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239章 、自谋
今天的第二更。
毓秀宫里，周皇后坐在榻手捻佛珠，喃喃的默诵经。
姑姑进来回道：“娘娘，周姑娘来了。”
周皇后只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周仙仙进来，手里捧着一摞经，福身给周皇后请安：“娘娘，这是仙仙闲暇抄的经，都是给殿下祁福的。”
周皇后点点头，示意她坐，自己则直到把经默诵完才放下佛珠，道：“辛苦你了。”
周仙仙先前憔悴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熬夜的缘故，她眼底一片青黑，并不谦逊说“应该的”，只是默默坐到周皇后下首。
周皇后看她可怜，不由的软声道：“我看你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可是身子哪不舒服？”
周仙仙摇头，只是眼圈却红了，哽咽着道：“是想爹，想二哥。”
周家与何家对决，折了周二老爷和二房长子，也是周仙仙的兄长，她这一房几乎全部覆灭，只剩了一个她。
周皇后也于心不忍：“逝者已已，活着的还得好好活下去，你放心，有我，有你大伯呢，定不叫你孤苦零丁受了欺负去。”
周仙仙心里冷笑：自己爹娘活着时，好好的亲事愣是让何满抢了去，如今爹娘没了，自己还能怎么不孤苦零丁不被欺负？
这阵子，周仙仙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越发明白光靠自己，是没法和何满做对的。可让她放弃，又不可能，先前与何满只是夺姻缘之恨，如今又添了杀父兄之仇，这辈子，她与何满不死不休。
周仙仙跪下去，道：“娘娘，仙仙想跟您求个恩典。”
周皇后伸手扶她起来：“有话你慢慢说，虽说你是我侄女，可我却当你是亲闺女疼，但凡你有什么要，我都会尽力而行。”
周仙仙以头触地，道：“那请娘娘开恩，替臣女赐婚吧。”
周皇后倒是不意外，她叹口气道：“你到底，想明白了？”
周仙仙道：“是。”
周皇后同情的瞥了她一眼，她年轻着呢，颜色也堪好，及早从赵桐这棵树下来，于她来说恰是解脱。
周皇后点点头：“这最好，你到底年纪还小，人生还长着呢，总不能这么年复一年的耽搁下去。青华是个糊涂的，他看不到你的好，那是他没福气。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替你挑一门好亲事。或者，你有相的哪家子弟，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周仙仙忽然笑了笑，道：“不瞒娘娘，臣女确实已经有了人选。”
周皇后好的哦了一声。
周仙仙也不怕她嫌弃自己不够贞节，陈述道：“臣女如今孤苦零丁，失了恃怙，不管嫁进哪家高门大户，都注定是要受挫磨的，又无父兄做依靠，难免被夫家轻慢，所以，与其嫁过去委曲求全，做小伏低，不如寻个自在闲人。恳请娘娘做主，替臣女和六殿下赐婚。”
周皇后先还满是同情的听着，到最后满脸震惊：“谁，你说谁？”
周仙仙仰头道：“对，是六殿下。”
“赵檀？你和他……”
周皇后想问，你怎么相了他？他是个籍籍无名的皇子，很小出京了，听说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虽说有个封地，可离京城天遥地远，哪里有京城的半分繁华。
她居然宁可把自己流放到千里之外？
周仙仙的话，周皇后一点都不认同，别说她爹娘死了，可周大老爷还在，那毕竟是她的伯父。再说自己对她有多喜欢，满京城谁不知道？不管她嫁进哪家，谁敢给她屈受？
她之所以选择赵檀，一是因为他确实是个自由身，山高皇帝远，没人在他头管东管西，真要他们两个成亲，日子想怎么过怎么过，再舒服也没有。
二则，赵檀毕竟是皇子。只要他是皇子，总有翻身的可能性。真要这样，她可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她到底是当自己傻呢，还是已经恨了青华和自己，誓要和青华撕破脸，从此不两立了呢？
周仙仙微仰头，含着眼泪道：“娘娘不必怀疑，臣女是您从小看到大的，诚如您所说，臣女说是您的亲生女儿也不差什么，这么多年，臣女什么脾气，什么禀性，别人不知，娘娘还会不清楚吗？臣女与六殿下从未有过交集，更别说什么私相授受。”
周皇后有些尴尬：“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的品行。”
否则那像什么话，不是打自己脸吗？怎么说她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如果是个轻浮的，见着个男人肖想终身大事，岂不是说自己教女无方？
周仙仙低下头去，眼泪如断线珍珠，扑簌簌落到地衣，很快洇进地毯里，消失无踪，可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哀伤和凄清却让人动容。
她哽咽着道：“臣女自是知道姑母想什么，可臣女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满京城都知道臣女是被太子殿下退了亲的，又不明不白的过了这么多半年，妻不妻，妾不妾，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明着暗里都在讽刺嘲弄臣女。不说哪个男子还敢娶臣女，是敢，臣女也没脸见人，更别说以后在京城里走动。六殿下远在宁州，离京城几千里之遥，算有流言也有限，到那里臣女一人独大，算六殿下不肯照拂，臣女亦可安身度日。”
周皇后快要被周仙仙给说服了，只是仍然犹豫不决，她一方面觉得周仙仙说得有道理，一方面又心里起疑，正自摇摆不定。
周仙仙又添了一句：“六殿下动向不明，臣女嫁过去，也能时不时和姑母互通往来，也好防患于未然。”
这是周皇后最大的心病，成年皇子，除了养废了的赵楠，不着调的赵桉，可不剩赵檀是最大的威胁了么。
偏他离得又远，周皇后想为难都鞭长莫及。
周仙仙这句话，算是摸准了周皇后的脉，说了她的心事，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关系着你的终身，容我好好想想。再则，老六那也不知道……”
剩下的话她没说，赵檀是个不驯的，要不怎么可能那么小离了京？陛下对他情份也有限，前两年也不是没想着给他指门亲事，可他百般推拒，是不肯，不然也不会蹉跎至今了。
周仙仙可是周家的姑娘，万一他不同意驳了，可叫周家脸面往哪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