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第 89 章
  第89章回家撒欢
  回到村里时, 正好是中午时候,并没遇到几个人, 两个人进了家门, 上了门闩,就直接滚炕上去了。
  都没特意说什么,好像特别有默契, 冬麦先进屋, 知道他在后面一定会上门闩,沈烈后进屋, 也知道她一定在把炕上的褥子铺开。
  滚到炕上去的时候, 其实冬麦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大白天的, 不过沈烈的热情像火, 她觉得自己很快便淹没其中了。
  想到能挣那么多钱, 太激动,太幸福,这种无法言说的喜欢, 需要两个人共同表达, 对于一对很久不曾亲热的夫妇, 这仿佛就是最好的方式。
  最后两个人躺了一个横七竖八, 冬麦将脑袋枕在沈烈胸膛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说话。
  “我们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村里人肯定会说道。”冬麦想起之前那些人的同情, 这怕是一下子变了脸吧。
  “是, 不过也没什么, 我接下来要先去拉几车下脚料来梳,到时候咱们需要几个帮工, 就在村里找,找能干的,正好借机会找几个帮忙的。”
  “那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冬麦随口这么问。
  “这个你随便挑,一天干八个小时,三班倒,我们负责提供口罩,我想过了,口罩都买好的,每天八小时,也不会太疲惫上工,上工前我给她们做一个安全培训,给她们规定好注意事项,以后谁违反了,发现两次,就再也不用了。”
  这是沈烈之前在路奎军那里都已经想过的,想得很成熟了,既然要招人干活,就比较有规矩,还要立威,这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做工者的保护。
  “嗯,这个规则你来定就行。”冬麦觉得沈烈有想法,许多想法,那些高度,都比自己以及周围人要高很多,所以听他的肯定没错。
  “先采购一批,梳出来后,如果销路好,能挣到钱,过一两年,我考虑扩大,想办法采购更好的原材料,现在的下脚料,利润好,但是以后发展空间也有限。”
  冬麦便不吭声了,她只是静默地听着。
  “我是盼着国家早点放开这一块,到时候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我打算去首都,再去天津上海,到处跑跑找一些新的销路,不然咱做着做着,和路哥那里撞上,形成竞争,也不合适。”
  冬麦其实根本没想过,毕竟沈烈才刚起步,而路奎军人家那是大户,把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会形成竞争吗,她还不敢想。
  她突然便想起来哥哥的事,便说:“对了,我哥哥好像也有兴趣,不过他肯定不和你提,他估计自己偷偷地去研究,。”
  沈烈听这话,笑了,倒是有些兴趣:“是吗,如果他真想干,那倒是好。”
  冬麦:“哪那么容易,也没什么本钱,怎么干呢,他想去贷款,先干点别的攒钱,不过我想着,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大嫂,我爹娘那里,都不一定怎么想呢。”
  做一件事,真得挺难,自己家人,外头的流言蜚语,逼得人硬着头皮干,那压力确实挺大。
  沈烈却道;“如果我们这个真得干顺了,可以请你哥哥帮忙去收购羊毛下脚料,或者别的便宜羊毛,你看,我这里,还有社办工厂那里,不都需要吗?到时候他收购了,倒腾一个差价卖出去,虽然不多,但钱应该来得快。这样,我可以照顾他的生意,他也可以省了我去收购原材料的功夫。”
  冬麦:“可是这也得要不少本钱啊!”
