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
“这位小姐长得和刚刚同咱们打招呼的吴家的少夫人有一点像呢。”齐莺语一句话,让林媛原本有些混沌的感觉变得清明起来。经过齐莺语的点拨,她便想起来确实是同方才的那位吴家的少夫人有一点像。
吴家的少夫人,似乎是姓丁。林媛想了想,到底没有放在心上,到底只是有那么一点儿像,因而很快将这事情给略过去了,不过却和齐莺语说了一嘴这位孟小姐的事情。
“那位小姐,姓孟,老夫人说是她表姐的外孙女,因为没有了依靠,便到京城来投奔老夫人了。原本老夫人是想要让孟小姐住到侯府里头来的,只是父亲和母亲都不答应,这事儿便没有成,老夫人把孟小姐给安置在了别处住下来了。”
齐莺语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便蹙眉道,“这位小姐似乎是和我二嫂稍微沾了一点什么亲戚的关系,她今天刚好来拜访,便留她参加赏花会了。”说罢,齐莺语大约是觉得不必纠结这个,又同林媛说道,“好在是没有住到侯府里头去,否则只怕你便没有安生日子了。”
“就是真的住到侯府里头又能够同我有什么样的干系,我自然是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的。”
林媛对齐莺语的话不以为意,反而听得齐莺语笑着说道,“你没看过话本么?话本里头表哥和表妹凑一块的事情可是有不少的,谁知道呢,许是一不小心便瞧上了我哥,怎么用尽浑身解数也未可知。”
“我看你才是话本瞧多了给瞧傻了吧。”林媛嗔怪齐莺语一句,又说,“要是人家来算计,你哥哥就被算计上了,或者我就中了别人的算计,我倒是觉得自己挺活该。但凡聪明些,警醒一些,想来绝也不会中那种下三滥的算计的。”
“是,您说得对!”齐莺语心觉自己说这话到底不合适便忙笑着说了这样一句,岔开了话题。
傅骏今天恰好逢着休沐日,又收了郑国公府的请帖,便到了郑国公府做客。和三五好友坐在了一处,谈笑风生,席间便难免喝了不少的酒,期间不少次都跑去更衣。
后来酒喝得多了,酒劲又上来,便到底有些上了头,傅骏整个人走起路来都有些轻飘飘的。
只是那去更衣的路走过不少趟了,又觉得让小厮跟着麻烦,便并不要人服侍,也不许自己的朋友派人跟着自己,径自往那一处去了。
许还是有些喝高了,傅骏想着自己走了这样许久,竟还没有走到地方。等站定了往周围瞧一圈,才觉得似乎是走岔了地方,便想着沿着原路再退回去。这么一走,倒是越不知道自己是走到哪里去了。
恰好瞧见不远处有人在,他便往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想着不过是问个路而已,当也无什么关系。可傅骏还没有走近的时候,那人已是回身。刹那间瞧清了那个人的面孔,却令他一时间迈不开步子了。
傅骏觉得自己应当是喝得太多眼睛花了瞧错了人,便收了脚步不再往那边走。他定睛一看,只见稍远处站在一片桂花树下的人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桂花开得正好,绿叶之间缀着星星点点的米白色小花簇,树下站着的人越显出几分柔美。
心下觉得并不太妙,傅骏忙转过身,一抬脚便溜走了,也顾不得身后的人会如何。
这么一个偶然却让傅骏一下子清醒不少,没多会又碰上国公府的丫鬟,便让人带着他往更衣的地方去了。只是他的心里头到底还是惦记着刚刚瞧见的那个人,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心里涌动着。
他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无关的人这样的像,可是又不想要相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同记忆里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傅骏有点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
丁柔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几乎想不起来她的样子。可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在看到那个站在桂花树下才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丁柔这个人。
那个小姑娘,长得很像丁柔。
当然,他很清楚丁柔早已经死了,就死在他自己的手里。他和丁柔的孩子也早就死了,就算还活着,也不是现在这个年纪了。
所以,他现在弄不清那个人究竟是谁,又和丁柔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更加重要的是,丁柔背叛了他。
脑子里诸多的想法混杂在一起,酒喝太多的问题又并冒出来了,这会子傅骏只觉得头痛欲裂,便忍不住伸手去摁了摁额角。
