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剖析
楚御这一晚上睡的特别不踏实，不但将门给反锁了，而且还通过大光头们实时询问白月的动向，深怕这丫头来宿舍找他算账。
躺在床上噩梦连连，总梦到白月一脚给门踹开后嫌弃他的被子扑到床上然后。。。掰他的肋骨玩。
一路从第一战备中心跑回到宿舍后，楚御做的第一件事就把从未充过气的娃娃给烧了，然后心惊胆颤的担心了一晚上。
临睡前，特意设了一下闹钟，深怕第二天起不来。
事实证明，白月的威名比闹钟好使，天一亮楚御就起来了。
上班一个月开，他头一次起这么早，而且还穿上了迷彩背心和作战裤，也就是工装。
七点半一到，楚御来到了第一战备训练中心。
推开门后才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白月一个人在里面。
这丫头对着笔记本屏幕看的十分入迷。
楚御刚想转身跑，白月已经转头看向了他，面色平静。
“过来。”
微微的一声呼唤，楚御陪着笑脸走了过去。
“领导，您来的这么早啊。”
搬了个凳子，楚御坐了下了，距离白月至少十米。
十米的距离，从助跑到抬腿踹他，至少需要一秒半的时间，楚御有把握在一秒钟之内夺门而逃。
白月面无表情的勾了勾手指：“离近点。”
楚御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白月：“坐下。”
微微叹了口气，楚御到底还是进入了白月的杀伤半径。
其实关于楚御为什么怕白月和这个问题，之前炎蛇和德库拉探讨过。
炎蛇认为这是一种怂逼的体现。
德库拉不这么想，他认为楚御只是本能反应罢了，怕死的本能反应。
只有当事人楚御自己清楚，和怂不怂没关系。
从在南港分部的时候，白月就开始支持他，两个人第一次产生矛盾的时候是在医院，也就是炎蛇刚降临的时候。
虽然在医院的时候白月并不信任他，可也却没有下达强攻的命令将他置于死地，甚至还想帮助他。
之后老购物中心毒气泄漏的问题解决了，打那之后，白月一直无条件的信任他，哪怕再离谱，再缺乏关键性的证据，一直都是站在他这一头的，然后天南海北的跑，陪他度过一次又一次危机。
不说她是一位副局长，也不提是白家的千金掌上明珠，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足够了，让楚御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吼他两句，揪揪他的耳朵，欺负他两下，又能怎么样，还能掉两块肉吗，最多不过就是断几根肋骨罢了。
楚御认为他的行为不是“惧怕”白月，而是一种尊重。
当然，这也是因为白月拥有一双丝滑大长腿的原因，要是孟勇他那桶装水成精的闺女揪他耳朵的话，他绝对上去拼命。
楚御伸着脑袋看了一下电脑屏幕：“领导您这一晚上都在看会议视频记录？”
“是的。”
楚御心里七上八下的，也看不出来白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很清楚，白月和其他人不同，比其他人的心思更加细腻，也更加多疑。
“你讲的课，我都看了。”
“一晚上就看完了？”楚御一脸狐疑。
“是的，除去你培训时骂人、抽烟、趴讲台上睡觉、玩手机、上厕所、吃外卖的记录外，一晚上我就看完了。”白月很好奇的问道：“我想问一下，当着数十个人的面，趴在讲台上，你是怎么睡着的？”
楚御一脸得意：“这你可问对人了，只要。。。”
没说完，楚御反应过来 ，白月不是夸他呢。
楚御汗颜不已。
正常来讲他得从九点开始讲，讲到十一点半，然后下午一点半讲到晚上五点半。
可实际情况呢，他早上起来墨迹一会，墨迹完了基本上就十点了，吹会牛b喝口茶再抽支烟什么的，也就十点半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讲两句后就十一点了，然后就开始饿了，再和王栓柱研究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主要研究中午吃什么，研究完了也到午休的时间了，吃完东西睡一觉，下午两点了，冲个澡到两点半，磨磨唧唧到这基本上就三点了，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讲两个小时，辛苦忙碌的一天也就结束了。
基本上一天下来他讲课的时间也就三四个小时，而且如白月所言，抽支烟上个厕所，看会手机骂会人什么的，正儿八经讲课的时间其实很少。
楚御面色羞红，白月不提这茬的话他还以为自己挺敬业呢。
见到楚御的模样，白月微微一笑：“即便是这样，我认为你还是讲的太快了。”
“啊？”楚御一头雾水，也不知道白月是不是在那说反话。
“首先，我代表所有行动队的成员感谢你，感谢你将这些宝贵的‘经验’分享给他们。”白月认真的说道：“虽然你是我见过最不像老师的老师，可不得不承认，你是最适合他们的教官。”
楚御微微松了口气。
他也不奢求白月表扬他，只要别找他茬就行。
看着白月的语气很平静，面容也很平静。
可是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只不过伪装的很好罢了。
而且这惊涛骇浪一夜都没停过，一浪高过一浪，各种浪。
楚御讲的东西，基本上没什么条理，但却全是干货，所讲的知识包罗万象，甚至好多都和隐门奇术无关了，涉及到了科技、物理、化学以及轮回，有着太多太多令人震惊的内容了。
可这些内容绝对不是胡说，细想之下句句在理。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些知识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通过观察和经历学到和掌握的。
