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门关监狱

  尹合欢化作一道愤怒的闪电，扑上去抓住了小迪卡的领子，带着火焰的可汗短刀直接从他脑子里钻出来，刀尖顶着小迪卡的额头，火焰则在两个人头顶上跳跃着。
  “你这个疯子！混蛋！恶魔！你为了自己，要把普通人的生活搞乱！把本城搞乱！你还我爸爸妈妈！”
  小迪卡背后的机械臂几乎没有噪音地伸出，并且把尹合欢环抱住，尖刀抵在了其背后。他的声音冷酷无情，“我是来谋求合作的，你如果想同归于尽，也可以。我正好没有勇气自杀。”
  两个人又像疯子、又像傻子一样维持着这个姿势。骷髅侦探等餐厅里的其他人，一开始还大吃一惊，非常担心，动都不敢动，劝也未敢轻易地开口，空气都凝固了。但随着小迪卡和尹合欢维持这个可笑的姿势超过了30秒，boss先笑了出来，还说了一句：“我能点杯咖啡慢慢看戏吗？”
  飞扬倒是和之前不太相同，他有些清冷严肃，认真地劝尹合欢，“能不能先冷静下来，理性讨论。”
  “理性？你们连m715都杀了！”
  幽灵小姐低下头，又抬起来，声音哽咽，“合欢，他们刚才已经解释了，安德烈保镖公司那些克隆人，不是受他们控制赶来的。而是受斯卡先生控制。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迪卡堡。”
  “骗人！”
  尹合欢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可汗短剑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小迪卡也收回了左边的机械臂。
  他们依旧脸贴脸逼视着对方。
  春雨也加入了劝解的行列，“不是骗人。夏潮告诉我了。路将军也行踪不明。现在，以为自己支持和投奔小迪卡的市民们，实际上进入了斯卡先生的陷阱。”
  “什么？”尹合欢痴痴地放下了小迪卡的领子。
  另外一只机械臂也收回了。
  小迪卡叹了口气，“你肯定觉得我很惨。苦心经营落了这个下场。全市依然控制在市长和斯卡先生一方的手里，表面上去在动乱当中。支持我的人亮明身份，从此会被重点盯着。混乱会被认为是我的责任，而动乱解决后，会成为斯卡先生和市长的政绩。”
  月美轻轻拉着尹合欢到自己身边坐下，“怎么证明？只有夏潮的话——”
  “夏黛。”苏叶开口了，“夏黛制定的这整个计划，假的分区规划倡议，借小迪卡的名义发布，控制迪卡堡，以及等等等等等细节。夏潮取得了原文件。我们已经确认了真实性。但是，这份文件现在即使公布也没什么用了。普通市民无法去分辨真假、谁的阴谋，现实会让他们更相信斯卡先生让他们相信的东西。”
  月美寸土不让，“你们夺取了尹合欢的技能，不承认尹合欢的继承人身份，然后现在失去了迪卡堡，身处险境，才来和我们合作。我们为什么要同意？如果我猜的没错，所谓合作，就是要去六门关吧。那里至少还有达夫将军的另一个座雕像。所以呢？合欢取得技能后，飞扬再次夺取？”
  外面不明所以又是一阵打杀的声音和喧哗。
  这阵噪音过去，春雨倒是想起一件事，“确实，当年，来过雾丸大厦的人，是不是你？”
  小迪卡潇洒帅气地笑着，“你嗅觉真好。”
  春雨皱了皱眉头，“这样说的话，我确实不能相信你了。你一直想得到尹合欢，就是想得到雕像里的力量吧？”
  餐厅所有人，包括飞扬、阿墨都看着小迪卡。
  “没错。包括我能允许你们去我父亲的葬礼，也是真的很想看看技能如何取得。你们不会懂我的心情，我比你们知道雕像蕴含的秘密和力量要早很多。如果要听这些凄凉往事、这些心酸和心事，多了去了。别忘了，斯卡先生和市长不会放过我们的，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或者你们现在就去投降，或者我们就去六门关，关系到本市最重要能源来源的地方，就在那里。救出飞絮，在她的帮忙下去兹德拉斯城以外的世界，不好吗？”
  “好。”说话的是骷髅侦探。餐厅安静了一会儿，外面又一波声浪传到了地下室。
  众人站了起来。
  尹合欢伸出一只手臂，“我不同意大家都去。至少月美、戴维要留在这里，或者其他安全的地方，然后，留下一个我们都信任的人保护他们。”
  月美抗议，“我要和你一起。”
  “不可以！”尹合欢怒吼。“你别以为你是什么公主就能所向披靡，你没用的！”
  月美含着泪，抱住尹合欢，再争论下去不是她的性格，她的思维方式非常重视理性和有效性。
  春雨提出，“乌米留下吧。你可以暂时在这里，千万别动，我派金鱼塔的人来接你们。”
