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戏

  “青雀, 怎么了?”二姨的声音有些疑惑。
  “没事。”楚青雀拿过手机,回:“感冒了。”
  二姨没有多问,确定了时间之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楚青雀重新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 坐在床上去床头抽纸抽。
  白天拿来放到床头的纸抽到了晚上被他抽掉了一大半,一团团小纸团在地上堆成了一个小山,楚青雀从床上爬起来, 赤脚越过纸堆, 走到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
  他哭的太多了,凉水一冲眼皮发涩, 鼻尖儿和人中火辣辣的疼, 他拿毛巾囫囵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吸着发疼的鼻子往回走, 但他不想回床上躺着了,就去了窗户旁边,趴在窗台上看窗外的夜色。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 有个路灯, 路灯底下是园丁精心修剪过的草坪和绿植, 临近热夏,保姆阿姨养的花都要开了。
  保姆阿姨喜欢红红艳艳的花儿, 花骨朵开的越大越好, 所以整个院子到了花季的时候都是红艳艳的。
  月光下,那些花儿开的一塌糊涂,楚青雀隔着一扇窗户看着,看着看着眼泪又顺着眼眶滚下来了。
  他已经记不太清霍连山当时在洗手间里说了什么话了, 他只记得那种感觉, 他的手被霍连山撸掉, 像是把心从胸腔里掏出来,然后再亲眼看着它被踩碎。
  他以前想过无数次霍连山和他之间的结局,但当一切真的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疼。
  楚青雀拿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珠,想,既然霍连山不肯原谅他,那他就不要再凑上去了,听他二姨的话,早点从楚家退出去,然后考一个离b市远远地大学,再也不要回来了。
  楚青雀就抱着这样的念头,拖着脚趾从窗户那边走过来,摸到床上,裹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过去。
  他这样睡,第二天早上睡醒的时候一双眼睛都肿的不像样,洗脸的时候不仅眼睛疼,腮帮子都跟着发疼,他走出房门的时候把保姆阿姨都吓到了,一直围着他打转。
  楚青雀当时因为昨天哭得太多,所以鼻子都堵住了,他揉了揉鼻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硬着头皮,瓮声瓮气的说:“我感冒了。”
  保姆阿姨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谁感冒了会把自己的眼皮子都感冒肿了啊?这一看就是哭过了,但怎么说楚青雀也是个大孩子了,她也不好追着楚青雀问,只好给楚青雀倒了一杯温水哄他喝:“润润嗓子。”
  一口温水滑过喉咙,楚青雀的喉头都沙沙的疼。
  他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楚父已经走了,保姆阿姨弄了早餐,但楚青雀都吃不下去,就喝了一杯牛奶糊弄了一下。
  他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脑袋还因为睡太多而有点昏沉,本来还想回去再躺一会儿,但保姆刚把盘子撤下去,黎夜就来了。
  一见了黎夜,楚青雀有点尴尬的别开了视线,不太敢去看他。
  昨天在洗手间里楚青雀都哭得不行了,是黎夜后来找到他,把他带回楚家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黎哥还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眼泪。
  虽然昨天晚上黎哥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但楚青雀还是觉得自己的秘密被窥探了,并且那么丢脸的样子都被看到了,一见了人就尴尬的直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看。
  “今天学点什么?”相比之下,黎哥就比他自然多了,一副压根不提之前的事儿的模样,他这样自然,楚青雀也就觉得好多了点。
  只要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我就一点都不尴尬!
  “学数学。”楚青雀瓮声瓮气的推过去了一个练习册,上面都是他胡乱写过的题,从那些混乱的线条上就能看出来他复杂低沉的心绪。
  黎哥摊开练习册,挑了几个比较简单地题给楚青雀讲。
  楚青雀其实算不上聪明,他成绩好完全是靠刷题刷出来的,把题型稍微变通一下,他就要翻来覆去的想许久才能想出一条线来,有时候还需要别人去提点。
  黎哥就把所有的公式都写下来,要求楚青雀一条一条的背,轮到做大题的时候把每一条公式都写在草稿纸上,然后挨个儿往里套,只要能用上就都写上去,这样就算是整理不出思路,也能得上几分。
  楚青雀就听话的默默开始背。
  期间黎哥撑着胳膊坐在一旁,隔着镜片看楚青雀。
  楚青雀头发还乱糟糟的,炸窝似得顶在脑袋上,眼皮高高的肿起来,双眼皮都肿的看不见了,鼻尖通红,握着笔写字的时候还时不时揉揉眼睛,看上去分外可怜。
  黎夜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这个弟弟啊,打小就是个摔了跤也不喊,自己爬起来抹眼泪,然后还跟别人说不疼的孩子,但是哪儿能不疼呢?
