扯人力更有上百万之多,不曾加税赋一分,不曾夺民财一哩,大战一场颜公就瘦了十斤,明远父子累倒,法师至今犹在吐蕃戒备,赞布和论迁领将军处的耗费还没有支付。”
“末将还有些家财。”
冯百川哭笑不得:“本公和你说这些心事,是图你的家财?”看黄忠面红耳赤,冯百川叹:“晓得将军忠义,某代某七弟领情了。”
黄忠连说不敢,冯百川又问:“听说你自求监军?你可晓得,如今关中制度和唐迥异。”
“末将晓得。”
“那?”
“末将愿意,边关将门不是那些富贵将门,过往盘剥也是为了国事,黄家世代在范阳边至今,就从某祖辈至今,阖族已阵亡二十三人,伤残更多…”
“本公也晓得这些。”冯百川拍拍黄忠的肩膀:“黄将军,当时朝廷无力,又有武后朝奸相来俊臣上边屯策,让你们边军自养而国不过负担三分,其实这所谓的三分拨给还有多少的漂没,到手不过一分不足!致使三边一年不如一年,到了玄宗时朝廷已经外强中干至极。”
“是啊。”黄忠叹了口气,看看身边的冯百川,到此刻,他已经明白,主公留下自己,就是要冯百川和自己有话要说的,他道:“少公,可是主公有什么吩咐?”
“是。”
“但请少公吩咐,某无有不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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