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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丹毒发作时受的痛苦比现在楚财源也要严重得多,至于被一掌压下元神崩裂时的痛苦,她都不愿再回忆。
  就是牧锦云自己噬心蛊发作,又或是之前南离玥身体所受的创伤,都比楚财源要严重得多,是以从她的角度来看,那的确算不上什么要命的大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没这一出,楚财源修炼一辈子都结不出金丹。这么想着,苏临安就暂时把目光从楚财源身上挪开,她接着找靠谱的帮手,没想到,在云端城内,御兽宗的驻地里,她看到了个面红齿白的英俊少年。
  御兽宗是修真界一流宗门之一,目前还位于亮剑山之前,整个宗门的人都喜欢养灵兽,绝大多数御兽宗弟子都会契约一只本命灵兽,与其一同成长,并肩作战。
  御兽宗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怀抱一只纯白长毛猫。神识落在那白猫身上的时候,那白猫圆溜溜的翠绿大眼睛瞬间变成竖瞳,并且浑身毛发竖起,仰头看天,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威胁的味道。
  少年略带诧异地扬眉,伸手抚摸白猫的头,问:“小雪怎么了?”
  苏临安把神识挪开,不再集中精力看他,等她神识飘开之后,那白猫就四处张望两下,接着又懒洋洋地趴回少年怀里,还把头都埋进了他胳膊里。
  少年看起来温润无害,怀中的白猫也软萌可爱,而苏临安,则有些无语地撇了下嘴角。
  翻云兽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以前就认识的灵兽。
  那少年郎就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以前就认识的人。
  他表面上看起来纯良无害,但实际上么……
  千年之前,这人手里的人命,比她多得多。
  此人乃是渡劫期魔修,自称怜花公子,酷爱采阴补阳的老淫魔杜支祁。这人原来是她爷爷座下右护法,当年爷爷走火入魔在自家地盘上大开杀戒的时候他正好不在,侥幸逃过一劫,后来么,这杜支祁可完全没有顾及旧情的意思,还曾想采补她,当然他没得手,还被苏临安给伤了要害。
  之后她忙着逃命也不晓得杜支祁到底怎么样了,却没想到千年之后会在四大宗门之一的御兽宗里看见他。
  若非他身上有她下的毒和留下的无法医治的隐疾,苏临安都确定不了他的真正身份,他这一手改头换面的本事还真不小,不仅蒙蔽了御兽宗,也经过了丹符宗进城的搜查,谁会想到,一个渡劫期的魔修竟然伪装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周身没有半点儿魔修的凶煞气,看起来还这么单纯无害呢?
  他这伪装的功法跟他怀里的猫有关,就好像他的修为和煞气都转移到了那只猫身上。
  那猫有些古怪,到底是什么品种苏临安一时没看出来,乍眼一看没什么危害实力也就三阶左右,但苏临安发现,以她现在的神识去试探那猫都会被它察觉异常,这就说明此猫实力非同小可。
  同样,察觉到异常但是找不到她的方位,这只猫应该在渡劫初期,倒是比以前的杜老魔要弱上几分,不过即便如此,苏临安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少,她不能把南离玥现在就暴露出来,否则的话,不是她去威胁别人,反而是他们拿捏住南离玥和柳乱语来威胁她了。
  又斟酌了一会儿,苏临安想到了自己之前炼制出的隐匿丹药。
  那隐匿丹药服用过后,渡劫初期的都无法找到她的位置和气息,现在拿出来用正好,绝对能让杜老魔忌惮万分,他素来谨慎,摸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乱来。
  为了让他相信,她还得做点儿准备。反正杜老魔的毒是她下的,虽然这么久过去,他不晓得乱吃了些什么药,一眼毒性都有些变化,但根本没变,苏临安能让他相信!
  她前些日子买的药草就足够用,想了想,苏临安还从小白那里哄了一片多情花的叶子,可把小白心疼坏了。
  多情花叶有药性也有毒性,端看怎么处理,而且这叶子下界没有,又有迷惑人的隐匿特质,无色无味的,加进去都察觉不出来异常,正好加进药里。
  傍晚,南离玥幽幽专醒。
  苏临安把白日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一番,接着又说了一下那三个元婴期求丹的修士的情况,让南离玥自己思考一下救治的方法。而她则跟南离玥打了个招呼后,用木头人的身体出了洞府,跑去御兽宗的驻地找人。
  御兽宗在丹符宗的驻地里修为最高的修士也就元婴期六层,苏临安的木头人将隐匿丹药炼化后,直接大摇大摆地进去,走到了杜老魔的洞府。
  第162章 威慑
  此时,杜老魔正在画画。
  他画的是个女子,女子年轻貌美,上身着了一件暗红色金线芙蓉肚兜,下身则在大腿处裹了一层明紫色轻纱,她赤足站在水中央,水下还有个倒影,却是一丝不挂,看起来格外香艳。
  苏临安神识早就扫了一圈此地,自然也看见了画上的女子,是个金丹期大圆满的女修,好像还是杜老魔现在这身份的师父。
  这老魔头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当年她不是废了他,一千年过去,他居然又能祸害女子了?