  黎夜想起来昨天看见楚青雀哭得那个惨样子就觉得难受。
  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有多少斤两他清楚的很,楚青雀是个拿着刀都不会捅人的人,一想到楚青雀在不知道的地方吃了苦受了罪,被扔到洗手间自己哭,他这个当哥哥的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偏偏孩子长大了,还轮不到他这个哥哥来说话。
  “黎哥。”这时候,楚青雀把手里的题推给他:“我做完了。”
  黎哥拿来看了两眼,大部分都是对的,有点小丢分项,但大体没问题,他才刚把那几个失分项标出来,没来得及跟楚青雀讲题呢,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楚青雀的耳朵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保姆跑到门口去开门,喊了一声“周太太来了”。
  楚青雀立马就要站起来,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又坐下去,回过头远远地喊了一声“二姨”。
  周之约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今天她显然是经过一番刻意打扮的,穿上了八厘米的高跟鞋,一身刚出的高定贵妇裙,肩上披着绛紫色的薄纱围巾,手里挎着绛紫色的蛇皮包包——嗯,也有可能不叫蛇皮包包这个名字,只是楚青雀一眼扫过去,觉得这东西就像是蛇皮做的,花纹稀奇古怪的。
  “周太太。”黎夜站起身来,和周之约笑着打招呼。
  周之约在圈里还个很出名的和善人,很少与人为难,圈里很多人碰见难事她也都愿意帮上一把,而且周之约是个女人,还是个招婿上门的女人,身边也从没出现过什么桃色绯闻,所以在圈里算是一股清流。
  “哎?黎夜回国啦。”
  周之约这趟来是专门挑楚应汶不在的时候来的,没想到会撞上黎夜,但撞上了也没关系,黎夜不过是个晚辈,跟楚应汶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周之约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提出要带楚青雀出去吃饭,并且邀请黎夜一起去。
  黎夜当然不会去,周之约明显是来找楚青雀的,没想到他也在这里罢了,他找了个下午要和原先高中同学见面的理由,直接就起身告辞了。
  黎夜走了之后,周之约催着楚青雀去换了衣裳,带着楚青雀出了门。
  保姆阿姨对周太太是很放心的,这可是小少爷的亲二姨,所以她没叮嘱什么“早点回家不要乱跑”之类的话,只是告诉楚青雀不要被风吹到了眼,已经肿了的眼皮再被风吹,恐怕要头疼脑热。
  楚青雀老老实实地点头,然后被保姆阿姨扣上了一顶帽子,挡风用。
  跟二姨出门的时候,二姨还说:“那个好像是你妈妈当年结婚的时候带过来的佣人。”
  当时他们正走在别墅外,楚青雀远远地一回头,就看见了院子里面随风摇晃的花儿,那花骨朵红艳艳的,十分好看。
  保姆阿姨和妈妈的事情楚青雀不太了解,他先是问了一句“保姆阿姨吗”,又补了一句:“好像是吧。”
  “那以后找个理由带走吧。”二姨又说:“我记起来了,是你妈妈当年带着的。”
  周之妍是个刁蛮任性的脾气,能受得了她的,必须得是那种骨头里就憨厚老实的朴实人,不仅能忍,还得处处替她着想,她才能留在身边,这个保姆好像是她当年上学时候碰见的农村同学,用周之妍的话说,反正就是个泥腿子,以后也是要伺候人的,那干嘛不来伺候我?反正我有钱。
  那个小姑娘高中毕业下来后就给周之妍当了保姆,做饭洗衣,后来又跟周之妍一起去了楚家,天天把周之妍当祖宗一样伺候着。
  之前周之约跟周之妍关系也不怎么好,周之约也没来过楚家,也是刚才见了那保姆,才惊觉眉眼有些熟悉,再一想,又记起来了多年前的那些事儿。
  好歹也是周家当年过去的,也得念几分旧情。
  楚青雀明白了二姨的话,那时候他们正好上车,二姨今天大概是为了专门跟楚青雀说话,所以连司机都没带,自己开车,楚青雀就坐在一旁的副驾驶上坐着。
  车子开动起来,微风从车窗卷进来,楚青雀这才小声说了一句:“二姨,我妈妈和...他,感情真的很不好吗?”
