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最好的结果
回家路上她半个眼神都没往身旁分,陆天祁坐不住,学着苏彧琛的小动作扯着她的衣袖吸引注意,“小觅,你不要生气。”
苏觅凉凉看了他一眼,很平和地说,“我没生气。”
这就是非常生气的意思。
陆天祁又道,“专家也说了,我的伤真的没大问题,奶奶说今天把阿琛送回来的,你这样子不理我,阿琛看到也会生气的。”
苏觅转头看他,直到把人盯得发毛才开口,“你是因为你的隐瞒才生气,你明明就是很疼,明明都淤青了那么大一块,你为什么骗我说没事?”
“我怕自己心疼啊,你如果难过,我就不止后背疼了。”陆天祁眨眨眼,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认真,苏觅最怕这种温柔攻势,堵在喉咙里的质问怎么也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把事情揭过。
不生气,就开始八卦别人家的事情。
她帮陆天祁调整了一下姿势,忽然道,“杨老爷子今天挺奇怪的,小杨总的决定也出乎我的意料,他前科那么多,不派人去医院守着,你不怕转眼人去楼空,鸡飞蛋打?”
“不会。”陆天祁语气笃定,“他不会走,即便是会,为了隆升的股份,杨老爷子也会把这根救命的稻草牢牢看住。”
“你是说......”苏觅忽然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所看在眼里的,都是父亲对儿子的维护。
虽然这对父子总是给陆天祁找麻烦。
陆天祁明白她心中所想,缓缓说道,“杨逸龙不是杨家唯一的儿子,况且他惹上官司,不能善了,对于老爷子而言,用一个废掉的儿子换隆升的股份完璧归赵,他求之不得。”
苏觅好想说什么,她还没开口,陆天祁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杨逸龙百般维护,不是要倾杨家之力保住杨逸龙,而是以此为筹码来和我谈条件,拿回隆升的股份。”
心情复杂地听完,苏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姜还是老的辣。
杨家老爷子根本就是千年的狐狸,他们的段位差太多。
至少她和陆天祁都做不出这种拿亲人换利益的事情,公司再好,终究是死的,难道会比活人更重要?
苏彧琛正在与奶奶玩跳棋,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放下棋子站起来,跑到茶台边帮陆天祁与苏觅倒水,奶奶慢慢收起棋盘,眼底是欣慰的释然。
陆天祁似乎有话要说,她已经抢先开口,“医院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大哥泉下有知,也会和奶奶一样欣慰,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奶奶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奶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朝门口走去,阿琛不明白为什么曾奶奶不愿意留下来住,奶奶却只是对陆天祁和苏觅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送,司机已经等在门外。
苏觅看看奶奶有些沧桑的身影,又看看陆天祁,满脸不知所措,“天祁,我们不去把奶奶追回来吗......”
“不用。”陆天祁的声音格外沉静,“奶奶已经看到了最好的结果,其他事情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奶奶现在更喜欢一个人。”
“那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再去奶奶那里小住。”
“好。”陆天祁握住苏觅的手,露出一丝浅笑,旁边的苏彧琛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觉得自己又多余起来。
杨逸龙恢复得很好,修养小半个月后,主动联系了陆天祁的律师。
再次在医院里见到他,苏觅还是感到讶异,终于脱下病号服的人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枪林弹雨的声音充斥着整间病房,二郎腿几乎被翘到天花板上去,身旁站着两名护工,手里端着水果和饮料。
这实在不像一个即将自首的人。
抬头对上苏觅的双眼,杨逸龙看出她的想法,却微微一笑,“及时行乐。”
于是苏觅的心情更复杂。
陆天祁依然是平静的模样,他用淡然的目光打量过杨逸龙,说道,“车在楼下,现在就可以走。”
“那真是劳烦陆总,还要亲自送我到巡捕局。”机枪的声音还在继续,杨逸龙已经松开手指,把手机随意扔进托盘里,起身向外走去。
离开医院的过程格外顺利,显然是杨老爷子已经有交代在先,苏觅坐在陆天祁身旁,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去看副驾驶上的杨逸龙,他从翩翩公子变成纨绔少爷,苏觅总觉得那张无所谓的皮囊下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被家族舍弃,是怎样的悲哀?
她甚至想不明白,杨逸龙的自首究竟是向命运的妥协,还是向家族的妥协。
巡捕局的手续一样顺利,苏觅看着杨逸龙被两名巡捕带走,有些单薄的身躯在走廊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她转头看身旁的陆天祁,他脸上没有成功的喜悦,不是早知结果的淡然,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浮着丝丝缕缕的悲伤。
苏觅忽然明白,凶手被绳之以法,对于局外人来讲最正义公正的结果,对于局里面的人来说却是永远都无法抹平的伤害。
陆天祁的大哥再也回不来了。
两人的车在半路被人拦住,对面的宾利上走下一个男人,他走到车窗前,手指弯曲轻轻敲了两下。
车窗落下,那张熟悉的脸完全露出来。
是杨老爷子身边的管家。
苏觅当即皱起眉来,不耐写满脸,“你家老爷子还有什么事?”
管家很客气地笑了一下,“逸龙少爷已经自首,陆总是不是也应该履行承诺,把杨家的东西完璧归赵?”
儿子前脚坐牢,父亲后脚来讨债,杨老爷子的吃相让苏觅感到恶心,身旁的陆天祁显然也看不上老爷子的行事,目光扫过车前的马路,淡淡道,“带路。”
不待见的态度也很明显。
管家道过谢,才重新回到车上。
隆升会所,苏觅走下车,看到熟悉的牌匾与字样,觉得自己似乎更加恶心了,管家仍旧是那副客气有礼的模样,把两人引导顶层的房间,替两人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