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起点亦起点
咻咻。
寂风一般穿梭过巷的窸窣动静。
如此安静轻缓，仿若是野狐嗅到了月夜里洒下的血腥，集群跳奔而来。
赵谧轻凛耳朵，一丝一毫轻微的风声，都没有逃脱掉她的倾听。
赵家的狐卫正在路上，他们冷血无情，再没一个会像果儿那样对她。
“乘风子。”
她面无表情，轻柔呼唤。
风旋乍起，一瞬飞纵到空中，她的身姿裹进月色里，几近透明。
凭借幻云地带初开带来的灵念辅助，以及记忆深处对那处怪异阴森之地的怀念。
风旋落下，阴狠狡诈的冰冷目光，在少女四周围点点亮起。
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正源自于当年将她从这里拯救走的瞎狐。
它，仍然在这个地方，以即死的姿态等待着赵谧的到来。
它早已被数只强壮的灵狐击倒，肚破肠流，额头亦是爬满了咬痕，露出森然的白骨。它倒下的那个地方，似乎有所颐指，嗅到是最亲近的少女走近。
瞎狐吃力地抬起头颅。
呲~！呜嗷~！
围绕着它，伤害了它的家伙们，纷纷向赵谧扬起尖牙利齿，发出十多年来一直在赵谧耳边萦绕不灭的死亡丧钟。
但是，她不会再被这种苦痛击倒。
“食骨子。”
手臂突变，那凶兽头颅长在少女纤薄的臂膀上，显得她更是虚弱至极。
“不错嘛，小妮子，短短的时间内，你就能将我们二十六仙所有的本领特点铭记于心。更是能借助天生的灵力亲和，将我们毫无障碍地召唤出来。”
凶兽略微侧目，巨嘴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食骨子，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获得灵狐的躯体呢？”
赵谧步步向那垂死的瞎狐走近，越来越多的棕色怪物聚集了过来。
她说出混混沌沌的话语，只因望着密林深处的瞎狐，一些斑驳的画面突然重组起来，疯狂地涌入她的幻云地带。
状若骷髅的濒死女子，慈目带笑。腹中产出的双生婴儿，盘坐相对。面相乖巧的男婴，向她捧来狐狸的眼球。
嚓。
男婴的血水，渗入了她的眼睛。
“谧儿，你要记得我，记得.....”女子的声音急速缩退。
“啊！！！”
赵谧怆然跪倒在地，大量的杂音借由她敏感灵锐的听觉，扑入幻云地带当中。
伤心欲绝与愤怒狂呼的冲动力量，将二十六柱震得剧烈摇晃。
凶狐起，扑天蔽月，这些灵巧聪慧的畜生，自然知道她臂上那个会说话的野兽脑袋不是善类，想要以群体战术一击撕吃赵谧。
咔擦！嘭！
食骨子见她不动，狐咬即将上身，急得巨嘴钳张，大力一撕，拽住赵谧失魂落魄的身躯，在狐狸们的扑击中扫杀了一轮。
鲜血飞扬，无数狐狸内脏从天上砸落下来。
“呸！赵谧！你若是不起身迎战，我就不再佐你，你被撕吃了更好，我们便可直接以凶狐苑中的灵狐躯体重生。大不了，和千万年一样，寻找旷世妖妃寄生！”
食骨子吐掉口中的渣滓，恶狠狠地瞪了赵谧一眼。
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怒目圆睁，文静的眉毛蹙得要断成两截。
“杀！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崩雷子！腐骨子！点金子！”
赵谧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一时间，雷电萦绕，毒瘴四溢，她的另一条手臂亦是长出一颗金钱蟒蛇的脑袋，上下两双利齿长达数丈，与食骨子的兽头遥相辉映。
“点金子！快回去！这小妮子悲伤欲绝后，要耗尽心力才肯罢休！”
“我们也很想回去！她早快把幻云地带崩碎了！我们的图腾，被月尘子姐姐施展咒术挡住，此时是别想回去了。”
兽头与蟒蛇对视了一眼，回首一望，皆是瞠目结舌。
赵谧脑后一圈怒雷光环，仿若仙界电女降世。
轰！
一道怒雷撕裂夜幕，从天而降，击打在凶狐苑当中。