  这个他,说的是楚应汶。
  毕竟今天晚上就是楚青雀脱离楚家、回到周家的关键时刻,所以楚青雀难免心里头忐忑,想到楚应汶的时候,也有些愁绪。
  他把楚应汶当成亲生父亲看了十八年,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是牵扯的人实在太多,楚青雀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骗他。
  “不算好。”二姨提起来那些过去的事情,先是转动方向盘,在楚青雀以为她不会说了的时候,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都是太骄傲,太容不得沙子的人。”
  像是两把钢刀,谁都不肯服谁,到最后只有两败俱伤。
  有些人会因为爱情而变得柔软,降低规则,改变三观,原先不能接受的事情到了爱的人的身上全都成了优点,再骄傲的人也愿意低下头颅,但楚应汶和周之妍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俩都只爱自己。
  楚青雀小小的“噢”了一声,像是知道了,又像是不想问了。
  周之约带着楚青雀去了一家私人定制的店里,给楚青雀取了一身西装,又做了一下头发,自己又去隔壁美容店来了一套全身护肤,护到脚趾甲那种。
  他们从楚家出来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多,楚青雀做了个头发,连烫带造型花了三个小时,换上西装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左右,周之约做的美容养肤又弄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六点半。
  至于午饭——什么午饭?女人赴宴之前都是不能吃午饭的,食物会影响她们出剑的速度。
  开车去慈善晚宴现场的时候,周之约还叮嘱楚青雀:“到了之后什么都别做,和那个私生子发生冲突之后就回来找我,剩下跟楚应汶的交涉都交给我。”
  楚青雀在听到私生子的时候呼吸急促了几秒,然后抿着唇点了点头。
  他在私人会馆弄头发的时候,小姐姐还给他的脸上擦了些护肤乳,他眼睛上的红肿消散了些,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了,乖乖点头的时候又是个奶乖可爱的小少爷。
  到了地方后,二姨带着楚青雀下车,将车钥匙丢给泊车的车童。
  这次的慈善晚宴是定在一家私人会馆里的,会馆占地不小,连外面的花园带大厅,足有半个体育场大小。
  楚青雀以前来过这里,楚父常带他出席这样的场合,只是这次楚父完全没有通知他有这么一个慈善晚会。
  想到这里,楚青雀心里酸酸的。
  他虽然不是楚父真正的儿子,但是他还是觉得难过,楚父好歹养了他十八年,一直和他说他是最重要的,但是一旦有别人出现,楚父的注意力还是分散到了别人的身上,他原先的待遇都被分给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还是霍连山。
  楚青雀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复杂的简直能写出一本“少男心事”,如果他抵抗力再差一点儿,可能就会在午夜时候掏出□□发一句经典网易云台词:人间不值得。
  周之约浑然不知楚青雀的内心纠结,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在磨牙的母老虎,浑身气场全开,就等着一会儿来一场大戏呢,紧张的口里都跟着发干,领着楚青雀雄赳赳的进了慈善晚宴的现场。
  说是慈善晚宴,实际上就是一群富豪拿来博名头的工具,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捐款捐到哪里去了。
  人嘛,自己内里多藏污纳垢无所谓,但展现出来给别人看的那一面必须光鲜亮丽。
  就算不是为了个人,为了公司企业的名声,也得捐出一些。
  周之约带着楚青雀入场的时候,慈善晚宴已经开始了。
  一楼的大厅里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常年活跃在电视上的政界人士,经常出现在财经报道上的大亨巨鳄,以及各种富豪榜上的人都能看见。
  男士们都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聚在一起聊着最近的股市和最近新兴的一些投资,女士们都踩着细高的高跟鞋,捧着高脚杯轻笑着聊起最近新出的包包和珠宝。
  周之约一入场,不少富太太就和她打招呼,走过来拉着她和她聊天。
  说起来,周之约是这群富太太里面地位最高的。
  因为她是招婿进门,所以她是当家做主的那个,手上不仅有钱,还是有权的,哪怕周家日渐式微,但也是有几个厂子撑着门面,比起那些手里只有股份分红、处处受娘家牵制、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完全管不了、儿子女儿叛逆根本不听话的富太太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周之约浅笑盈盈的和大家都打过招呼,又把楚青雀拉出来跟所有人都见过面。
  楚青雀是楚家小少爷,在圈里的地位就相当于皇帝唯一的太子,这太子人又乖长得又好看,见了人乖乖的问好,白白嫩嫩的谁不喜欢?反正比自己家那个瘪犊子玩意儿强上太多了。
  “行了,都围着他干什么,让小孩儿跟小孩儿玩儿去。”周之约拍了拍楚青雀的肩膀,意有所指的给他推了一个方向。
  一大帮婶婶伯母围着楚青雀看了半天,最后才恋恋不舍的放了楚青雀离开,还有几个心思活的,还跟周之约打听楚青雀有没有谈恋爱。
  虽然楚青雀岁数还小,但现在都这个时代了,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谈个恋爱根本不算什么,万一谈好了直接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那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得乐疯了。
  这样阳春白雪般的小少爷,谁看了不眼馋啊?
