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沉的夜色愈来愈深邃,就连本就淡薄的月光都已悄然躲了起来,虽然乱葬岗已非往昔,可耳际的风声依旧呼啸冷戾。
将暖暖抱起,楼一诺嘱咐道:“无羡,你和含光君也赶紧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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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魏无羡点头:“楼大哥你也是。”
对于如何安排含光君在乱葬岗上的就寝房间,楼一诺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想来那些鬼物早已收拾出地方,毕竟,蓝忘机可是他们主上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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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伏魔洞的床,楼一诺也不打算让暖暖继续去躺,他示意活泼和安静跟着他一起去隔壁新建的屋子里休息,两只兔子倒也没有提出异议,乖乖跟着他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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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一笑,魏无羡盯着蓝忘机,用着非常无辜的口气,撒娇的道:“哎呀呀,蓝二哥哥,不若你今晚来给本尊侍寝吧!”
深深的瞥了一眼魏无羡,蓝忘机没有说话,只是心口莫名的发热。
想到刚刚一直纠结于心的疑虑,蓝忘机沉吟的开口道:“魏婴,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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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咯噔一跳,魏无羡低眉,轻轻笑了笑,像是在逃避什么,又摆着手道:“之前不就告诉过蓝二哥哥,我被温晁那混蛋扔下了乱葬岗,所以金丹已彻底被怨鬼阴煞之气浸染成鬼丹,你也无需担忧,鬼丹对我所修之道非常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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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一声,蓝忘机没有再开口询问。
魏婴似乎在极力隐藏些什么,据他所知,金丹就算再被阴煞怨鬼之气侵蚀,也不可能探查不到丝毫灵力,而且,在他们历劫时,他能感觉的到魏婴丹田之内所有灵脉似乎被人强行割断,体内的鬼丹宛若新生,再加上他为少年换衣服时腹部所见的那道伤疤,他问过,可魏婴却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现在仍是如此,蓝忘机心理明白,魏婴并不想向他吐露关于金丹的实情。
也不知道蓝忘机那声嗯是对他解释的认可,还只是单纯的表示有在听他说话,魏无羡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他什么事都可以告诉蓝忘机,可唯独金丹这事,他只能三缄其口,日后不管他与江澄会走向何种局面,金丹的真相他能瞒一时就瞒一时,若能瞒得永远,自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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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有再继续交流,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当中,直到魏无羡打了哈欠,这才对着依然保持沉默的蓝忘机笑了笑,启唇道:“蓝二哥哥,我带你去伏魔洞,那里有两张床,我睡外间,你睡里间,楼大哥已经带着暖暖和那两只兔子去了隔壁新建的屋子。”
蓝忘机一般很少做梦,除了当初那些与魏婴有关的不可言说难以启齿的绮梦,一想起缠绵交织的旖旎画面,蓝忘机止不住的心跳加快,可今晚的梦却有些模糊不清斑驳陆离,却让他满目忧伤悲恸不已。
他看不清梦里的少年,眸中却映出那条殷红的发带和腰间的陈情,是谁在声嘶力竭的吼着谁,又是谁整条手臂被鲜血浸染却不愿松开相互交握的手,掉落悬崖的身影绝望中带着仿若解脱般的微笑,又有谁弹一曲问灵却是空回响,又是谁曾许下一诺终是人茫茫,蓝忘机虽然无法确认梦境里出现的两个人影,但他有一种直觉,这两人与他和魏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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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首无羁,字字句句里透出的信息,像是在写他与魏婴,又不似如今的他们,想到活泼提到他与魏婴命盘已改,蓝忘机心中微动,如果楼一诺和暖暖没有出现在乱葬岗,魏婴也会回来,但却不似如今与他互通心意的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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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梦驿站,蓝忘机第一次看到失踪三个多月的魏婴,少年当时的脸色,苍白而俊美,眼里尽是阴郁冷戾,勾起的唇角,笑意满布森然诡谲,一声蓝二公子和含光君,将疏离与隔阂横在两人之间,若非暖暖突然出言打破了他与魏婴对峙的紧张气氛,或许,他与魏婴定然会不欢而散,甚至是渐行渐远。
修习邪道,终归会付出代价,魏婴,停下。
浅琉璃色的眼眸猛然睁大,是魏婴,梦里的人一定是魏婴,那另外一人必然是他,蓝忘机有些慌乱的下了床,他迫切的想要见到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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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睡中的少年,似乎在做着美梦,微微翘起的唇角带着满足的微笑,蓝忘机静静坐在床侧,定定注视着他的少年,良久,他抬起手,在空中描摹着少年的眉眼,最后停在少年色泽红润的唇边。
魏婴,蓝忘机在心理呼唤少年的名字,若今夜所梦是为预兆,那他定要逆天而行,改变少年自毁的结局,逢乱必出声名扬,金丹臻化至元婴,可守护不住魏婴,他蓝忘机何以被称为含光君,生命里没有魏婴,又要如何点亮暗夜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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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楼一诺起了个大早,他抬头看了看蒙蒙亮的天空,打算先去准备几人的早膳,却发现蓝忘机竟然独自一人立在不远处。
蓝忘机的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楼一诺以为是他的错觉,然而越靠近白衣少年,他越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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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蓝忘机转身,就看到楼一诺信步而来。
“含光君,早。”楼一诺笑着打招呼。
回应了一个早字,蓝忘机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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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蓝忘机不爱说话,楼一诺也没太在意,便自顾自的道:“我知道含光君你们家的人都是亥时息卯时作,而无羡向来都是丑时息巳时作,以后含光君可要多多担待爱睡懒觉的夷陵老祖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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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蓝忘机明白,楼一诺待无羡如同弟弟,或者说是在养一个比暖暖稍大点的儿子,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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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实根本就不用楼某多言,含光君也会对无羡好的。”楼一诺摆了摆手,笑道:“无羡如今非常依赖你,就差直接把自个拴在你的裤腰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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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少年垂下眼眸,耳垂些许红染,楼一诺勾了勾唇,无声淡笑,眸光一瞥,看着乱葬岗有些安静的清晨,他颇为随意的问:“含光君,觉得如今的乱葬岗如何?”
浅眸微动,眼底浮起丝丝涟漪,蓝忘机启唇,回了两个字:“尚可。”
“我一直都想让无羡在乱葬岗上自立门户。”敛了敛眼眸,楼一诺继续道:“或者说是组建只属于无上邪尊夷陵老祖的夷陵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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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蓝忘机回答,楼一诺将话锋一转,神情带着肃然,他语气极为郑重:“含光君,我知道,你想要无羡跟你一起回云深不知处,也理解你想要将无羡藏起来的心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虽然是无羡一个人的蓝湛,但姑苏却不是你一个人的姑苏,所以,无羡必须要有自己的家,乱葬岗就是最好的避风港,更何况,无羡他在被江老宗主带回江家之前一直都在夷陵乞讨为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质疑含光君的能力,只是防范于未然,毕竟,这世上总有些事不是谁都能控制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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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一诺所言,字字句句都砸在蓝忘机心上,他想要开口说,他能够护魏婴一生无痛无悲无忧无虑恣意如少年,却发现他竟然无从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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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梦里的情景,蓝忘机终于不再沉默,他想要确定梦境的真伪。
“楼公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没有来到我们的世界,是不是魏婴最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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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字蓝忘机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要一想到魏婴会放弃生命,蓝忘机就感到他无法呼吸,浑身僵硬到失去知觉。
心里满是惊诧,蓝忘机果然心思缜密,楼一诺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保证道:“我只能告诉含光君,这一次,他不会,也不可能,因为他心里已经放了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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