  沈烈听这话,抬手,将她搂过来在自己怀里:“如果我们自己能理顺了,可以想办法腾挪出一些钱来帮你哥哥做本钱。”
  冬麦:“那我哥估计不肯,他肯定不愿意欠你这个人情。”
  沈烈:“我们也不是白帮,你看路哥那里,亲戚朋友都在跟着他干,其实就是他帮着铺路做上下游,甚至梳绒也是,他弄一批来,大家都跟着一起搞,这样子能把批次搞大了,我们如果单打独斗,上不了规模。”
  说白了,农村人做生意,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亲戚一起做,彼此信任,劲儿往一处使,才能做好。
  冬麦:“如果这样,倒是不错……不过也得看看我哥那边的想法了。”
  沈烈;“对,这件事肯定不着急,慢慢来吧,其实我还想着,我们做完这一批梳棉机,我得再寻觅点其它机会,毕竟我研究了半天,在这上头,也可以多挣点钱。”
  那位天津的技术专家过来后,其实也研究了一番,最后大家反复调整,终于把漏底舌头处的隔距调到两板,这个调整,说起来很简单,如果有人提前指点了,几下子就搞定了,但是为了找出这么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那位技术专家也研究了两天,和沈烈反复调试。
  沈烈自然对那位技术专家感激不尽,不过人家也挺高兴的,觉得这么多年,这件事总算有个着落了,倒是也挺感激沈烈给他这个机会,人家还说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给沈烈留下了联系方式。
  沈烈送走了技术专家后,很快就将工厂里的十台梳绒机都调整到位,老胡那里乐疯了,虽然安装过程中遇到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但他心里知道,这确实是一个技术难题,解决了这个问题,算是梳棉机改造梳绒机的一大进步,甚至可以说是开了先例。
  当下赶紧走手续,走审批,把剩下的款子也都给了沈烈。
  给钱那天,沈烈带着冬麦一起去的,一下子三万块钱,老大一兜子,都是崭新的,每一沓子都是用旧报纸包着,之后妥善地放在黑皮包里。
  沈烈拎着黑皮包出了社办工厂,之后带着冬麦去信用社,把钱存起来。
  沈烈:“什么感觉?”
  冬麦:“沉甸甸的。”
  沈烈便笑,笑着的时候,恰好看到旁边竟然就是电影院,就那个公社露天电影院。
  他一下子想起过去那时候,花了两倍的价格买了一个高价电影票,回头看到她和别人去看电影,当时气的啊,直接把电影票给撕了。
  之后过去录像厅看录像,结果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更糟心了。
  那时候,和冬麦说爱情的时候,嘴上话说得漂亮,其实心里也是难受,谁能不难受呢。
  冬麦也看到了,看到后有点脸红:“不许提,不许提!”
  她就怕他说,赶紧先发制人。
  沈烈闷笑,笑过后,还是说:“那次在陵城,我说我买过这个电影票,记得吗?”
  冬麦剜他一眼:“和谁看的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
  如果说和孙红霞,也不太可能,他和孙红霞结婚时候,这电影还没出来呢。
  沈烈便收敛了笑:“当时我过去你摊子,你提起这个电影来,我以为你想看呢,屁颠颠去花高价从别人手里买了两张电影票,以为可以带你看,结果你回头直接和人家去看了。”
  冬麦惊讶:“啊,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烈挑眉:“你当然不知道。”
  冬麦更加意外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你当时应该告诉我啊!”
  沈烈:“不够丢人的。”
  冬麦笑:“你告诉我,我保准把那两张电影票捡起来看电影去,怎么能这么浪费呢!”
  这话一出,沈烈没好气地瞪她。
  冬麦更加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烈便握住她的手,命令道:“不许笑了,再笑就罚你!”
  冬麦止不住笑,沈烈便握紧了她的手,咬牙切齿:“等晚上。”
  冬麦便有些脸红了,睨了他一眼,也就不笑了。
  两个人过去了银行,把三万块存起来,又过去信用社,咨询了人家还贷款的事,还贷款得办约定,于是约定了下周还,到时候过来一趟就行了。
  办完了这个,冬麦只觉得一身轻松,毕竟用着人家贷款的滋味并不好受。
  算了算,还了贷款后,手里还能有大概九千块,这就是纯赚的了,不小的一笔钱了,至于家里那是四台能改造梳绒机的梳棉机,自然也是赚出来的。
  这么一算,心里还是高兴,止不住地高兴,那可真是连地上的草都看着格外让人喜欢。
  沈烈:“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看看有什么电影。”
  冬麦:“好!”
  之前身上带着三万块,那可真是走路都不自在,生怕来一个土匪抢走,现在变成了存折,放在身上,就放心多了。
  沈烈便牵着冬麦的手,过去电影院,今天要播放的是《丝路花雨》,据说是由舞蹈改编的,拍得挺好看的。
  沈烈笑问冬麦:“这个名字一听就特别浪漫,是不是?”
  冬麦:“嗯,一听就好看!我们就看这个!”
  沈烈:“好,我这就去买票。”
  沈烈买票的时候,一抬眼,冬麦竟然看到了孟雪柔。
  孟雪柔看到冬麦,也是怔了下,之后便笑了:“你也来看电影?”
