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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夫人捂住小军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
小军虽懵懂,也知分寸。他不动不叫,安安静静贴着墙面站好。虽然身体因为紧张害怕,还在微微颤抖,但已极力克制。
而贾伯母贾伯父反应迟缓,此刻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襄不着痕迹又加大了灵力输出。
她的灵力浑厚,挡住了陈一达的试探性的灵力,并巧妙地将他的感知引向另一个方向。虽然有些难度,但此刻却不得不做。
那些队员过来检查。
他们仔仔细细地,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将这一大片地方彻底检查了一遍,几乎不漏任何盲点。但是,由于他们都是普通人,并没有发现什么。
借着夜色,墙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那些人只简单用手电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简单离开了。转而在一些比较隐蔽且大的遮蔽物后面寻找。毕竟,他们也不会想到,沈襄几人会有隐身咒,而且选择站在墙边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就如此大喇喇地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大师,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一队人回来报告说。
陈一达皱起眉:“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了一股灵力波动的,还有一个声音。分明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就在墙面旁边,分明是有人碰了什么东西……你们都没有听见那个声音吗?”
几人面面相觑,摇头。
“一群废物!”陈一达骂了一声。
几人低头,不敢说话。
“大师大师大师,我们找到了……”声音从远方过来,接着是两个气喘吁吁的人,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一路小跑过来,“大师,你看,我们找到了……”
沈襄几人一阵发懵。
找到什么了?
他们被发现了?
“找到了。”那俩人声音越来越近。
几人渐渐看清楚,他们后面并没有人,皆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你们找到什么了?人呢?怎么没看见?”
那俩人从兜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只小奶狗:“我们找到了……这个……”
场面陷入沉默。
那俩人赶紧解释道:“陈大师,我们四面都检查过了。真的没有看见什么东西,您说刚刚有人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声音,我就想或许,不是人发出来的,果然,我在刚刚的位置找到了这只小狗。”
“滚!”陈一达一掌呼过去,“蠢货!”
“是。”那人捂着脸,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小奶狗。
“我再看看……”陈一达皱着眉头:“咦,消失了?”
众人对视一眼。
“难道真的是我感觉错了……”陈一达喃喃道。
几人都不敢说话。
“既然这样……我们先走吧。”陈一达道,双手背在身后,道,“你们也给我记好了,都得给我认真的检查,要是有什么遗漏,我到时候唯你们是问。”
“是——”几人拖拖拉拉应道。
陈一达哼了一声,走了。
待几人走远,沈襄几人才松了一口气,小跑着朝门口跑过去。门口守卫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保安在来回徘徊,手持警棍。
沈襄几人贴着墙,趁警卫不备从栏杆缝里钻过去了。
一出门,几人就疯跑了一阵。
直到隐身咒的效用彻底消失,几人重新看见对方,才同时爆出一声大笑。贾夫人握着小军的手,热泪盈眶,“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出来了。这几年了,我一直都生活在那个里面,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有从哪个地方出来的一天……终于,终于我也能够有这么一天……”
小军懵懂地看着旁边:“妈妈,这就是书上说的外面吗?”
“是的。”贾夫人声音哽咽,“是的,你小时候也是见过外面的。那时候,你还在外面的学校里上过幼儿园的,你不记得了吗?”
小军摇摇头。
贾伯父贾伯母似乎也清醒了些,看着贾夫人和小军,也扬起笑容。
沈襄看着他们,不禁微笑。
真好。
真好啊。
沈襄待几人平静下来,才道:“贾夫人,现在还没有完全安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先去贾总裁为你们准备的房子吧。在那里,你们一家人还可以团聚……”
“嗯嗯。”贾夫人抹泪道,“好好好,我们去老贾给我们准备的地方。我也有好久没有见到老贾了,都不知道他瘦了没有……”
沈襄带着他们去了那房子。
在路上,贾夫人因为怕手机有闫家人的监控,唯恐被发现了行踪,于是借沈襄的手机和贾总裁打了个电话。
“嗯,我们已经出来了……”
“……”
“对,是沈小姐带我们出来的,这次可真是多亏她了。要不然,咱们小军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一直怕你担心,都没告诉你。现在小军总算好了,我也可以放心地和你说了……”
“……”
“是的,孩子命保住了是最重要的……真是太感谢沈小姐了……”
“……”
“我们待会就快到房子了。你也在房子里吧?待会,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你在那个房子吧?”
“……”
“嗯嗯,我们这边待会儿就到了。”
……
沈襄将几人安全送到位置。
这是一座位于郊区的别墅,原本是乌天炎名下的,后来送给了沈襄。前几天,得知天兴总裁所有的财产都在闫家控制下,将家人接出来后,家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后,沈襄便将这房子暂时借用给他了。
“到了。”沈襄下车。
贾夫人几人也跟着下车,看着这房子。
里面有人出来迎接。
沈襄将贾夫人拉到一边,塞给她一本蓝色封皮的小书,道,“贾夫人,把这个收好,日夜监督小军练。时日一久,他脸上的痕迹会有改善的。”
“真的。”贾夫人惊喜叫道。
“是的。”沈襄点头,“这是一本寻常人也可以修炼的固本培元的法诀。不过,修炼者越小效果才越好。小军的年纪偏大了,但是因为小军只是因为脸上的痕迹才会修炼的,所以也不太要紧。坚持下去,应该三个月后就能看到一点效果的……”
贾夫人颤抖接过小书:“沈小姐,这真是太感谢您了。”
沈襄微微一笑。
两人说话间,天兴总裁从房子里一路小跑着出来了,首先把贾伯父贾伯母扶了进去,又抱着小军又哭又笑了一阵,最后才走到贾夫人面前。
“老婆,这些年……苦了你了。”
贾夫人凝视着他:“都已经过去了。”
“嗯,都已经过去了。”天兴总裁点头,声音哽咽,“接下来,你和孩子还有爸妈,都会有一个好的生活的,一定会的。”
……
沈襄默默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
第二天。
沈襄尚在睡梦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她顺手一摸,眼睛都没睁开就接了电话,听见那边的话之后,瞬间清醒了:“什么!”
