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无头之影
面前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汉，宽额虬髯，高鼻大眼，面貌跟沈福很是相像，一眼望去，沈福就觉有一种心血相连的感觉。
“爹爹！”
沈福鼻头一酸，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这声呼喊在他来到凤鸣大陆之后，心中已经默念了很久，此时喊出口来，刚来时在凤栖宗所受到的委屈也一起跟着涌出，泪花在两眼中霎时生出。
沈福呆呆地望着大汉，心里千回百转，五味杂陈，终于找到自己最亲的人了。
大汉跟沈福一样，虎目含泪，轻轻伸出手来抚摸着沈福的脑袋，嘴唇翕动良久，才颤巍巍地喊道：“苦了我儿子啦。”
沈福再也忍耐不住，身体向前一趴，躲进大汉怀中哇哇大哭，这一年多来的思念像是春天萌发的草芽，毫不顾忌地生长起来。
他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即便在人前表现得那么坚强，但心中脆弱的地方依然无法变成冰冷。
过了许久，沈福才有些赧然地从爹爹怀里站直身子，抹了两把眼泪道：“爹爹，终究找到你了，我们回凤栖宗吧。”
大汉，也就是沈福的爹爹，凤栖宗原来的宗主沈衡却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儿子，爹爹已经回不去了。”
沈福大惊：“爹爹，这是什么意思？”
沈衡揉了揉沈福的脑袋，叹息一声：“你现在看到的，只是爹爹的神魂化身。爹爹的本体早已蚀烂一空，唯有这神魂还留存，但是却已无法离开这个空间。”
沈福笑了：“爹爹，只是神魂之体也没关系，灵儿以前也是神识之体，还不是一样借助七彩藤塑成真身跟在儿子身边。”
灵儿听公子话中扯到她，急忙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沈衡施礼，口中讷讷一会，才娇羞地喊道：“前辈！”
她刚才也想跟着沈福一起喊“爹爹”的，可是想到自己与沈福还未成亲，而且还有鹊儿姐姐在边上，不该逾越，所以才改口喊了声“前辈”。
鹊儿见状也上前见礼。
沈衡对闻鹊当然是熟悉，他跟沈福一起不难预料，又见灵儿一样花容月貌温婉大方，心中颇是高兴。
他有些慌乱地将两女扶起，口中笑着道：“可惜伯父我被困在这里一年有余，法宝都消耗殆尽，倒是给不出你两位晚辈什么礼物了。”
两女谦辞一番又说回正事。
沈福笑道：“爹爹，你看见灵儿了，她的情形可跟爹爹一样的，要是给你重塑身体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沈衡微微一笑：“福儿，爹爹的情形跟灵儿姑娘可不一样。爹爹当初陷入此处，被一怪物趁虚击伤，欲夺爹爹身体，爹爹狠心之下直接将身体自爆。”
“只要神魂还在，身体怎么失去应该没有关系的。”沈福有些着急，“难处只在于找到合适的塑身之物了。”
沈衡慈爱地看着儿子，把手从他头上拿下，轻拍他肩膀道：“如果没有变故，福儿说的倒是不错。
可惜爹爹当初本应泯灭，却被一黑衣人用秘法保住神魂之体。
爹爹所付出的回报就是许下了神魔大誓，要永远在这处空间守护凤鸣大陆，如果离开这里立即就会魂飞魄散。”
沈福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在那愣了半天兀自不死心：“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沈衡倒是洒脱地道：“能留存于世见到福儿，爹爹心中就已经很满足了，离不离开这里倒是无关紧要。而且现在大陆形势危急，爹爹在这里还可以出一份力，真要出去倒成了累赘。”
“可是……可是……”
沈福心中千回百转，无数的话语不知该说什么，哪句都觉得有理，但是哪句都觉得有些不妥。
“呵呵，别为爹爹伤心啦，我儿子可是长大了，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了呢。”
沈衡右手拍着沈福的肩膀，左手中的储物戒指一闪，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福儿，这是咱们凤栖宗的宗主令牌，里面有一个挺大的秘密，而且也封存着一部品阶极高的法诀，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悟出。”
沈衡说着将令牌递到沈福手中，“现在爹爹将令牌交给你，希望你能将里面的秘密悟出，带着宗门度过这次危难，将宗门发扬光大。”
沈福手握令牌，感受到爹爹的决心，心下一时黯然，难道跟爹爹见面了却不能陪伴左右？
忽然他想起刚才被他吸收了气息后破开的洞口，立时抬头满含希望地问：“爹爹，刚才我们进入之时，洞道被一层胶质状的东西堵住。
现在这层东西已被孩儿破去，此处气息已与外界相通，爹爹应该可以回到地面了吧？”
沈衡见儿子仍不愿放弃让他回到大陆的心思，脸上又是欣慰又是苦涩，轻声解释道：“那层东西每当这处空间将有外族来临时才会出现，外族被灭杀以后就会消失，与爹爹能不能回到大陆没有关系。”
沈福黯然一叹。
他心思本就敏锐，爹爹一说他已明白，同时也清楚这次的胶质样的东西，该是这几天刚刚生出，否则师父和云师伯慕师伯他们也来不到此处。
既然事不可为，沈福也不再纠结什么让爹爹回去的事情，将宗门中的长辈介绍给爹爹之后，与他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小福。”
过了一阵文婧有些尴尬地喊他一声。
“师父。”沈福见师父喊他，转身笑着问道，“可有什么事情？”
文婧先朝沈衡歉意地笑笑，虽然几人这几日配合杀敌共渡难关也算熟悉，不过打断他父子的谈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合时宜。
沈衡毫无芥蒂地回之一笑，对沈福摆手道：“你师父喊你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先把正事解决了，再父子俩再说一会。”
文婧见沈衡没有介意，也不多耽搁，对沈福道：“小福，你看空中那些外族的神魂。”
沈福听到师父语中带有些担忧，神识急忙探向半空。
就见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虚淡而巨大的影子，好似一个修士的无头尸身，不过气息极不稳定，像是处在生成与破灭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