  “同意。”骷髅侦探说。小迪卡也点了点头。在他心里，阿伊帕丽公主这个身份，确实太至关重要了，月美这具肉体，还是别四处跑吧。
  戴维也去抱了抱尹合欢，又坚持抱了抱飞扬。
  月美也走到飞扬面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飞扬开起了玩笑，“这么说，你粉我，是因为我像妈妈吧？那你到底是不是我另一个姐姐？”
  月美笑了笑，拥抱了一下他，“至少我们有同一个妈妈。等你回来，我们一起问问她。”她把宝剑王后的卡牌掏出来，交给了飞扬，“这样，你手里的牌是完整的。也许有用。”
  春雨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月美，“我的管家会和你联系。如果我不回来，你把它交给夏潮，让他看我的备忘录。”
  骷髅侦探将珠宝箱交给了留下的伙伴保护。
  他亲自逼着尹合欢穿上了oversize的铠甲，戴上了大家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戒指、金币项链。
  地下车库，骷髅侦探的灰蓝色的老爷车、boss的厢车、小迪卡的豪车和苏叶的车都开来了。苏叶打开后备箱，她带来了武器。
  每辆车都在窗口架上了两挺机枪，就这样互相拱卫着驶出了雾丸大厦。一到街上就遇到了一梭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飞扬立即反击。
  车速越来越快，而路上本来在乱斗的人们发现了小迪卡的车，纷纷围攻他们。
  车上的人一直沉默着。
  伤痕累累的四辆车后来变成三辆，骷髅侦探的车首先报废。好在人都没什么问题，在一个多小时后穿过火线、废墟、垃圾、路障、军警小队、群众，灰头土脸冲到了努特农场外的禁区哨卡。
  侯爵带着剩下的10名恶幽灵等着大家，已经杀死了这里的军警，并且骑着血兽护送、奔驰，穿过还算平静的农场、大南瓜，建筑，在靠近蚌佛谷入口的地方拐弯，沿着黑色的钻饰山脉继续狂奔，并且到达了一处地道口。
  这里，听得到呼呼的风声，看不见任何光。
  市区的人，合法进入六门关监狱的方式，只有警局相关工作人员押送重刑犯，但他们谁都没有那个权限了。
  大家下了车。
  侯爵发现没有月美，吃了一惊，听到解释后表示可以理解，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说明：“这个通道是无法通过的。一百多年来，不是没人尝试过，就算能通过我们恶幽灵的防线，都通不过地道的残酷。”
  飞扬走向地道口，幽黑中飞出了一把蓝色的光刀，碰触到了尹合欢为了救从前的同伴抛出的可汗短剑，擦出的火花灼伤了呆住的飞扬的脸颊，又是几把光刀集成一束飞来，苏叶及时拉开了飞扬。
  尹合欢向前走了几步，在地道入口旁边的山体上抚摸着，看了看侯爵，“我们是不是可以爬山过去？”
  侯爵耸耸肩，“没人试过，也许可以。”
  众人都靠近墙体，开始准备攀爬，把重要的物品捆在了身上。
  “等等。”小迪卡说，“如果爬过钻石山能够进入六门关内，也很难不引起武装狱卒的注意。所以，声东击西、吸引火力，还是需要吧？”
  “什么意思？”boss问。
  小迪卡眯着眼睛，“从刚才飞扬遇到的袭击看，地道里的防线不是触发机关引发的，而是有守备的狱卒。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只有分出一部分力量，继续冲击地道作为入口，爬山的另一部分人，才有可能成功。”
  “我去。”苏叶第一个说。
  “你疯了！”骷髅侦探、飞扬同事说。
  “我没疯。我依旧是警察，而且我依旧很理智。这里有三辆车，如果开车进入，如果对方真的不靠机关而是靠武装人员的判断反击，不一定会死。何况，本来我们的行动就会有伤亡。再耽误下去，我们就等着在努特农场和南瓜一起被抓，所以向前冲，没有别的选择。”
  说着，苏叶转身，谁都没看，上了自己的车。侯爵收起了血兽，上了苏叶的车，他对着骷髅侦探笑了笑，“这种事，当然最适合我们恶幽灵来做。放心吧，我们等于有两道保护措施，在车上前进一段，车毁了，我们下车战斗。殿下，要快点爬哦！”接着他看向其他恶幽灵，“上车！”
  恶幽灵们把三辆车坐满，但是问题来了，他们并不会开车。
  boss哼着歌爬到了自己的车上，打开音乐。
  只有小迪卡的车，少了一个司机。
  “我去。”说话的是春雨。”别看着我，也别啰嗦，小迪卡还要找飞絮。不能冒险，而这样的豪车，你们谁会开？”
  春雨第一次开玩笑，竟然如此残酷。
