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纠正

  肖生严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又镇定下来,如果没有猜错,陆舒云那个蠢女人一定是自己回家了,她的证件全都在南山别墅中,她的那间病房中,除了在荒岛上穿的几件破衣服,恐怕连一毛钱都没有。
  穿着病号服从医院走回南山别墅,也就只有陆舒云那个蠢女人才干得出来。肖生严一赌气,反而不想去追她,想让她吃点苦头再回来求他。
  过去那段日子,他实在对她忍让过度,她才会得寸进尺,今后,还真是该立立威才行,不是有句话说吗?女人是不能惯的,越惯便越是得寸进尺。
  事实证明,肖生严猜的完全正确,自从被肖生严病房里那温馨一幕刺激到后,愈发坚定了陆舒云立刻回b市的决心,她翻了翻自己那只从荒岛带回来的破袋子,里面除了几套破的不能再穿的衣服,竟然找不到一毛钱。
  她悲愤的把袋子扔到一边儿,然后穿着病号服,走出了医院,有医院负责人看到她,还关心的问:“肖夫人,您散步呢?”
  陆舒云笑着点点头,心里更加恼火,有她这么狼狈散步的人吗?
  她从医院出来,一路往南山别墅走,以前坐车不觉得,现在,光是步行到地铁站都是那么累。
  她摸了摸空无一分的衣兜,吸了吸鼻子,从地铁站旁走过,心中把肖生严暗骂无数遍,那个小气的男人,在荒岛上同甘共苦的回忆对他来说不值一文,也许,与她发生这些纠葛,还会被他认为是毕生的耻辱。
  走着走着,脚底有些疼,一定是磨起泡了,她坐在路边,脱下鞋袜,看着脚掌上黄豆大小的水泡,撇撇嘴,又望了望前路,从这里到南山别墅,至少还得走一个小时,等走回去,她这双脚也走烂了。
  “吱——”,一辆低调的奥迪稳稳的停在她的面前,陆舒云抬起头,看到摇下的车窗里探出的脸,眼眶顿时湿润了。
  “舒舒,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肖生墨看到陆舒云,温柔的问道。
  “我,出来透透气。”陆舒云眼神闪躲着,脱去了清冷外衣的肖生墨有着她所不熟悉的温柔和体贴,让她感到担忧。
  肖生墨含笑望着她,也不拆穿她的谎话,只是说:“出来时间也够久了,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陆舒云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肖生墨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啊,她迫不及待的点点头,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肖生墨体贴的为她系好安全带,温柔的叮嘱:“坐好了,我要开车了。”
  舒点点头,心中觉得怪异,肖生墨难道发现了什么?她眼光闪烁着,偏头偷眼瞟了瞟肖生墨。
  夜风习习,从摇下来的车窗外吹进来,吹动着他额前几绺微长的碎发,更加衬得他那轮廓分明的侧脸英俊逼人。
  不久前,在这张年轻帅气的脸上,除了清冷淡定的表情,很难看到如此柔和的神色,和他分开短短几个月,他仿佛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起来了。
  “看什么?”肖生墨早就发现了她的注视,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转过头问她,笑意从唇边散发出来,让他整张俊脸顿时变得鲜活生动,好看的很呢。
  陆舒云红了脸,偷窥被发现了,她灵活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一转眼便恢复了镇定:“生墨,你的头发乱了呢。”
  转移话题从来都是她拿手的,肖生墨感到心底的狂喜蔓延上来,遮都遮不住,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也许,没有人能明白他这种感受是什么,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他可爱的,粘人的女孩终于回来了,幸好,还不晚。
  肖生墨修长的手指在汽车操作台上轻轻一按,一曲流畅悦耳的钢琴曲流泻出来,是那首大家耳熟能详的钢琴王子理查德的《爱的协奏曲》。
  陆舒云微微一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喜欢这首曲子,喜欢它动人的旋律,闭上眼,静静体会,能感受到爱和温馨。
  曾几何时,她希望她心中的少年能事事以她为重,把她放在心中,珍之,重之,自少年时便习惯于陪伴在他的身旁,喜欢看他的多愁善感和故作坚强,也曾期望有一天,他终于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真心的接纳她,爱护她。
  今天,这个梦想似乎实现了,可是,真的看他温柔的对她笑,考虑她的感受,尽可能的做取悦她的事情时,她的脑海中又不自禁的出现了肖生严冷硬的面孔。
  她摇摇头,伸手关了音乐,疲惫的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说了句:“好累,想睡会儿。”
  肖生墨欢喜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那双与肖生严十分相像的眸子中掠过一丝伤感和失望,许久,他叹息:“睡吧,到了我告诉你。”
  也许真是累了,陆舒云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体一动,一件盖在她身上的男式夹克衫便滑了下去,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肖生墨的车上。
  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些,车座被摇成躺椅,肖生墨也谁在车里,就在她的旁边,她一动,他也醒了。
  “你醒了?”肖生墨坐起来,弯腰捡起滑落到地上的夹克衫,重新披在她身上,温柔的说:“夜里凉,盖上衣服吧。”
  陆舒云有些慌张,躲闪着他的目光,将实现移向窗外,发现已经到了南山别墅,车子就停在肖生严别墅的大门外,却没有进去。
  “为什么不叫醒我?”陆舒云低着头,心里很复杂,这算什么?小叔子和嫂子同处一车,还一起睡了一晚上?虽然她和肖生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可在外人看来,这叔嫂需要避嫌却是事实。
  “看你睡得熟,想等一会儿叫,我也在椅子上靠着,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肖生墨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在他想通了陆舒云和肖生严的事情后,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和陆舒云在一起,便把这层关系都想过了,这是迟早要挑开的窗户纸,躲也躲不开的。
  “谢谢你,我该回去了。”陆舒云神色复杂的瞥了他一眼,推开车门便要下车,却被肖生墨拽住了手腕。
  “舒舒,再给我一次机会。”肖生墨清冷的眸子中此时盛满深情,那种浓的化都化不开的深情是曾经的陆舒云渴望却得不到的,现在,她要不起,也不能要了。
  “生墨,我是你嫂子。”陆舒云挣脱他的手腕,急急忙忙跳下车,往家里跑去。
  肖生墨呆呆的盯着空了的手心,那缕尚未散去的温暖让他留恋不已,他苦笑,是不是逼她太紧了?
