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东昭变
燕绥看着东昭帝的案桌，开口第一句便是，“父皇已经拟好了旨，这是决定等众臣前来，废了儿臣？”
说到废字，燕绥的语气还不由微微一顿。
决定已下，便是没料到燕绥会这么直接地就问出来，东昭帝还是面色不改，答道：“太子在外所为，自己心中应该清楚，不必朕再多言。如今太子可是觉得自己冤屈，有解释之语？”
燕绥微微一笑，“儿臣有何解释之语，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就父皇会信了。”
东昭帝与四皇子还有五皇子，听到燕绥的言语，都不由面色微变。
竟不知燕绥如此胆大，事到临头居然还敢以如此态度与东昭帝说话。
而东昭帝的脸色发沉的同时，心中却是更确定了四皇子等人当初的言语。
如今他想要废了燕绥，所以也能理解燕绥心中定有不满，但这不是燕绥可以这般无礼的与他这个父皇说话的原因。
这般肆无忌惮，只会让他更觉得燕绥会做出那等事。
燕绥与东昭帝多年父子，从皇子的时候就小心翼翼面对东昭帝，讨取其宠爱。
所以此时燕绥一看东昭帝的面色，就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心里有些不屑，面上却是弯嘴浅笑，继续道：“这回便是没有四皇兄与五皇兄的揭发，父皇怕是也早就对儿臣有了忌惮之心了吧。
父皇正值壮年，而儿臣如今的发展又有些脱出了父皇所料。
此次说是由于两位皇兄的揭发，还不如说是因为父皇你对儿臣的不信任，才让您想要废除儿臣吧？”
东昭帝的面色越发的难看，四皇子在燕绥话音落下的一刻，便上前一步，对燕绥微呵道：“老七，你怎么和父皇说话的？！”
燕绥转头，看向四皇子，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面色无波地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随后，不在理会在场三人的表情，燕绥径直上前，走到东昭帝的案桌前，随手就拿起了那卷已经盖了帝印的圣旨。
燕绥还未细看上面的内容，就见东昭帝倏得起身，面色阴沉地对燕绥呵斥道：“燕绥！你在干什么？！”
方才对他口出无状也就算了，现在倒是开始自己动起手来。
看来他之前的决定还真是没错，若是再像之前一样放任太子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燕绥看一眼东昭帝，勾了勾嘴角，颇有讽刺的意味，低头便看起了圣旨上的内容。
前头不过是一些太子无德之类的套话，燕绥看到后头的废除二字，微微眯了眯眸子。
一眼看完，便收了圣旨，拿着将手背在身后，看着旁边面色都有些不好的三人，幽幽道：“这圣旨已立，父皇的帝印也盖了上去，想必在宗正寺那边也有了备案。
你们说，我要如何做才能让这圣旨没了效用？”
燕绥此话落下，那三人的面色可就不止微变，还欲同燕绥说点什么，就听外头传来响动。
五皇子想到方才去寻燕绥时的那种不安感，此时站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看着燕绥，有些弱弱地惊恐道：“老七，你莫不是真要逼宫吧？”
五皇子话刚说完，东昭帝的脸色可说是怒极。
而四皇子对东昭帝道了一句，“儿臣先去外头看看。”
在东昭帝点头后，四皇子便连忙往御书房外头走去。
燕绥看着四皇子匆忙地背影，微微敛了敛眸，使得剩下的两人都未看见燕绥一向淡漠的眸子底下的那份冷然。
东昭帝看着面无表情的燕绥，听着外面的响动，迟迟见四皇子没有回来，也是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缓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燕绥道：“太子，你将圣旨还给朕，然后让你的那些人离开皇宫，朕可以不计较你这次的失行。”
东昭帝听着外头的动静，想来是燕绥知晓自己要废除他，这是打算做冒险之行了。
他虽然心底觉得燕绥定然是斗不过他，但是想到燕绥这些年的表现，心中还是有几分忌惮。
深思熟虑之下，便对燕绥说了这番话，算是他的让步。
燕绥听着东昭帝言语中让他识相的威胁之意，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又不傻子，东昭帝说不计较他的此次行为，但是却要要回他手上的圣旨。
就是说还是想废除他这个太子。
等到他真的被废除了，兵权也被全数收回，他可不相信他这个父皇会有这么宽的心思，日后会放过他这个当初逼过宫的太子。
所以，只听得到燕绥开口道：“父皇，您以为儿臣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这事就像您已经拟好的圣旨一样，收不回了。
这是儿臣能想出的让您这圣旨无用的最好办法，父皇若是能让这件事回归原位，也得想个比儿臣这法子更好的办法才是。”
东昭帝听完燕绥的话，此时气得恨不得没生过燕绥这个儿子。
燕绥此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倒是想让人给他想法子，但是他敢肯定，燕绥如今还待在御书房中，不是为了和他呛声，不过是要看着他，免得让他去联系人罢了。
所以东昭帝此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方才说出去看看情况的四皇子身上。
但是，等了良久，四皇子还是没有回来。
御书房门口又有了动静，有人推门进来。
东昭帝与五皇子的视线立马移过去，却不是四皇子回来了，进来的是那个燕绥身边的近卫长，修安。
修安进门，看也没看另外两人，径直走到燕绥身前，一拱手，道：“殿下，众将军已入宫，此时已在御书房外，还有陛下通知的各位大人，准备迎立新君。”
修安最后的四字落下，只听见殿内扑通一声，竟是五皇子面色如纸地跌坐在地。
而东昭帝看着燕绥，也是张了张口，却是只说了个“你........”字。
如今乱世，有西周北齐北戎斩君新立的例子在前，东昭帝也怕燕绥会不顾父子之情，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心中顿时一紧，看着燕绥有些无措。
燕绥看了眼殿内神色茫然无望的两人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眸子微微沉了沉，未出一言，带着修安转身就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