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两个八卦

  鸡枞油直播，是每年的重头戏。
  肖蛮蛮想起吕林那栋装修一新的乡村小院子，忽然觉得今年的直播一定会别出心裁。
  她翻开上次去拍的照片看了看，但觉吕林把毕生的审美都用在了这套小院子上面。
  她忽然灵感大发：“吕林，这次我得好好设计一个宣传方案……”
  “嘿，正等你这句话呢。”
  “我总不好意思光拿钱，光占你的便宜，什么都不干吧？”
  吕林也很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已经和一个平台谈好了，他们正等方案出来，这段时间得辛苦你了。”
  “没问题！我尽快拿出来。”
  “对了，小蛮蛮，我给你带了一点小礼物，你看你哪天方便，我们一起吃个饭？”
  “稍等两三天，我有了第一版设计后直接带来，我们顺便可以商量一下。”
  “好。”
  ……
  聊天结束之后，肖蛮蛮去翻了一下吕林的朋友圈，看到他才发上去的一组写真，越看越是叹为观止：阅历真的可以改变人的气质，昔日窘迫时，吕林眉梢眼角总有点凄寒之气，现在有钱了（服饰变成了第一流的），整个人也变了，看起来竟然隐隐有几分清贵之气了。
  难怪人家说，事业（钱）才是男人的灵魂。
  忽然想起胡主任，又去翻了一下胡主任的朋友圈，然后发现一个问题：胡主任这一个月，居然很少发吕林的消息（以前她几乎天天发），但是，她天天都在发公司两名女主播和一个新晋小鲜肉的宣传。
  两名女主播也就罢了，和吕林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这个新晋小鲜肉居然也是直播山货的，虽然不是鸡枞油，但是，都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个小鲜肉整容很明显，看起来油头粉脸的，据说是从韩国培训一段时间后回来的。
  这个小鲜肉的气质，明显不适合这个领域。
  但胡主任好像不在乎，死命地捧他。
  一个公司培养两个同类艺人，这是真的需要还是想取而代之？
  肖蛮蛮觉得有点不安。
  可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胡主任这么做意义何在？毕竟，她和吕林的事业是捆绑在一起的，而且，她对吕林志在必得啊。
  肖蛮蛮觉得自己想多了。
  肖蛮蛮只想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再一次翻阅大量的照片，当她看到“酒池肉林”的十几张时，再一次惊叹，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心设计的，照片上，一只只巨大的火腿简直就像是一副艺术品一般。
  可以想象，当这些火腿全部发酵好之后，一定风味独特，非常好吃。
  一念至此，她忽然想起吕林送自己的那只大火腿，赶紧跑出去，看到火腿好端端地悬挂在阳台上通风阴凉的地方。她割了一大块下来，大声道：“妈，我们明天吃火腿蒸南瓜吧？”
  那冬在房间里回一声：“怎么半夜三更想起火腿蒸南瓜？”
  她嘟囔：“不然这火腿放着一直不吃吗？”
  “好好好，明天火腿蒸南瓜……别打扰我看剧。”
  肖蛮蛮：“……”
  周炜的人设崩塌，是从那次半公开庭审开始的。
  律师告诉他，对方提供的视频是完整的版本，其真实性确凿无疑。
  当然，至于对方为什么会拿到这个版本，大家都不清楚，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对方是违法所得。
  有鉴于此，律师认为，这事情不宜再继续下去。
  周炜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周炜决定撤诉，和解。
  张姐带回的消息也明确无误：肖蛮蛮一方痛快地答应了，而且没有提出什么其他要求。
  张姐说：这可真是太好了，本来，我们还担心人家反过来找你索赔，要你公开赔礼道歉什么的，结果，人家啥都没要求，这已经很好了，你万万不要再多事了。
  周炜当然接受了。
  也没法不接受。
  可接受之后，发现这事情更难受了。
  因为，亲友们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以前，亲友群里，大家隔三差五络绎不绝地赞美他，吹捧他——毕竟，身为周家的金凤凰，大家都指望他光宗耀祖（从他身上捞点好处）。
  可现在，亲友群沉默了。
  因为，大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甚至当他的母亲要张姐再帮他介绍更好的女朋友时，张姐还没说啥，张姐的老公直接来一句：不敢啊，这次都这么麻烦了，我们哪敢再多事？
  你太优秀了，我们介绍的人选，哪里配得上你？
  反倒是他的父母和五个姐姐，真的是“义愤填膺”，觉得自己家的儿子（兄弟）怎么能遭受这么大的屈辱呢？那女人不但不遭受任何惩罚，不给任何赔偿，反而让自己的儿子更加难堪？
  周炜的母亲说，我就不信邪了，那个小贱人有什么了不起？横竖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她居然敢这么欺负我们周炜，你们怕她，我不怕，我直接去她家门口、她的单位上堵着骂死她，撕烂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男人不恭敬……