  周之约含笑望着楚青雀离开的背影,在心底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过了今天,楚青雀就不再是楚家的小少爷了。
  楚青雀正一个人走在慈善晚宴的大厅里。
  他常来这样的场合,西式吊灯和白瓷地砖都让他十分熟悉,一旁的侍者端着高脚杯经过,楚青雀转身让了让位置,就是这一让,让他看见了霍连山。
  那时候门口正是人多的时候,几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公司老总互相并肩走着,每个人的情绪都很高昂,你叫他“老李”,他喊你“老张”,一群人熟悉的就好像是亲兄弟一样,言谈间热闹非凡。
  霍连山就跟在楚应汶的身后,他比楚应汶还要高上半头,走的不紧不慢,永远落后一步。
  一切就像是看电影一样被放慢了。
  几位侍者在楚青雀的面前匆匆掠过,叔叔们的声音像是飘到天上去,四周的一切人和物都被模糊掉,镜头全都聚焦在不远处,在那里,霍连山的眉眼从前面人群的缝隙中露出来几分。
  他的头发似乎比之前还要长一些,用发胶抹到了头后,露出锋锐的眉眼,换下了颜色鲜艳的演出服,穿上了一身墨色的高定西装。
  比起亮眼炫目的演出服,他其实更适合沉稳的西装,完美的剪裁修饰着他挺拔的身形,纯粹的黑色更衬他锋锐的眉眼,他跟楚父一前一后的走来,身上是同样慑人的气场。
  单凭那张和楚父有四分相似的脸和楚父刻意为他造势的派头,在场的人们就不难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已经开始四下偷偷讨论了。
  私生子这种事儿也不新鲜。
  男人嘛,谁在外面没犯过几个错误呢,不过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把错误抬上台面的确实不多,特别是在娘家小姨子还在的时候。
  簇拥着周之约的贵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心有所悟似得看了一眼最中间的周之约。
  周之约的脸色果然很难看,她摆足了冷脸,甚至还低哼一声转头离开,丢下了四周的小姐妹,远远地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看过去。
  她看见楚青雀正站在原地发呆,看的她直着急。
  这有什么好发呆的?
  赶紧上去发生冲突,然后趁所有人没注意,她再跳出去给楚青雀撑腰,当面跟楚父撕破脸。
  不管她着急成什么样,她那个侄子还是半天不动一下,反倒是那个私生子迎着楚青雀的目光看过来了。
  俩人目光一对上,楚青雀居然缩了,一路缩到了个桌子后头,把桌子上的酒塔当遮盖物,躲在了酒塔后头!
  这能挡住什么!
  周之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就这么厥过去。
  她以前只觉得楚青雀性子绵软,不像是个心狠手辣干大事儿的人,今天却头一次发现楚青雀还有个犹犹豫豫拖泥带水的毛病,事到临头了还往后缩,再缩脑袋都要让人砍下来了!
  眼看着楚青雀也指望不上了,周之约一咬牙,端起旁边一杯红酒,自己孤身上阵了。
  于是,满大厅的人都看了个大笑话。
  那天晚上的慈善宴会在很多年后还被别人津津乐道。
  一向温柔似水的老好人——周太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前,一杯红酒泼了周总满脸,跳脚着骂楚应汶“忘恩负义”,说楚应汶婚内出轨,明明答应他们把私生子送走,再也不带回来,但她妹妹前脚刚去世,后脚楚应汶就把私生子带来,欺负他们家妹妹的独子性格绵软,当他们周家没人了。
  总之噼里啪啦骂了一顿之后,周太太又把楚青雀给拎出来了。
  楚青雀满脸惨白,额头上都缀着汗,紧紧跟在周太太旁边,被周太太抓着手,当着圈里人的面儿,念出了他背了一整天的台词。
  “我,我不姓楚了。”他白着脸,看着楚父狼狈的擦着额头上的红酒,看着霍连山紧蹙着眉头站在远处,看着四周的人看好戏的望着他,看着头顶炫目的灯光,一字一颤的说:“我改姓周,再也,再也不回楚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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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完结文:《偏执大佬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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