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瘟疫时期的神秘快递

  尹合欢是个普通的男孩子。
  不普通的是这个世界。
  然而，即便是如此不普通的一个世界，078号瘟疫的忽然爆发，也让许多人感受到了恐慌。那一夜，所有人等在电脑前看最火的美食节目《迪卡与街头美食》，眼睁睁看着主持人迪卡的鼻孔忽然流血，看着他继续开玩笑，然后，那两道血流，再也没有停下。
  最可怕的是周围的人也迅速成为鼻血怪。以及，摄影机背后的工作人员的声音，传了出来：“上帝啊，我也流血了。”
  078号瘟疫从那天起肆虐。这是一场跨街区、跨物种的大瘟疫，人们除了戴口罩、少出门外，别无他法。合欢正在兹德拉斯城大学读出版学专业大三课程，学校刚开学就放了假，可是他必须呆在宿舍里。他有三个室友，戴维，飞扬，大辅。除了飞扬是法律系体育特招生、戴维是本系艺术特招生，合欢和大辅，都是靠扎扎实实的成绩考进了兹大，是自己家庭的骄傲。
  兹德拉斯城一切近乎停摆，可是物流业出奇地活跃和重要了起来。春蝉历151年3月12日，有一个快递员敲响了合欢宿舍的门——兹德拉斯城大学2号公寓4楼022室内。
  “你怎么可以进来？”开门的飞扬非常惊讶。
  近半个月以来，校园内外也不是绝对不能进出，但是快递是只能到学校大门口领取的。
  快递小哥甚至带了些骄傲：“因为我送来的东西太贵重。”
  “噢！yeah！yeah！”反正四个人都极为无聊，所有人都拍着手，准备隆重打开这个快递盒——其实是个箱子，很重。快递小哥也被这个气氛感染，他扫视了一下022室，“快递属于尹合欢。”
  合欢正在上铺做古籍作业，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举起手，“我的。”
  “哦哈，赞！”戴维说。
  合欢合上电脑，跳下床，“打开吧。我授权。”
  快递小哥很激动，他拿出一个红色塑料把的简易刀具，隔开了纸箱子的透明胶带包装，022宿舍的4个人都围了上来。纸箱子里，还有一个箱子，灰黑色的哑光金属，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大辅“啧啧”了两声，“材质看起来很重。”
  合欢“嗯”了一声，自己亲自把整个纸箱子拿开，灰黑色金属箱子中规中矩，有个古典的锁片，扣在理所应当的凸起上，一把灰黑色的崭新的锁挂在上面，但是显然，没有合上。
  这当然应该打开，合欢在大家欢呼响起的那刻，注意到开着的宿舍门引来了一些无聊的围观者，他拿下了锁，掀起了箱盖。
  “o，my， bloody ，god！”
  所有人一起喊。
  箱子里，是闪闪发光的珠宝。
  准确一点描述，这个灰黑色的金属箱子打开之后，有一些奇妙构造、纵横交错的格子，金条、蓝宝石、红宝石、钻石、充盈期间。
  这些宝物下面，是盖了红色印章的贵重物品鉴定证书，
  合欢从未见过大世面，“这是谁，谁给我的？”
  快递小哥去翻记录，楼内忽然警报尖叫——2号公寓楼发现了078号瘟疫感染者，大量军警到达。这座楼被封锁了。
  教导员涂老师给所有人发了信息，然后特意来到了022宿舍宣布，快递小哥必须留在这里。
  很快，学生会的人，大学董事会的人……各色人等赶到022室内，戴着郑重其事的口罩，送来了行军床，慰问，询问……
  有一个事实不能改变：快递小哥必须在这里住满七天。
  所有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宿舍里的五个人，有四个人都对合欢不满：“要不是你的这个奇怪的快递，大家何苦呢？”
  快递小哥还是翻看了工作记录：“匿名！这是匿名！属于遗嘱遗产类机密快递。匿名件！有多贵，你们知道吗？”
  飞扬住在合欢的下铺，他敲了敲合欢的床，“欢哥，别装睡，你得解决这个问题。以我多年的经验，这些宝石是真的。你有钱了。你问问家里人，有哪个远房亲戚得了078号瘟疫死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搞清楚。”
  合欢打了个哈欠，“我搞清楚搞不清楚，小哥都要在我们宿舍呆七天啊。”
  他睡着了，在大家的咒骂里。
  这三年，到底彼此有没有感情啊？
  合欢梦见自己在一个长长的没有光的通道里，然后，他忽然看见一片模糊的亮：似乎是一个玻璃罩里，有一个人在挣扎。蓝色的绸缎小v领袍子上绣着金色的龙，乌鸦飞过漫无边际的黑暗。她有黑色的发，雪白的肌肤，深灰色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和贵气的嘴唇，如削的脸庞，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