丁柔背叛他,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他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丁柔逃跑被带回来之后亲手掐死了她。
他并不觉得自己父母会设这样的计,即便真的是设计,也不会这样准的就刚好是那个男人。那个时候,他虽然不肯定,但确实察觉到了一些问题,是因为这样,才敢肯定丁柔确实是背叛了他。
正是基于这些,他一直都很肯定丁柔确实的背叛了她,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傅骏才更加的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了丁柔这个人……他把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从自己的脑子里面甩出去,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也认定那个人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可傅骏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这么快就主动的找上了自己。
挑了一个天气不错、没什么事情的日子,林媛回了一趟林府。
倒也没有什么事情,林媛不过是想要回府看看侄子们,顺便见见母亲嫂嫂们而已。这还是朱碧葱开的口,说是府里头做了些好吃的糕点,让她带一些去娘家人都尝尝。
赶得好倒是不如赶得巧,林媛回府的这一天,她的小姨母小王氏刚好也来了林府找林夫人说话。
林媛到的时候,小王氏其实也刚到不多久。小王氏瞧见了林媛便拉着她一起到了林夫人的屋子里头坐下来,笑着同她说,“有个事情正好想问问你,媛姐儿来得可是正好。”
被自己的小姨母拉着进屋子的时候,林媛便吩咐了碧衣碧纱将糕点分送出去,等坐下来听到小姨母的这话,便好奇的问,“什么事情?”
到底她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比长辈知道的多,自己的小姨母开口说要问自己什么事,还真是往日没有过的。
小王氏也不和林媛打岔或者绕圈子,直接便问林媛道,“你认识不认识一位孟小姐?我听闻,这位孟小姐似乎是来投奔齐老夫人的,是这样一回事么?”
林媛听了自己小姨母的话以后就变得更加好奇了,却点了头说,“是这样一回事,这位孟小姐的父母亲都去了,没有了依靠,便只得来京城投奔老夫人了。”那一点子家丑,林媛并没有说给小王氏和自己的母亲听。
小王氏听罢林媛的话,却同林夫人说,“这便对了。”余下的话并不再说,反而是打发林媛走,“有些事儿并不好让你听,你还小着,你且去瞧瞧你嫂嫂们吧。”
林媛便笑,“勾起我的好奇心便要将我打发走,姨母你好狠的心。”可在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站起身,便打算走了。
小王氏也跟着笑,“事情太长,解释起来太麻烦。你要是真的想听,回头让你母亲说给你听一听便是了,只也不是什么好事。”
“真的?娘,小姨母说的,你回头可真的得说给我听不可,否则我能惦记一年!”林媛又笑着开了一句玩笑,便走了出去,找自己的大嫂去了。
林媛走了,小王氏才和林夫人说了起来今天要找自己姐姐说的事情。
“前些日子,傅二爷同我说,他见着了一个小姑娘,和丁柔长得很像。丁柔,便是当年和傅二爷真心相爱的那一位。”小王氏觉得自己的姐姐应当记不起这号人物了,便特地提醒了林夫人一句。
林夫人看着自己妹妹这幅样子便知道没有出什么事情,何况她还说傅二爷首先同她坦白,那出事的可能性便更低了。
便冲着傅二爷当年在这些事情上的糊涂劲,他若是想要背着自己的夫人做一点什么,那必然是想着法子瞒得死死的。
小王氏见自己的姐姐点了头了,又继续说,“这位小姑娘,才十四岁,倒是胆子不小,竟自己找上傅二爷了。她大约是知道自己同那个人长得很像,不过也不知道是演得哪一出,竟是同傅二爷说,当年丁氏的事情是被陷害。”
林夫人又点了点头,说,“结果傅二爷没有信她的话。”
“可不是么?他也算是没有老糊涂。只是我琢磨着,这个小姑娘,心思说不得简单。”
小王氏一笑,“她的身份,倒也复杂,她的母亲是齐家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她的父亲是庶出,她父亲的姨娘还替他早先生下了一位姐姐。孟小姐父亲的这位姐姐,便是丁柔的姨娘了。倒也是稀奇了,便是因着这点子关系,她反而长得很像丁柔。”
林夫人对于自己妹妹后头的话,不怎么在意,只抓紧了一句在她看来最为重要的话,问小王氏道,“这位孟小姐的母亲是齐家老夫人的亲生女儿是怎么一回事?据我所知,齐家的老夫人,可没有什么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