  苏临安下意识地往杜老魔下身看了一眼,那正在画画的杜支祁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左手边趴着的猫竖了竖耳朵,有些紧张地四处打量了一下,接着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等到杜支祁把画像画完,那猫发出喵呜一声,走到画上,爪子正好踩在画上女子的心口,像是小猫踩奶一般,慢慢按压起来。
  紧接着,苏临安就感觉到隔壁洞府,正在修炼的女师父嘤咛一声,直接软倒在蒲团上。
  苏临安:“……”
  杜老魔采阴补阳的功法又精进了,他竟然琢磨出了这等妖邪功法,以画摄神,梦中采补?
  苏临安指挥蝌蚪火。
  “看你的了!”烧光了功德印肯定能给你记一大功!
  蝌蚪火立刻飞了出来,火星落在画卷上,那画瞬间化为灰烬,杜老魔手中画笔吧嗒一声坠地,而那只猫则是猛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接着浑身毛发根根竖起,犹如无数飞针一般向四面八方刺了过去。
  苏临安现在这木头人身体也已经元婴期了,加上她服用了这种上界灵植炼制的隐匿丹,哪怕在行动都会迷惑别人神识,让人无法锁定她的身份和气息,更不知道她的真正实力。
  杜老魔无法捕捉到她的位置,因此这些飞针虽然厉害,却并没有伤害到她。
  她冷笑一声,“怎么,自己身体不行了,转嫁到猫身上?”
  “杜老魔,我找你有事,别炸毛。”
  被一口叫破了身份,本来还十分忌惮地盯着四周的猫反而放松下来,而那个受了惊讶丢了笔的少年也开了口,“居然看穿了我身份,你到底是谁,找我做什么?”
  说话之人他找不到,神识根本无法发现任何痕迹,而刚刚突然出现的火焰更是凶猛,杜支祁知道遇上了高手,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听那人说话的意思是有事找他商量,既然如此,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苏临安开门见山地道:“我可以医好你体内的毒,条件是,你得帮我做件事。”
  杜支祁在听到这句话后,人和猫都同时出声,“你能治好我的毒?”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这毒把我自己都逼成了八品炼丹师,你说你能解毒,简直笑话!”
  除非死人复活,他这毒根本无药可解!
  一想到那下毒之人,杜支祁就恨得牙根痒痒,少年俊秀的面庞上也多了几分狰狞疯狂,那只纯白的猫更是整个身子都拱了起来,一副随时都要扑出去将人撕碎的模样。
  “鱼妇草、香干叶……”苏临安报出了一串药草的名字,接着道:“你都已经八品丹药师了,没少研究自己体内的毒吧,我说准了几种,你心里该有个数。我说我能解毒,你爱信不信,有些事情不能我亲自出面以免暴露身份,否则,你以为我需要找上你?”
  “杜支祁,你的浅薄无能,让你错过了唯一的解毒机会。”
  杜支祁脸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他用笔漫不经心地刷自己手背,一边刷一边道:“那你说说,要我做什么事?”
  “实力在渡劫期,又能解我的毒,你的身份倒是不难猜。”杜支祁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只本来凶狠的猫都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知道我魔修的真正身份,却不揭穿我,还要替我解毒,丹符宗的两位渡劫期炼丹大宗师寿元都不多了,这次弄出这丹道大比,就是听说那丹药秘境里有上古寿元丹的丹方和仙品药草,莫非是因为那秘境里头的东西,使得两位反目成仇了?”
  他伸手捋了一下鬓角处的头发,“不知道你是丹霖树呢,还是丹秋露呢?”
  咦,没想到这杜老魔能自己瞎琢磨出这么多,苏临安顺势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替你解毒。”
  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用灵气阵法配合擒拿术给丢了出去。
  在丹药抛出的瞬间,那只懒散的猫瞬间突至,将整个洞府墙壁直接撕裂,苏临安早有准备根本就不在那个方位,她冷笑一声,“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神魂威压瞬间爆开,让杜老魔瞬间心悸,冷汗唰唰往下冒。
  这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消失得干干净净,然而杜老魔犹如被丢到了沙漠中的鱼,那一瞬间的心悸让他口干舌燥,大口大口的喘息,汗水直接打湿了后背。
  这个人,元神力量如此强大!