玄门的起源，超自然事件的起源，这些知识，只有数代人，甚至数十代人通过数百年的累积才流传下来的。
超自然事件与科学的联系，包括磁场和能量等，这些又涉及到了大量的现代知识，同样不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可以通过数年时间就学会的。
白月和其他人不同，见识更多，经历的也更多，所以，也就越加震惊。
别说楚御一天就讲两三个小时了，她认为就是一天讲半个小时也足够各个行动队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需要去研究，去了解，而不是这种填鸭式的教育死记硬背。
不过还好，不考虑楚御一急眼就喷人的情况的话，他大多数的时间里都会以一种极为通俗的方法为大家答疑解惑，那就是“老子让你开车，不是让你造车，你tm会开就行。”
凭着楚御所讲的知识，公共事务安全局非但可以摆脱依靠隐门弟子这种尴尬的局面，甚至可以自己培养出一批批更加忠诚的“隐门弟子”。
而且看完这些视频记录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光头们嗷嗷叫着想要给那些隐门“灭”掉。
因为总结了一下楚御所讲的知识后，她突然觉得。。。是应该找个理由给那些隐门“灭”掉了。
带着其他的动机加入公共事务安全局，出工不出力影响团结，依附的却是世家豪门，说来说去为的都是一个钱字，而且还享受着特殊待遇，最关键的是，他们会的，自己人也会了。
这群人，这样的门派，还留着干什么？
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望着楚御略显局促不安的模样，白月内心里哭笑不得。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布衣亦可傲王侯，原来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还是大学问。
怪不得这小子如此嚣张，穿着粉红小拖鞋和短裤就满大楼溜达，人家有这个资本。
以前她就和黄浩然开过玩笑，如果隐门哪位长老可以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就是在大楼里横着走都没问题。
之所以说的是玩笑话，那是因为她知道，没有任何一个隐门中人会将他们的“传承”教授给局里的人，别说长老了，哪怕是低阶弟子都不会这么做，既是不敢，也是不屑。
再看楚御呢，这家伙会的包罗万象，就如视频里所说的，佛的、道的、内门的、外门的、奇的、玄的，全都会，而且还全是干货。
她是死活想不出来楚御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么多的知识，最令她震惊的，则是楚御很多时候都在分享经验。
白月能够“听”出来，很多都是楚御他自己的经历。
这也就是说，楚御不止一次遇到过超自然事件，而且每次都解决了，因为这家伙活蹦乱跳的，身上连一条伤疤都没有。
“讲的还算不错。”白月一副漫不经意的模样说道：“为你破个例，就算你试用期过了吧，以后你就是公共事务安全局的正式工作人员了，一会去人事部签一份合同，每天好好备课讲课，年底的时候如果表现好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再破例一次看看给你调成副科级待遇。”
楚御张了张嘴，半晌没吱声。
白月微微一笑：“先别开心的太早，要是再讲课的时候胡说八道，小心我炒掉你。”
楚御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住了。
我是高兴吗，我这是想急眼！
还为我破例直接过了试用期，我大半个月前就成副处级了，感情是越干级别越低了？
而且这是破例吗，你是想让我赶紧去人事部签一份雇佣合同怕老子闪人，老子了解你，那就和农民伯伯了解化肥似的！
白月没注意到楚御古怪的表情，想了想后，张嘴说道：“尤其注意一点，讲课的时候一定要。。。”
说到这里，白月愣了一下，内心苦笑不已。
她想说让楚御耐心和细心一点，因为大家的“基础”都不怎么好，别总是发脾气骂人。
可话到嘴边，却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楚御的“教学”问题。
因为如果换了她的话，绝对无法做的这么好。
虽然楚御一急眼就喷人，而且动不动就用教鞭抽大光头的手心，可问题是大家就吃这一套啊。
三天两头抽查，抽查不合格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且不带重样的。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还挑出“典型”往死了埋汰，给很多智商不太过关的大光头骂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就是在这种“高压”教学环境下，大光头们进步神速，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课得上，复习得做，甚至还有作业。
黄浩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作为第一行动队的队长，作为局里的三把手，短短的一个月，不但眼睛肿的和金鱼似的，人都瘦了五六斤。
为什么，因为压力太大了。
楚御有一点做的非常好。