  春雨头也不回，走进了小迪卡那量豪车的驾驶室，关上了车门。没有留任何时间，而是迅速冲进了地道。
  光刀、子弹、其他的攻击力量与车辆本身的防弹材料碰触的声音传了过来，而另外两辆车也冲了进去。火光与血光和浓烈的血腥味传了出来，一声爆炸忽然发出。
  “别管是哪个了！”小迪卡大呼一声，“上山！”
  他的机械臂首先抓住了岩体，没人看到他的眼泪，其他人纷纷跟上，努力攀爬，仿佛肌肉的酸痛、冰凉的山体能让人忘掉对朋友的担心和焦急。
  钻石山高耸、崖面竖直，但是，相对于这些学习过技能的人类，或者本身就是非人类的力量，并不算多大的困难。他们很快爬上了最高处，看到的是一个发光的六面体。
  这就是六门关监狱。
  没人说什么，只是在确认下方没有危险之后迅速下降。
  20分钟后，他们在六面体发光的外墙与钻石山黑色的山体之间狭窄的缝隙中，踩到了地面。
  不远处，火光中能看到守卫力量，以及地道在这头的出口。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飞扬试图向那边奔去，而小迪卡拉住了他，“这样，就没意义了懂吗？如果你要暴露大家，我现在就杀了你灭口。”
  小迪卡伸向飞扬的机械臂刀尖被尹合欢抵住。
  小迪卡冷笑了一下，尹合欢向飞扬安慰地点点头，众人向着背对地道出口的地方摸去。
  漫长的六面体发光的白墙似乎无边无际。尹合欢忽然招呼大家停下。
  “时间过了有十分钟左右了，我们必须提防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这个六门关监狱如果就这样无穷无尽，根本没有入口怎么办？”
  骷髅侦探认为有道理，“你有什么想法。”
  此刻，所有人都在狭窄的缝隙里挤着，排成一条线。但是尹合欢低声说的话，还是都可以听见，“正常出入有证件，出口就会出现。你们想过吗，食尸鬼肯定不是正常出入。”
  这事儿是小迪卡和飞絮合谋过的一部分，所以他笑了笑，明白了：“对，所以，飞扬，看你了。”
  他们没有继续前进，也并没有退路，没有隐蔽的地方，飞扬在大家的注视下，集中精力，首先是双眼，再到脸部，手部皮肤，再到全身，飞出了一条条的黑丝，从纤细到粗大，毫无悔意与畏惧地射向了监狱墙体。
  黑色融入了墙体。
  接着，好像被加倍反弹了回来。
  那并不是反弹，那是触发了监狱内的众多食尸鬼。
  “就是这样！”骷髅侦探提高了声音，“食尸鬼大军到来，打他们！然后寻找进入的空隙！”
  如同夏夜池塘的蝌蚪，如同密集的雨点，粗细不同的黑丝疯狂从白色墙体冒出来，重组为各色各样的食尸鬼，呼出炙热的腥臭的空气，直扑入侵者。
  越来越多的食尸鬼层出不穷，不仅从正面，还从两头进行包围。
  黑色的锁链飞舞，穿梭，狠狠袭击。
  搏斗不是目的，除了小迪卡的机械臂击碎了几个食尸鬼的躯体，骷髅侦探的白骨掌劈开了黑色的敌人外，大家都在找时机逼退食尸鬼，同时又与之接触纠缠。
  尹合欢、飞扬几乎同时成功，被和自己对打、又发生后退的食尸鬼缠绕着，穿过了足足两米厚的白光，进入了六面体之内！
  警报声大响。
  尹合欢等人被足足好几百的食尸鬼包围住，但他们的确进来了。
  这里，的确是个公共机关，的确是个监狱。几百平米的大厅，白色发光的地板，四面都是办公室，四座开放式电动直梯分布在四个角上，一层层看上去，办公室，监狱特有栅栏，办公室，栅栏，足足有六层。
  每层，都有持枪的壮硕巨大的警卫力量。
  很容易辨认，他们是春雨那样的基因变异人，只不过他们是战斗类型，有蜥蜴人，有虎人，有熊——
  这就是那个本来面目是实验室以及能源提供中心的监狱。
  但是，达夫将军雕像在哪里？
  飞絮又在哪里？
  还没等尹合欢等人看清新环境，包围住他们的食尸鬼缩小包围圈，试图将他们压成粉末。
  飞扬高呼一声，他身上属于食尸鬼的部分、属于吸血鬼的部分、属于恶幽灵的部分，属于巫女血统的部分，滚烫发热地搅动起来，他一边跳到半空，连续击穿四个食尸鬼，一边从掌纹发出了电流，将另外两个食尸鬼点燃。
  两个高大的变异人终于不准备小看敌人了，而是冲了下来。骷髅侦探发现，食尸鬼，以及面前的变异人，很可能是打不完的。
  他们被堵在大厅这么个开阔位置，根本行动不了。
  小迪卡张扬着机械臂，与阿墨几乎同时腾空而起，一黑一白两个影子扑向两个变异人。幽灵小姐、飞扬、尹合欢依旧与食尸鬼大军战斗着。
  一张白色半透明的液体巨膜忽然从高空向下裹来。试图将入侵者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