无数焦黑的灵狐尸体碎成炭末，赵谧捂住胸口，气喘吁吁，目中溢出血泪。
“妮子，快住手，你不想活了？”
赵谧不管食骨子的吼叫，震荡衣袖，迷雾般的毒瘴愈演愈烈。
从毒瘴中，浮现出一只浑身鼓包的妖蟾怪影，脓包中窜出绿色的毒液，灵狐触之即死。
尔后，那些被毒死的狐狸，会从地上缓缓爬起来，身上的体毛变得干瘪枯燥，露出溃烂的肋骨，目中的光芒也转换成了这灵毒的颜色。
腐骨子，释放灵毒，恐尸诞生。恐尸灵狐，很快便与残存的灵狐斗作一团。
嗷~呜嗷！
令人焦躁不安的狐狸惨嚎响成一片。
赵谧舞动双臂，驾驭食骨子与点金子，各分尸了一只灵狐。
肮脏的血液溅了她一脸，她再也无力支撑灵力的消耗，摔倒在地。
声势消退，耳边的狐卫声音距此只有百丈。
她吃力地爬动到瞎狐身边，手指一触，发觉它早已死了。
“爹，爹爹。”
赵谧哽咽一声，数道温暖的气流顺着赵谧的指尖，流进了那瞎狐的身体。
它动了动身体，仿若再生般从地上甩着脑袋爬了起来，用一对幽绿的瞳孔注视着满面震惊的赵谧，它双目之间，多了个牙齿状的黑痕。
“赵谧，我们不是你的爹爹。
但今天要做的事情，和多年前无异。
你现在太弱，不是赵家的对手。
我们助你也自有原因，你不必对我们心存芥蒂.
因为，利益，是维护双方关系最好的桥梁。
我们不会背叛你，你也永远不要背叛二十六仙。
这个约，你肯结吗？”
再生灵狐的声音杂乱无比，它目光阴蛰，爪子摸到赵谧柔嫩的小手。
她想要从那狐狸的眼睛中看到一些别的色彩，却发现自己目光涣散。
“约？要结吗？会有什么代价呢？
是会要我的肉体还是我的魂魄？”
我不知道。
绿光从灵狐的爪边，还有赵谧的腹中共同亮起。
只是一瞬，赵谧即感觉到身轻如燕，人已来到高空。
她被一只雄壮的白狐驮着，御风而行。
此时，夜月换日。
她抹了一把睡眼惺忪的脸颊，望着云端寂寞的朝阳。
其下的山河大地一片秀美，她不知道如何恐惧这种高度。
而是下面的白狐，自然给她一种安心的慰藉。
“赵谧，你醒了？”
乘风子的声音。
“嗯。”
她有些错愕为何做事残忍的牙仙，会努力帮扶自己到这个地步。
“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残存的能量，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时辰了。”
“什么能量？”
赵谧狐疑道，还尚属首次从牙仙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汇。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镜子，仔细绷了绷嘴，发现两排贝齿完好无损。又发觉不对，看向那白狐扭转过来的眼睛。
“你们自行离开了我的身体？”
“嘿嘿，怎么样？有些高兴？”
乘风子率性一笑，发出个挑逗小女孩的反问。
“哼，哼哼，你们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又在酝酿什么鬼计划？”
赵谧蹙着眉毛，冷冷言道，她望着下方的事物，一大片盛开着某种怪花的花田，田间正有不少赤背的农夫在辛勤耕种，吸引了她的目光。
“鬼计划不算吧。我怕你的性格太冲动，容易做出违反常理的事情，重要的事情要一件一件说。
我们并非离开了你的身体，而是将二十六柱的能力‘移盖’到了这只灵狐的体内，它即相当于你。
但是，所消耗的可都是你体内储存的灵力，我粗略估算，你具备的灵力相当于这‘黎殇大陆’修士的纯元境三重。
能从赵家从容走脱，也拜你这先天灵童的体质所赐。否则，依照你依次喊出四位牙仙的做法，幻云地带直接崩灭，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乘风子嗤笑一声，言下之意对她鲁莽的做法感到头疼。
【作者题外话】：现在透出的情报：腐骨子释放灵毒恐尸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