  冬麦点头:“是。”
  孟雪柔:“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你爱人贷款了不少钱做生意?”
  冬麦:“是,贷款了两万。”
  孟雪柔:“啊?两万?这也太多了,这得不少利息吧?”
  冬麦笑了下:“还好,现在已经挣了,挣了不少钱,连本带利还了贷款还有余头,所以心情好,才过来看看电影,庆祝庆祝。”
  孟雪柔显然有些惊讶:“挣钱了?我怎么听说遇到一个麻烦,挺不容易的?”
  冬麦:“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没事了,雪柔,你听谁说的?”
  孟雪柔便下意识看向了那边买票的方向,顺着她的目光,冬麦恰好看到了陆靖安。
  看到陆靖安的时候,冬麦愣了下,陆靖安和孟雪柔?
  孟雪柔便笑了下。
  陆靖安看了眼冬麦,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过去孟雪柔那里:“雪柔,票买到了,等会去看。”
  孟雪柔:“冬麦,你认识吧,这是靖安。”
  冬麦尴尬,不过还是冲着陆靖安点头:“算是认识。”
  孟雪柔笑了笑:“那你们看电影,我看这个也讲究座次的,我们的座位在那边。”
  当下陆靖安便和孟雪柔过去了,冬麦站在那里,怎么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陆靖安和孟雪柔?
  沈烈很快也买到票了,过来看到冬麦站在那里看:“怎么了?”
  冬麦拽他到一边:“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沈烈:“谁?”
  冬麦:“陆靖安和我同学。”
  沈烈挑眉:“然后?”
  冬麦惊讶:“他们竟然一起看电影,这是在谈对象吗?”
  沈烈:“人家男未婚女未嫁,谈对象也没什么稀奇的。”
  冬麦跺脚:“可是感觉怪怪的啊,我觉得陆靖安条件一般,孟雪柔家里家境好,父母都在陵城工作,陆靖安这个人也就那样,不太配得上雪柔吧。”
  沈烈:“你管人家呢,人家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又不是人家爹娘,操心那么多干嘛?”
  冬麦:“我也没操心,就是惊叹一下。”
  沈烈:“其实也正常,你那个同学,一看就单纯,脑子里不知道做什么梦呢,至于陆靖安,打拼上来不容易,估计一直挖空心思想寻条好路子往上爬,这不是正好寻到了吗?一个能干小伙子,有上进心,吃商品粮,遇到一个家境好的单纯小姑娘,那不是拿得死死的?”
  冬麦:“那陆靖安不等于骗雪柔?”
  沈烈便笑了:“怎么叫骗呢,人家一个是没结婚,一个是正儿八经商品粮,公社工作,铁饭碗,长得也人模狗样,小伙子上进吃苦耐劳,还对人家姑娘特别好,你说任谁能不心动?再说人家孟家未必非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没准人家想找个条件一般的,家里也好拿捏呢?”
  冬麦想想,好像也是,自己最初也觉得陆靖安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条件不好,如果不是自己不能生,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估计也依然觉得陆靖安不错。
  沈烈又道:“再说了,人家陆靖安确实要相亲,确实要找对象,人家真心实意找对象,只要没欺瞒什么条件,怎么叫骗呢?”
  至此,冬麦再无话可说。
  沈烈:“行了,你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买到票了,电影也差不多开始了,你先坐下,我去给你买点爆米花还有汽水,我们边吃边看。”
  冬麦点头,提要求:“嗯嗯嗯!我还想吃甘蔗!”
  沈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故意的吧!”
  《丝路花雨》是一部讲述唐代河西走廊故事的电影,浓郁的异域风情让冬麦大开眼界,丝绸之路和敦煌壁画更是让冬麦感兴趣,她记得自己初中历史地理课本里好像学到过,只不过当时学得很浅,也没有这样的电影画面。
  散场的时候,沈烈牵着冬麦的手,看她笑着时候眼睛里的期待,便低声道:“很喜欢是吗?”
  冬麦猛点头:“嗯嗯嗯!咱们以后有机会去敦煌玩好不好?”
  沈烈:“好。”
  他其实对外面那些花花绿绿的世界并不太感兴趣,但她这么喜欢,他也就觉得,好像是挺有意思的,以后有机会可以两个人一起牵着手,走遍祖国的南北,去看看那些没有见过的风景。
  冬麦笑着说:“反正我们现在有钱了,有钱了,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是不是?”