喷人不分职位，抽教鞭不分阶级，在他眼里，什么组长副组长，什么队长副队长，没有这说的，只有蠢货、废物、白痴，以及沙比、大沙比、超级大沙比。
后三种，属于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群体。
前三种，白痴属于是领悟能力十分差的，废物属于一次学不明白得挨好几次骂才能学明白的，蠢货算是最高褒奖了，黄浩然就属于蠢货的级别。
只要开课，这个屋子里只有两种人，楚御，以及楚御口中的“废物”们。
而且白月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问题。
那就是楚御讲的最多的，全都是自保的手段，也就是保命的本事，再三强调的，也是不要“莽”而是安全第一。
楚御不止一次说过，他可以接受任务失败，但是接受不了任务成功但是战损巨大。
每次所谓的抽查，都是设想如果遇到突发性超自然事件后的解决方案。
楚御要的完美答案，不是任务完成，而是“安全”，一个最安全的方案。
潜移默化下，大家固有的思维已经被改变了。
当处理超自然事件的时候，率先考虑的就是安全问题，其次才是任务完成。
为了扭转大家的“莽”，楚御不断对大家进行心理暗示。
组员受伤了，副组长就该去刨腹自尽，因为是他们害了组员，因为他们计划的不周密，因为他们是废物，应该去跳楼以死谢天下。
副组长受伤了，组长就应该去纹身，左脸纹 “羞”有脸纹“愧”，一辈子耷拉着脑袋，因为他没资格抬起头做人！
组长都挂了，那副队长和队长一起殉情吧，甚至连隐门弟子都不如，至少隐门弟子怂的一逼但是不会带着大家跳火坑！
就是这种每天不停的灌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大家的战术思想彻底改变了，安全第一位，其次是考虑怎么才能不引起大众恐慌，最后才是要考虑如何完成任务。
用楚御的话说，那就是人命最值钱。
这种略显怂逼但是极具个人风格的战术思想，牢牢被贯彻了下去，这也是为什么白月看到的任务总结包括全是“一”的主要原因了。
在考虑好了安全问题后，加上默契的配合以及各种奇思妙想或者说是奇葩的解决方式，这才有了那么多一次次“完美”任务完成。
可这一份份完美的答卷，却并没有让楚御满意。
因为他说了，公共事务安全局是拥有最全面资源、最高权限、最为特殊、最精英人员组成的唯一的超级机构，甚至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特种机构。
这个机构的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超自然事件，这也就是说，安全完成任务是最基本的要求，也是最低的要求。
用楚御的话来说，那就和出租车司机记住全市的路线似的，这是必备的技能，而不是不撞人不绕路就算是邀天之幸了。
所以，每个人成长的都很快。
因为楚御的“学识”，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崇拜着他。
因为楚御在乎他们的生命，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尊重着他。
因为楚御好不藏私的倾囊相授，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尊敬着他。
正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楚御可以站在讲台之上，改变着大楼里数百人的命运，也让这数百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情。
不由的，白月突然羡慕起了楚御。
因为楚御做的这些事，原本是应该她来做，黄浩然来做，甚至是莫道擎来做的。
可惜，三人谁也没做到，一个莫名其妙下了飞机的大海龟做到了。
白月认为楚御的来历已经不重要了。
她相信黄浩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楚御，必定来自隐门，如果不是时不时的和大家研究如何灭了炎黄峰，她都怀疑楚御就是炎黄峰的人了，因为只有炎黄峰才掌握这么多的“知识”，而且敢传给外人，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门内叛徒，一个是至少长老级别上的大佬。
可两个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据她所知，炎黄峰还没出过叛门者，就算是叛徒，绝对不可能掌握这么多知识。
可长老也不像，因为太年轻了。
而且白月认为，就算是炎黄峰的叛徒也无所谓，这一个月来的“倾囊相授”已经证明了他的价值，无与伦比的价值。
白月不是不想继续调查楚御的背景，只是无法这么做。
这样做的话，只会引起楚御的反感甚至和公共事务安全局一拍两散。
既然是这样的话，楚御到底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了。
她也坚信，当时机成熟时，楚御一定会对她袒露实情的。
望着楚御，白月突然觉得这个家伙，似乎还挺顺眼的。
不由的，白月露出了一丝浅笑，刚要开口，苦着一张脸的楚御说话了。
“那个什么，白局，有这么一个事哈，您也别误会。”楚御小心翼翼的说道：“本来吧，本来我就是副处级的了，早就过了试用期了，你直接给我变成科员了，是不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咱不能这么欺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