  “救救我，雪夜侍卫。”
  合欢惊醒。他先是逐步清醒，接着逐步恍惚，再次进入梦乡。
  同样的梦让他再次惊醒。
  完了，怪事终究降临到一个普通少年身上！
  合欢的父母，一个是铁矿的矿工，一个是计量员。他们现在都退休了，住在家属院，为有一个在兹德拉斯大学的念书的儿子而骄傲。
  合欢只不过是成绩侥幸好些，长得侥幸清秀些，现在到底摊上了什么事情？
  他已经把那个灰黑色的箱子放在脚边，这时候再去翻动，发现有一张纸条，纸的种类肯定是有些特别的，以合欢出版学的专业看来，但是一时也弄不明白更详细。纸上一片空白。
  “哼，不会是什么隐形书写技术吧，幼稚！”合欢在心里吐槽，朝着那张比起普通纸张偏厚的、还有雪花纹路的纸，吹了口气。
  竟然真的有字迹显示了——兹德拉斯城通用汉语，但是融合了许多“史前”词汇——纸上的文字内容如下：
  亲爱的雪夜侍卫尹合欢：
  请你迅速采取行动拯救阿伊帕丽公主殿下。这是你获得此遗产的总前提。”
  “哈？”合欢忍不住说。
  这时候，那张厚纸上的字迹消失了。
  合欢悄悄下了床，走出宿舍门打电话，妈妈被她吵醒，没有生气，温柔问他怎么了。
  “妈，我们没有什么阔亲戚吧？”
  妈妈越来越清醒，除了通知合欢有个远方爷爷刚刚去世，但是因为疫情也无法参加葬礼所以没有通知他外，不记得父母双方的家族有任何阔亲戚。
  妈妈最后问：“你怎么了？”
  合欢说他在开玩笑，又说了几句话把电话挂掉。
  太奇怪了啊！
  更奇怪的感受是第二天，快递小哥说在公司的电话响个不停，但是这不影响他没有早餐吃，只能吃合欢的。
  最不满的居然是戴维，他一边试图把自己金色的长发编成三股辫，一边说，“真的不行。欢哥，现在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快递小哥和我们合住，下一步呢？”
  “你想让我怎样吧？”合欢吃着热好的芝士面包。
  戴维、飞扬、大辅三个人的反应如此一致，让合欢怀疑他们通过手机都商量好了：“我们把你送出去，你去找骷髅侦探。本城的骷髅侦探，和他的助手幽灵小姐，总能解决一切幽暗问题。”
  接下来，他们和快递小哥一起，举了无数的例子，比如城里某个姑娘忽然遇到一个喜事就失踪了，或者城里某个少年忽然捡到钱就被碎尸了。
  “毕竟，早一天查，早一天找到真相，那个箱子不是小事，别连累我们，不然我们干脆集体搞死你算了。”戴维说。
  飞扬和大辅点头。
  快递小哥发现公寓楼内的每个人实际上是可以冒险出去的，兴奋不已。但是他很快明白，出去容易，带着“逃离疫情出现的大楼”的身份，再生活下去难，这份困难还是让尹合欢去承受吧——就表示：“我愿意在尹同学走后，睡他的床。”
  总比在行军床上睡舒服。
  尹合欢背着并没人感兴趣的灰黑色箱子、一条牛仔裤、两条黑色内裤、两件蓝灰色卫衣，从逃生梯离开公寓楼。守护相关出口的学姐，是飞扬的粉丝。
  他跑了，背着沉重的行李，离开大学后打黑车，直奔克拉拉区梦魇街雾丸大厦。一路上，整个城市一如既往地黑，凸显出重要信息呈现的电子飘旗格外地亮。
  他下到地下二层，敲响了098号房门。
  门开了。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因为房间内烟雾缭绕，混合着幻影品牌香水的味道，三米之外的办公桌后面，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合欢。
  合欢没力气想太多，先把箱子放下，“您好，您是骷髅侦探吗？”
  他耳边响起一阵奶甜奶甜的声音，“是的，我是他的助理幽灵医生，您说一下出价的事儿，他就会回头。”
  可见，门是这个看不见的幽灵开的。而且，幽灵确实如同外界传说，是名女士。
  尹合欢说，“这箱子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就是想知道，谁把它送给我的？你查的出来，随便你出价。”
  嘎吱。
  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旋转了。尹合欢张大了嘴巴，坐在椅子上的西装男性，身材优越，可是西装上大部分，的确是个——脸型和比例卓越的——骷髅。
  “你好。”骷髅侦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