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剔骨还肉

  吕明并非无缘无故加小姑娘的名字，因为小姑娘怕他钱不够，主动拿出了自己打工的几万块交给他，而且丈母娘听说他要买房子，也主动拿了五万块。对于（彩礼至上的）乡下人来说，能这么做，绝对是少见的好人家。
  吕明当然没有收这个钱，转手全部给了小姑娘做私房钱，但是，毫不犹豫地在房子上加了小姑娘的名字。
  吕父吕妈得知，怒火滔天，但吕明不理他们，吕明说，我自己挣的钱，加老婆孩子名字怎么了？跟你们无关。
  吕林虽然没有见过小弟媳，但是，他觉得吕明并不瞎。
  “唉，你说房子加名也就算了，可是，小面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因为吕明的厨艺越来越好），一天能卖出近两千碗面，你想想，能赚多少钱？吕明很自私的，除了工钱，不肯多给吕亮半毛，现在结婚了就更不要说了，以后不都便宜那女人了吗……”
  吕林插口：“吕明不是给吕亮每个月加了三千块吗？现在吕亮月薪近万了吧？他在哪里挣得到这个钱（要不是亲兄弟，哪个给打杂的小工这么多钱）？”
  吕妈大叫：“一个月赚十几万，才给吕亮一万，吕亮的钱还要全部拿去还债……说是年底分红，可年底能分几个钱给我们？去年一年才分五万给我们（去年被高利贷的捣乱，关关停停，没赚多少钱）……”
  只有女儿的儿子，就像泼出去的水，也是家族的外人——我们，我们，这我们，只是吕亮和她的孙子。现在，他们才是一家子。
  吕妈满腹委屈：“一想到赚的钱以后都被那个小丫头片子享用，两个正牌的孙子却啥都没有，我就难受啊……儿子，我难受啊……你不晓得，现在那女人仗着怀孕了，光坐在店门口收收钱，一点粗活都不干的。吕明还天天做好吃的给她，据说三不五时又带去花钱产检，伺候得她少奶奶一般……唉，要是怀的是孙子也就算了，可怀个丫头片子还这么好命，真是气死人……”
  吕妈厌恶小儿媳也就罢了，可是，对素未谋面的小孙女也如此厌恶，真是令人齿冷心寒。
  吕林问：“孙女也是亲生的，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恨她？”
  而且，吕妈自己一个女儿都没有，按理说，有个孙女不是该高兴吗？
  吕妈理直气壮：“我们就是不喜欢孙女。你问问哪个乡下人愿意生女儿？没有生到儿子你都不好意思出门。现在城里养孩子很费钱的，吕明要是第一胎是儿子，以后顶多再生一个，可要是一直生女儿，以后不晓得要生多少个才能生到儿子，那么多孩子，怎么养？我们都是为了他好，可他不听，瞧吧，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吕明就没有打算非要生儿子不可，人家为什么会哭？
  但是，吕林懒得和他们分辨。
  对于一次次刷新底线的人，分辨已经失去了一切意义。
  吕老头倒不耐烦了，打断了老婆子的啰嗦，回到了今天的主题：“吕林，这两百万，你什么时候给我们？”
  吕林单刀直入：“吕亮剩下全部的欠债是147万，而不是200万！”
  这是肖蛮蛮上次“威慑”之下，他们拿出全部的借据，一条一款算出来的。这数据，是非常准确的。
  这半年来，吕亮的工资全部用于还债，吕明也分期给他们还过几万块，也就是说，事实上总数已经没有147万了。
  不知道他们自己记性不好，还是以为他吕林记性也不好，居然到现在还打算顺便再讹他一笔。
  “这147万，我替你们全部还了！但是，以后多余的一毛也没有了！而且这钱我会直接打给吕明，让吕明亲自去还（永绝后患）。”
  吕父大怒：“你一年几千万，多拿几十万给自己的侄儿怎么了？我们又不是问你要几百万（肖蛮蛮厉害，我们也不敢多要）！侄儿也是儿，（万一你以后只生女儿）就全便宜外人（女婿）也不照顾一下自己的侄儿吗？吕林，你但凡还有一点点良心，你就该主动拿钱给你两个侄儿一人买一套房子，而不是等我们开口求你……”
  吕妈在一边帮腔，你看我们乡上的谁谁谁，发了财就给侄儿买车子房子，你看谁谁谁给侄儿找了好工作……帮侄儿，天经地义啊。
  吕父：“你以后要是没儿子，你还需要你侄儿端灵不？”
  人死如灯灭，端什么灵？
  吕林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径直问吕亮：“147万，你要不要？不要你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吕父：“我说两百万就两百万，一分钱不能少！”
  你说！
  什么都是你说！
  吕林彻底无视他。
  唐小可急了，怕吕老头坏事，连忙拉婆婆。
  吕妈立即阻止吕老头，讪讪地：“吕林啊，你能帮吕亮还债就行了……147万就147万，多的我们也不敢要了……”
  吕林：“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我打给吕明。”
