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小妾逆袭(9)
半个月后,一个明媚的艳阳天,苏玉兰痊愈出院,回到杜公馆。
杜太太一双锐利的眼睛便不住打量着她,仿佛像审视一个犯人,苏玉兰向她请过安后,她端起长辈的架子怪声怪气得说道:
“看来你要飞高枝了,我们杜公馆终究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婆婆,儿媳不懂您说的意思。”
苏玉兰被杜太太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噎住了,她怯弱的说道。
“你以为我老了,耳朵也聋了,心也瞎了吗?”
说完,她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幸灾乐祸的陆幼薇。显然,是陆幼薇告诉她那天戏院的经过。
“婆婆——”
她想辩解,但看到杜太太挑眉不容辩白的神色,即刻收住话,她知道这一刻,再辩解也是徒劳,止谤就像描画眉目,越描越黑,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杜佑良愿意相信她就足够。
她望了一眼杜佑良,他立在自己身边,却感觉到十丈以外的距离,他没有立刻为自己辩驳,他垂目不语,视线落在远处一张案几的青松盆栽,像是心不在焉得欣赏盆景,对婆媳俩人的对话置之不理。
明明这几日,经过这次波折,杜佑良又恢复了以前的温存,他们之间的间隙被他紧紧密封,他在病房守候的每一天,他都会她采来一大束山杜鹃,那是她最喜欢的花朵,红艳艳的装点在洁白的病房,显得生机勃勃。他会给她亲自炖黑鱼汤,乳白的汤汁冒着热气,他用银汤匙嘘着气一小勺一小勺得喂给她喝,到黄昏,他搀着她到底下公园散步,在高大浓密的法国梧桐树下徜徉,他会孩子气地帮她拾起淡紫色的梧桐华,她拿在手里像欣赏一只精致的小喇叭。累了,他们走到湖边的长椅,并肩坐下,一起欣赏日落余晖。
乍一回杜公馆,从爱情的童话中,爱之人似乎又回到冷酷的现实!
“怎么,你心虚了?还是装糊涂?!”
“妈,您别为难二少奶奶了,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您先喝口茶,歇歇气,我相信妹妹不是水性杨花之人。保不准,妹妹是被居心不良之徒蛊惑。”
陆幼薇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把粪水往苏玉兰
身上泼。
苏玉兰忍无可忍:
“大少奶奶,你凭什血口喷人!我是否水性杨花,难道我自己的男人会不知道?你当时也在现场,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这……”
陆幼薇瞠目结舌,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在婆婆杜太太面前落下不仁不悌的恶名,她偷望了一下婆婆神色,慌忙转口道:
“玉兰妹妹,你多想了,我方才也是为你解围,胡乱猜的。我自然不会诋毁你,我以为你遇上了其他歹人。”
“既然姐姐说不是,那天去戏院是你我同往,我中了枪,别无旁人,除了巧遇恩人搭救,我还能碰上什么之徒?难不成是姐姐花容月貌遇到非礼,也推想妹妹这般?”
苏玉兰不依不饶,这次打蛇打七寸,不把这个陆幼薇打打脸,她真以为她是只软柿子?
以前在婆婆面前对她诋毁,她都可以装作不知,这次事关自己清白和名节,不能任由她践踏!
“没……没……没有!”
陆幼薇没想到一向温顺的苏玉兰
会敢于反击,挑战她大房的权威,她急得面红耳赤,不禁口舌打结,她慌乱得摆着手向后退,把手里的绢帕也紧张得掉地。
的确,陆幼薇被苏玉兰
无意地说中!
那日,在戏院碰上枪匪,正当她抱头逃窜,未想被一个土肥圆的匪首擒住,把她拖到城外的一座荒山,正要非礼,亏她险中生智,答应许他六千大洋和一个压寨夫人,这才赎了自己清白。钱的事好办,可这压寨夫人?
陆幼薇想到此,把目光阴险得盯向苏玉兰
,这一石二鸟的好计,瞬时在她心里谋算。
她收敛自己慌张的神色,迅速换回满面春风的笑脸,上前和气得拉苏玉兰
的双手,蜜声说道:
“妹妹,莫怪姐姐多想,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你又这等倾城容貌,心思又单纯,姐姐也是急昏了头。”
苏玉兰看陆幼薇已经服软,不论她真心还是假意,此时再据理不饶,便是她不明理了。她客气的答道:
“玉兰不敢,多谢母亲和姐姐的关心。”
“二房媳妇,既然回来了,就安守本分,和大房一起把府邸内务打理好。我也该享享清福!”
杜太太见事情明朗,也不再纠缠,顺势说道。
“妹妹,这是这半个月的帐目,你不在,我代管了,现在你来了,我交换给你,你再核算核算,看姐姐有无算错。”
陆幼薇见婆婆已开金口,忙乖巧得叫管家拿来账目递给二房。
“姐姐客气了。姐姐做的帐目,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陆幼薇行事精明,她不会笨得在账目中留下马脚。所以她自然信得过她的财务。
“嗯,将相和,国家兴,你们两房媳妇,就好比这将相,你们要和睦互助,我们杜公馆才能代代兴旺。”
杜太太交待完离开,客厅里留下杜佑良和一妻一妾。气氛有些尴尬,富丽堂皇的水晶流苏吊灯折射出鹅黄的光线,柔和得照在三人僵硬的脸颊。
“佑良,我去休息,你陪陪大姐。”
杜佑良侍弄盆栽的手移开,他放下喷水壶,望着苏玉兰
轻盈转开的背影一征。
“佑良——”
陆幼薇柔情蜜意地在身后唤: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散步了?陪我去花园走走?”
“嗯。”
杜佑良回头看了一眼陆幼薇,只见她神情带着幽怨,不忍心拒绝。
见杜佑良答应,她似乎又回到了与杜佑良初识的活泼俏皮,她雀跃得挽起杜佑良的臂弯,靠着他的肩头,作小鸟依人的模样,步向花园。
自从孙达突然出现,苏玉兰
克制的心已经激起了一层层的小浪花。她还爱着孙达?
只是她没有充分的理由离开杜公馆,也许她以为还有立足之地,杜佑良并未完全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