  这话是在亲友群里说的，张姐看不下去，回了一句：你们再去闹的话，只怕下次要赔几百万的就是你们了。那时候，我绝对不得再拉下脸去帮你们做说客了……
  周炜的母亲这才不敢再闹了。
  ……
  现在，周炜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非要自己带上证人，越多越好了——十来个亲属，两个同事，亲自见证了他的“谎言”，见证了他如何一言不发一拳就砸到一个女生肩上……
  这小伙子有暴力倾向。
  此消息在他的公司里不胫而走，以至于几个年轻的女同事见了他都有意无意绕道而走。
  亲友也就罢了，可同事的反应却很不妙啊。
  尤其是顶头上司，自从那次回来之后，对他的态度就非常直白了——直接冷落了。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他要求同事出庭作证时，声泪俱下，赌咒发誓自己肯定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和侮辱，以至于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同事当时还有点担忧，怕他因此成了抑郁症，所以义愤填膺，觉得那女人（肖蛮蛮）真的太过分太霸道了。
  二人本是一腔“正义”去替他讨回公道，结果，被打脸啪啪啪的。
  这二人回来之后，对他的反感可想而知。
  尤其是他的上司，根本就没替他隐瞒的意思，觉得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就像富小明所说，这么阴毒的人，你们真的不怕某一天稍微惹到他，他以同样手段整死你吗？
  而且，上司还查明，他这段时间迟到早退，根本不是什么“心理阴影”，而是在外做接了几单私活，捞了不少外快！
  至于“抑郁症”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演戏（撒谎）演到这么逼真，你怎么不去做影帝？
  而且，同事们私下里绘声绘色描述他的八卦：说他五个姐姐每人出嫁时给了家里几十万彩礼，周炜在这个城市的首付就是五个姐姐给的。周炜从初中到博士毕业都是五个姐姐分摊学费，现在，他的父母跟他一起住在大城市，他找老婆的标准就是：最好是独生女，娘家能陪嫁房子车子，而且一定要孝顺公婆，最好婚后不要再和娘家有什么关系……
  这些八卦当然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周炜刚进公司的时候，曾经追过公司一位苹果脸的小美女前台。苹果脸前台是本地人，家里有五六套房子，而且是独生女。周炜对她很是殷勤，但是，苹果脸的父母对周炜不太满意（因为周炜有五个姐姐）。苹果脸告诉周炜，叫周炜侧面讨好一下自己的父母，改善一下印象， 结果周炜不以为然：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以后是要嫁给我的，嫁给我之后，就是我家的人，跟你娘家也没啥关系了，我为什么要讨好他们？他们喜不喜欢我很重要吗？周炜还苦口婆心：女人嫁人之后，才是真的有了归宿，不然人家怎么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呢？所以，你今后必须以老公和婆家为重！
  苹果脸被这个神逻辑惊呆了（毕竟苹果脸也是211毕业，不是他们村里的翠花），当然，很快就跟他分了。
  分手后，周炜很不满，到处说苹果脸拜金，虚荣，一个包都要几万块，一顿饭也要吃千儿八百，典型的“拜金女”。苹果脸气不过，找到他，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拜金怎么了？就许你拜金不许我拜金？你不拜金你怎么不在你的乡村里茹毛饮血粗茶淡饭一辈子？你不拜金你拼命跑到大城市干嘛？你不拜金你整天关心我家的几套房子干嘛？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拜金，比你还拜金，你能把我咋地？
  周炜被骂得哑口无言。
  后来苹果脸就自行申请调到了另一个分部，距离他远远的。
  这两宗八卦合起来，周炜顿时成了公司里的风云人物。
  ……
  周炜清晰地察觉了上司和同事们的态度（奇怪眼神），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公司呆不下去了……
  可是，要另起炉灶谈何容易？
  经济寒冬，到处裁员，想当初，周炜也是费很大劲才进了这家大公司，有了这大几十万年薪。现在要主动放弃，另外找同等条件的工作，那是难上加难。
  周炜不愿意辞职，但是，呆着又难受。
  该死的肖蛮蛮。
  他觉得这一切，全怪肖蛮蛮。
  自从遇到这女人，就是厄运的开端。
  而且，他觉得富小明特别歹毒，若非自己掉了他的坑，不至于现在这么狼狈。早知如此，一个证人都不该带去。
  他不甘心，多次私下里求教自己的那位法学博士哥们，哥们告诉他，对方能拿出完整视频，就证明比你想象的有背景，所以，不如算了（碰瓷也得分对象），以后再找机会吧。
  哥们都这么说了，周炜也继续不下去了。
  可这口气，真的咽不下。
  现在，周炜是真的要抑郁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