  沈烈笑:“对。而且我们还会挣更多钱,可以随便花!”
  冬麦感动,叹息:“有钱真好!”
  沈烈无奈:“真是一个小傻瓜,才挣了钱,还没花呢,就这么高兴了。”
  冬麦却道:“沈烈,我现在觉得,有钱的幸福,并不是我真得用钱买了什么东西,而是我有钱了,我想买什么,就可以买到了,即使不买,我也觉得,我不缺那个了,因为我随时可以得到啊!”
  为什么之前连洋娃娃都不敢去想,因为知道得不到,所以不敢去想。
  有些东西,就摆在那里,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心里充斥着匮乏感,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有钱了,还没买,就觉得自己得到了一切,心里都是满足感。
  沈烈挑眉,越发无奈地笑了:“我们去菜市场买点好吃的,回去做了吃庆祝下。”
  冬麦:“嗯嗯!”
  当下两个人过去了卖菜的摊位,刚宰杀的猪肉,买了上等五花,一些新鲜的蔬菜,其实地里种的菜,他们如果想要,村里好几家都说让他们随便去摘呢,不过冬麦觉得犯不着。
  家里的地也种上菜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了,再多农村这个便宜,没多钱,几毛钱能买不少,犯不着非摘人家菜园子里的。
  买了东西后,沈烈骑着车子,冬麦坐在后面,两个人愉快地往家去,回到家里已经傍晚了,一进村就碰到了支书媳妇,支书媳妇看到他们,连忙打招呼:“沈烈,冬麦,你们这是从公社过来啊?”
  两个人便笑着打了招呼,不过支书媳妇显然是想和他们说话,便走过来,沈烈停下了车。
  “我就说沈烈有本事,果然这就是有本事,我听说了,你们那十台梳绒机都卖出去了,这下子可是挣了不少吧?发大财了吧!”
  周围好几个媳妇呢,都支棱着耳朵听,一个个稀罕得不行。
  沈烈笑着说:“嫂,不敢说发大财,不过梳绒机卖出去,是挣了一些钱。”
  支书媳妇眼睛都亮了:“哎呦喂,那得挣了多少啊,你们接下来这是打算做啥啊,这可真是了不得!”
  冬麦:“接下来沈烈意思是要梳羊毛,可能需要帮工,到时候大家谁有兴趣,可以了解下。”
  旁边几个媳妇,听了全都围上来:“帮工需要啥条件啊?这个活难吗?”
  还有的人问:“帮工给多钱啊?”
  不过这自然是一时半会定不下来,就算用什么帮工,也得慢慢挑着,所以沈烈也就没说死,只说以后再说。
  沈烈带着冬麦,回到家的时候,一个爆炸消息已经传遍了松山村:沈烈和冬麦发财了!
  十台梳绒机卖给社办工厂,一下子挣了大钱!
  大家议论纷纷的,有的开始打听到底挣了多少,也有的问这个梳棉机改梳绒机怎么改的,更有的人开始想,挣那么多钱,这得几辈子花完!当然也有人开始叨叨,如果早几年,这得是评为富农,得割资本主义尾巴,不过说这话的人很快被大家笑话了。
  而沈烈和冬麦回到家,大门关上,冬麦做菜,沈烈烧火,两个人开始做饭,大热天的,做完饭身上自然是一身汗,于是也不着急吃,就在西屋踏实地洗了一个澡,这个时候天已经晃黑了,沈烈抱住了冬麦,低头亲她。
  冬麦心里明白,有些羞,不过又有些期待,挣钱了,特别开心,浑身好像都泡在了幸福的泡泡里,这个时候,心里也觉得,好像可以稍微出格一些。
  窗外月牙已经起来了,照在西屋,他捧着她的脸亲,低声说:“冬麦,看你这么喜欢,我也觉得喜欢。”
  冬麦红着脸搂住他的脖子,仰脸去亲他的下巴。
  他才打理过,下巴亲起来有些扎人,不过冬麦竟然觉得喜欢,甚至觉得,这样很有男人味儿。
  明明以前,她最讨厌这个,讨厌男人下巴扎人,讨厌男人长得黑。
  她不知道是自己改变了,还是沈烈改变了自己。
  她难得的主动让沈烈克制不住,他本来想缓缓地来,尽情地享受这一晚,现在,却有些缓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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