  唐小可见大伯哥答应了，真是喜出望外，哪里还敢提别的要求？马上颤声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大哥救了我们的命……”可能是怕大伯哥万一反悔，她马上赌咒发誓：“大哥，我发誓，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否则天打雷劈……”
  她拉着吕亮站起来：“你快谢谢大哥啊，要不是大哥，你真的会被砍死……现在除了大哥，没得任何一个人会救你……”
  来之前，她其实并未指望吕林会答应，现在，真的是喜出望外（绝处逢生）。
  吕亮并未道谢，他和吕老头一样满脸愤怒之情。
  吕林非常清楚，他们哪会感谢自己？他们只怨自己给的好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你们不用谢我，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而且，以后我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和能力帮你们了……”
  吕妈很吃惊：“吕林，你这是什么话？”
  吕林看看唐小可夫妻：“胡灵灵你们都认识的。我和她翻脸之后，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整死我。以后，我可能被她彻底封杀再也赚不到钱，也可能没法再活着满足你们哪怕最微小的要求了……”
  吕妈脸色煞白：“什么意思？胡灵灵要害你？”
  唐小可也大叫：“怎么可能？她最多封杀你，怎么敢杀人灭口？高利贷追债都不敢杀人，她敢？”
  吕林淡淡地：“每年都有许多人无缘无故死去。你以为他们都是怎么死的？这世界上，不是高利贷才可怕（许多人比追高利贷的还可怕一万倍）。”
  一家人呆若木鸡。
  尤其是唐小可，可能是想起自己掉入胡主任陷阱，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更加瑟瑟发抖。
  她忽然问：“肖蛮蛮呢？肖蛮蛮不是很厉害吗？”
  是啊，一家人都看着他，不是还有肖蛮蛮吗？肖蛮蛮在他们心目中早已是魔鬼一般的存在，天下最可怕的人！就算今天她没来，他们也不敢轻易提起她。难道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比肖蛮蛮更可怕？
  吕妈瑟瑟地：“肖蛮蛮那么厉害……吕林，你怕什么？”
  吕林摇摇头：“正因为肖蛮蛮一直帮我，今天我才有147万拿给你们还债，否则，你们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尸体了。”
  众人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他们一言不发离去。
  吕林也没有和他们说再见。
  唯有吕妈走了几步，还是跑回来，泪流满面：“吕林，如果真的有危险，你还是回家吧……你回家，我不问你要钱……真的，我不问你要钱了……我也让你爸不许问你要钱了……”
  吕林眼眶干涩，低低的：“妈，你不用担心我。”
  吕妈哭眼抹泪的，吕老头也折回来。
  吕林以为他也会说几句安慰的话，不料，他说：“吕林，如果你真有危险的话，那你一定要提前把你的财产明细告诉我们……对了，你在省城买了几套房子？”
  吕林：“……”
  “还有，你这次回来正好，你明天就去一趟县城，把小面馆的老板改为吕亮。吕明不听话，他老婆又怀的是丫头片子，没有资格得我们吕家这么大的好处。本钱是你出的，你叫他改，他不敢不听。这个面馆，天经地义该给我两个正牌的孙子，要不然，别人也会笑话我们……还有，吕明虽然搬走了，但是他那套房子坚决不肯过户给我们，我找他几次，他怎么也不答应……”
  吕明的态度很明显：房子可以给你们住，但是，要过户，没门儿。
  吕老头：“吕林，你一定要给吕明施压，把这两件事情给我们做了。”
  吕林哈哈大笑。
  吕老头怒道：“你笑什么？”
  吕林斩钉截铁：“你别做梦了！”
  吕林指着大门：“你们快走！否则，147万也不会给你们！”
  也不等吕老头回答，他索性指着他的鼻子：“你知道吗？吕家最坏的人就是你！真的，你不配为人父亲！”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心里的话。
  说出了，就痛快了。
  吕老头大怒，一巴掌就扇过去。
  但是，吕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父子俩恶狠狠对峙，终究，老迈的他不是盛年的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