  他立刻收敛许多,态度也显得恭谨了几分,“这药是内服还是外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这药是熏香,用你的丹火点燃即可,一次只取五分之一。”
  “我要你做的事,到时候会派人联系你,事成之后,我再给你配好剩下的解药。”
  “至于什么事,莫非你杜支祁还有什么底限?只要不是要你的命,有什么事你做不得,所以,问那么仔细有什么意义。”苏临安冷笑一声,“有人来了,我先走了,你既然已经是八品炼丹师了,就自己慢慢研究我这丹药吧。”
  “对了,最近云端城内,我不希望有魔修露出马脚,否则,后续解药就没了,是逞凶这三五次,还是再等等恢复如初,你自己考虑清楚。”这就是警告用了药的杜老魔别忒么跟禽兽似的跑去修炼邪法采补女修,否则死了人,苏临安担心功德印把错全算她身上。
  以后给解药?这样的老淫魔杀了是多大的功德哦,况且以前都还有仇,她怎可放过他。
  说完后,苏临安直接遁走,从头到尾她都没暴露任何气息,因此杜支祁根本无从验证,他到底有没有离开。
  第163章 试药
  那个人到底是谁?她说话的声音不对劲,听起来像是通过阵法模拟出来的声音,明明就是丹符宗两个渡劫期之一,需要伪装到这种地步?
  还是说,这天底下还有别的渡劫期丹药大宗师?
  杜支祁站在原地,只觉心中疑窦重重。
  洞府外,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木远,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洞府怎么塌了?”
  杜支祁将丹药放入随身法宝里,抱着猫就出了洞府,在跨出洞府的刹那,他脸上多了一抹红晕,整个人显得有些惊慌,结结巴巴地道:“师父,我刚刚炼丹不小心炸炉了。”
  站着洞府门口,目露关切的女子正是杜支祁画上那只着肚兜和薄纱的女人,也是他的师父木飞雁。
  “有没伤到哪儿?”木飞雁神识立刻扫了过去,发现木远没受伤,她才松了口气。
  “距离丹道大比的时间不远了,师父知道你有压力,但也要劳逸结合,不能太逼自己。”她打算进去看看弟子炸掉的丹炉,帮他分析一下是哪儿出的差错,哪晓得正要开口,就见木远将手臂抬了起来,卷起袖子给她看,“伤到了。”
  他手臂上有几个爪子印,都被抓出了长长的血痕,最深的那道皮肉都翻卷了,显然是他怀中那三阶灵兽白猫的手笔。
  “炸炉吓到小雪了?”木飞雁就伸手去摸小雪的头,还用手指轻轻刮它下巴,小雪就自个儿把脖子伸长让她摸,还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木远便不满地哼了一声,直接抬手捉住了师父摸猫的手,“师父,受伤的明明是我,你怎么反而去哄它。”
  十几岁的少年郎,身材颀长如挺拔的小白杨,容貌俊秀,一双眼睛像猫眼儿似的又大又圆,眼角微微上挑,纯真中又多了一丝儿风流。
  最重要的是,他眼角还长了一颗红色小泪痣,略显风情。
  明明修为比她低许多,抓她的手又未曾用力,却又带给她极大的压迫,叫她无力挣脱。
  木飞雁心湖犹如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翻涌又滚烫,但她脸上神色淡淡的,微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你吓到小雪了,我这有药膏,擦一下就好。”
  说罢,她便稍稍用力想抽回手,不料他捉得有些紧,好在最后终于松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木飞雁觉得他的手指缓缓滑过她的手背,让她从脚底涌起一股战栗感,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此前修炼时滋生的那些让人难堪的心魔,就那么突兀地涌现在脑海之中,木飞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把药瓶子掏出来,深吸口气后用手指沾了点儿清凉的药膏,抹在了弟子露出来的伤痕上。
  指尖儿将药膏抹匀,她把药瓶子整个递给他,“三天两头都被小雪抓,这药膏就放你这儿。”
  木远依旧抬着胳膊,说:“疼,师父要不给我吹一下?”
  鬼使神差一般,木飞雁低头下去,在他伤口上轻轻吹了口气,木远便高兴地道:“好了。”他把袖子放下,问:“师父要进去看看吗?”
  木飞雁摇头,“师父还有事就先不去了,你自己收拾一下,还有灵石吗?”洞府都是有阵法的,简单的破坏用灵石即可恢复。
  “有有,师父你忙你就先去吧。”
  木飞雁点点头离开,只是她转身后走了一段路,神识依旧能感觉到徒弟目送她远去的视线,她脚步稍稍一顿,随后加快脚步,等注意到徒弟进了屋子,她才卸下脸上冷静的伪装,形容狼狈地站在墙角。
  她,一个金丹期大圆满的女修,竟然对自己的入门弟子有了非分之想。
  就连修炼之时,都会想到自己穿得清凉,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她还去亲吻他眼角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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