  陆舒云回了别墅,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幸好,这种高级别墅的安保和服务都是一流的,她让门房开了门,走进屋,第一件事便是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她哼着小曲儿,在浴室里感受着温柔的水流拂过肌肤,那种久违的舒适让她觉得很幸福,洗了好久,她才想起没拿*,穿了浴室架子上叠放着的丝质浴袍,趿着拖鞋从浴室出来。
  所有的衣服都在卧室,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卧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吧嗒吧嗒”走进去,*上忽然坐起了一道黑影。
  “啊——”,在她惊悚的尖叫声中,灯亮了,肖生严一脸阴郁的坐在*上,冷冷的盯着衣衫不整的陆舒云。
  “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肖生严的视线落在她半敞着的睡衣里,白希的肌肤那么细腻,隐隐的峰峦被丝质的睡衣很好的勾勒出来。
  “你怎么在家?”陆舒云问出这句话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胸前,低头一看,俏脸通红,急忙双臂抱胸,低吼:“不要看,转过头去。”
  “嘻——”,肖生严轻笑一声,懒洋洋的靠到*头,头枕着双臂道:“早就被我看光了,挡什么挡。”
  “无耻,*。”陆舒云蓦地想起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可是住在她的身体里,别说是看,就是随便摸一摸,她也管不着,顿时心里又羞又气。
  “结婚证上写着呢,我是你丈夫,看自己老婆光明正大,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才这样大惊小怪吧?”肖生严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和肖生墨在车上呆了一晚上的事,满腔怒火就压抑不住的冒出来。
  昨天,他思前想后,担心她没有钱,担心她的安全,担心她会难过,那个时候,他竟想起了陆舒云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顿时柔软下来,不顾自己腿上的伤,硬是让肖子弘的司机把他送了回来。
  哪知,刚一回来,便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那是肖生墨的车,他认识,一想到陆舒云刚离开他便迫不及待的投入了肖生墨的怀抱,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因此,他没有开灯,就站在楼上等着他们下车,等啊等,等了大半夜,肖生墨竟然息了车灯,好在,他观察了半天,没有看到车身有不明震动。
  这个女人和小叔子在同一辆车上呆了一晚上,回来后还大惊小怪,对着自己的丈夫装纯情,真是太可恶了。
  心情不好,肖生严也就不留口德,犀利的话语让陆舒云怔在原处,呆呆的望着他莫名有些心虚,又有些难过。
  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们相处和谐,虽然生活在荒无人烟的荒岛上,缺衣少食,但那种相互帮助依靠的感觉,让她很温暖。
  她以为,他们可以和谐的相处下去,谁知,刚一回来,便已面临两人之间尖锐的矛盾,是啊,他们地位悬殊,没有坚实的感情基础,他是天之骄子,有着让人仰望的资产,外形俊美无俦,是a市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大学生,家境普通,就算摸样不错,可比她出色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上赶着倒贴他的很多。
  认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就让她心里的自卑无限的蔓延出来,真的都该离开了,不能留恋。
  肖生严看到以往如打不死小强一般活跃的陆舒云竟然情绪低落的垂着头,心里某处微微一动,懊悔不已,是他言重了,触伤了她的自尊,可是,要怎么挽回?道歉?在他肖生严二十八年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道过谦,就算错,也懒得纠正。
  两人僵持着,陆舒云忽然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道:“肖总,之前结婚是迫于无奈,好在现在换回来了,是时候纠正错误了,我们离婚吧?”
  酝酿了半天,肖生严觉得,他是男子汉,道个歉又掉不了一块肉,正打算拿出姿态来,结果那该死的女人就冒出了这句话,离婚吧。
  离婚?肖生严心里的怒火掩也掩不住,呼呼的冒出来,他额上的青筋跳动着,恨不得走过去,掐死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好啊,走出这个门,你就再也别回来。”肖生严按捺住怒气,冷冷的睨着她。
  “我会的,这段时间里,给您添麻烦了。”陆舒云恭敬的给肖生严鞠了个躬,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那点儿可怜的东西收拾好,换了一身运动服,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逃也似的冲出家门。
  当别墅的大门在她身后紧紧关闭时,她咬着唇,走到一棵大树后面,“呜呜”的哭出了声,明明就该这样路归路,桥归桥的,为何心里还是这么难受?好难受。
  肖生严本以为陆舒云只是赌气说说而已,以她过去的厚脸皮来看,这样的话与过去的相比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他忘记了,过去的陆舒云身份是肖生严,仗着他需要她的帮忙,敢肆无忌惮的得瑟,因为她笃定,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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