……
“好,我马上赶过去。”
……
放下电话后,沈襄神色怔怔。
电话是贾夫人打来的。
之所以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找沈襄是因为……天兴总裁,他自杀了。就在今天早上,贾夫人起来洗漱,在洗手间看见的,割腕,据说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冰凉了,洗手池里满满一池的鲜血。
贾夫人在外面不认识任何别的人……
只能找到沈襄。
还有就是,在天兴总裁的遗书里,也提到了沈襄。
沈襄长长呼出一口气。
天兴总裁为什么自杀?
·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在天兴总裁一家暂住的家里,天兴总裁的尸体已经被搬出来了,放在客厅中间,上面盖着床单。贾夫人跪在旁边,哭成了泪人,小军懵懵懂懂的,也跟着妈妈一起哭。贾伯父贾伯母呆呆坐着,也不知道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
沈襄一推门,看见便是这场景。
她拧了拧眉:“贾夫人……”
贾夫人满脸泪痕地看向她:“沈小姐,你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襄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将灵力悄悄输送到她体内,让她稍稍镇定一点,“贾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兴总裁他……”
“老贾……”
贾夫人未语先哭,哽咽道,“昨天晚上,我们聊到好晚。我说累了,我先去睡。老贾说他还要洗个澡,我也没太在意,因为实在累,就先睡着了。结果结果结果……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就看见就看见老贾躺在洗手间里,浑身冰凉……”
沈襄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天兴总裁,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别的东西……”沈襄待她平静一点,才又问道,“比如你在电话里和我说的遗书,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贾夫人颤抖着拿出一沓信,哭道:“……这是老贾留下的,里面有关于沈小姐您的内容的。您先看看吧……我……”
沈襄接过信,展开。
这封信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是一份商业股权转让委任书。里面事无巨细地介绍了天兴娱乐的运营状况,股东资料,还有一些只有高层和闫家知道的商业机密,足足写满了好几张纸。有了这些东西,沈襄对于天兴娱乐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一夜之间控制天兴娱乐也不是问题。
如此细致的内容,天兴总裁绝不是昨天才开始准备的。
或许……
天兴总裁早有了这个打算。
最后一封信才是真正的遗书。相对于前面对于天兴娱乐的交代,这份遗书写得相当简单和潦草,应当是写的时候极为匆忙,边角上还沾有墨迹。
上面写给贾夫人的话。
他对贾夫人说,感谢他这么多年对于家里的付出,也心疼她未来的日子。还说,她的日子还长,没必要一直为自己守寡,让她遇见了好的人,就自己嫁了吧。找个好归宿,过好剩下的一生,上半辈子是他连累了她,希望她未来能遇上一个好人……
接下来就是对小军的话。
他要小军孝顺自己的妈妈,要对她妈妈好,还要照顾情况不怎么好的爷爷奶奶,作为家里的男子汉,要懂事,要好好学习……
然后是对贾伯父贾伯母的话。
他说自己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连累父母为他受了这么多苦。晚年也无法得到儿女的奉养,让两位老人原谅他的自私……他愿意来生再报恩情……
最后……是给沈襄的。
他说,他果然没有看错沈襄。沈襄将他的家人全部救出来了。他非常感激沈襄的恩情,作为回报,他把他能够掌握的关于天兴娱乐的一切都已经写给沈襄了。最后,他还拜托沈襄一件事……就是帮他好好安置他的家人……给他们一个普通的身份,让他们能够过一份平淡但是安稳的生活……
信纸最后字迹模糊,看得出泪痕。
最后……
他写道:“我知道我这样把一切担子丢下就走了是很自私的行为。但是,我真的怕。我怕闫家,与其将来被闫家发现,被捉过去折磨,还不如我先了断了自己……也算能够死得有尊严一点……我是一个懦夫,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
沈襄缓缓合上信纸,心情沉重。
天兴总裁……
他应该早就有过这种想法。否则,不会在事先将事情做到如此完美,精细。或许在刺杀沈襄前,或许更早,只是之前有家人控制在闫家手里……他的自杀会激怒闫家,连累无辜的家人,才让他控制住了自己……
沈襄将他的家人救出来了。
他心里一个负担没有了。
他可以放心地走了。
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特别是亲手解决掉自己的生命,给自己还长的人生提前画上句号,甚至不愿再等未来的无数种可能……
尤其,天兴总裁还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在昨天晚上,他眼睁睁看着血液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出来时,是否还是这样静默、镇定与从容。
沈襄不知道。
她只知道,天兴总裁是因为出于对闫家的恐惧……而选择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的。闫家的惩罚,到底空铺到何等地步,让一个坚强的男人为了躲避,甚至选择如此坚决的方式……
她同样不知道。
她只知道。
闫家……
因为闫家而失去的生命,又多了一个。闫家的罪孽簿上又添上了一笔……这个庞大的实力恐怖的邪教团体又在害人的路上走了一步。
她和闫家的恩怨又多了一笔。
不知闫家的人在午夜梦回时,回想起这些是否有过一次,哪怕仅有的一次,在梦中惊醒,为自己的罪孽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