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他的错
艾米落在了后面,仿佛是不屑于和她并肩走,陆舒云也不以为然,互相嫌弃,这一点,大家的心情是同样的。
吴茵居住的别墅离她和肖生严的别墅相邻,可能过去是为了方便照顾他,所以选择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拾阶而上,陆舒云站在台阶最上方,抬手敲门,须臾,传出一声冷冰冰的“进来。”门虚掩着,陆舒云轻轻推开,便看到吴茵正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一架屏风前。
“那是生严让我给你带回来的东西,你带走吧。”吴茵转过身,指了指脚边那两袋子东西。
陆舒云不疑有他,走过去,蹲下,拎起袋子,然后,就听到“哗啦”一声,袋子的底漏了,从里面掉出两瓶上好的红酒,酒瓶摔碎,鲜红的酒液蜿蜒的淌了一地。
陆舒云心里一惊,下意识用手去捡那些玻璃碎片,视线扫过那些鲜红的酒液,脑海中就又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
她看到吴茵手中举着匕首,狞笑着,一步步向她逼近,她看到吴茵手中的匕首上还滴着鲜血,红红的,刺眼,她看到艾米站到吴茵的面前,放肆的笑着,一边笑一边骂:“贱人,杀了她,杀了她……”。
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陆舒云抱着头,表情痛苦,然后蓦地抬头,疯了一样推向吴茵,吴茵惊恐的看着她,身体却没有动,任凭她用力推到,跌坐在那片碎玻璃上。
然后,肖生严进来了。
“啊——”,陆舒云一阵尖叫,惊恐的看着双手,大喊:“血,血,血,好多的血……”。
肖生严用力抱住她,俊脸上露出紧张不安的神色,一声声喊着:“陆舒云,你醒醒,醒醒……”。
陆舒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慌乱不安的大喊:“血,好多血,血……”
这时候,艾米冲进来,扶起倒在一片玻璃碎片中吴茵,紧张的喊道:“义母,义母,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肖生严这才看向吴茵,发现她双手触地,掌心被玻璃碎片划破,果然有好多血流出来,看到那些血,陆舒云简直就陷入癫狂,一边厮打着肖生严,一边痛苦的嚷嚷。
艾米怒叱道:“生严哥哥,这女人已经疯了,你看看,义母好心让她过来取礼物,她却伺机伤害义母,我已经报了警,让她等候法律的制裁吧。”
“谁让你报警的?”肖生严怒喝,这场面简直太混乱了,姨妈受伤,陆舒云莫名其妙陷入癫狂,王管家冲进来帮忙按住了陆舒云,肖生严用手掌在陆舒云后脖子处用力一砍,她才软软的倒在他的怀中,昏迷过去,停止了挣扎。
然后,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吴茵被送进医院包扎伤口,陆舒云被带到警局录口供,肖生严脸色铁青的坐在警车里,一个劲儿的解释:“各位警官,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姨妈只是不小心摔倒……”
面无表情的警官冷冷阻止他继续解释:“肖先生,艾米小姐报警时称,她曾亲眼目睹了肖夫人伤害其母的全过程,屋子里有监控录像,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她还怀疑,肖夫人本人有精神疾病,建议送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肖生严紧紧握着拳,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也许,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带着陆舒云来庄园疗养,更不该放她一个人面对姨妈母女,在他回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向开朗的陆舒云会陷入癫狂?
这不是梦游症,却似乎比梦游症更加可怕,肖生严紧紧抱着还在昏迷的陆舒云,不敢想象待会儿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在警局后会怎么想。
肖生严棱唇紧抿,仔细思索着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觉得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仿佛拢着一团迷雾,迷雾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究竟指向谁,现在还看不出来。
肖生严刚才用手刀砍晕了陆舒云,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让处于癫狂中的她陷入昏迷,又不会受伤,一切如他所料,等他抱着她走近警局的时候,陆舒云卡着点儿刚好醒来。
陆舒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肖生严抱在怀中,看到她醒来,眼眸恢复了往日澄澈,肖生严微微放了心,关切的问:“陆舒云,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陆舒云没有说话,环视四周,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些了解,然后抬眸询问似的望向肖生严,她为什么会在警局里?
肖生严蹙眉,柔声安慰:“陆舒云,警察只是暂时让我带你来问话,你如实说就可以了,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陆舒云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冷冷的问道:“是艾米母女报的警是吗?”
肖生严面色尴尬,眼神闪躲着,叹了口气:“陆舒云,不管是谁报的警,你都要相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陆舒云移开注视他的眼睛,自嘲的冷笑:“恐怕你那位姨妈恨不得让我在警局呆一辈子吧?或者,去精神病院也成?”
肖生严苦笑,这女人,有时候糊涂的要命,有时候却聪明睿智的可怕,现在她这么冷静,是对他失望了吗?
明明知道艾米母女对她怀恨在心,还把她独自一人留在庄园里,还有她那不知原因的病症,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心里很难受。
两名警察走过来对他们说:“肖先生,肖夫人能请进审讯室了吗?”
肖生严将陆舒云放到地上,也要跟进去,却被两名警察拦住了:“对不起肖先生,警长要单独审讯肖夫人,您就在外面等候吧。”
陆舒云回过头静静的凝视着肖生严,勉强对他微笑了一下:“肖先生,你放心吧,这里是警局,不是杀人的地方,不会让我走不出来的。”
肖生严握了握拳,抱臂坐到离审讯室最近的椅子上,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了一个在警局掌握大权的朋友,拨了一个电话。
陆舒云被带入审讯室,令她惊讶的时,坐在她面前审讯她的居然是上次见到过的那位美女警官,就是托她带讯给凌寒的那个女人,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和凌寒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直觉上还是十分不喜欢这个女人。
她喜欢顾暖,顾暖美,如烟般的眸子中常年拢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和愁思,可直觉上,她觉得顾暖是个好女人,有着七窍玲珑的心肝,燎原烈火般的热情,不像眼前女警官一样,给人的气息,很阴郁,不舒服。
“你好,又见面了。”夏雪已经了解过整个案情,对陆舒云这样类型的灰姑娘并不抱有同情心,因为这样的女人,通常因为在小门小户中长大,没有加过太多的世面,情绪驱动下,完全有可能做出一些歇斯底里的事情。
夏雪先入为主的给陆舒云定了罪,再加上艾米提供的那份视频录像,她觉得整个案情已经清晰明了了,审讯只是最后一步程序。
“你好。”陆舒云静静的看着夏雪,这个女人并不喜欢她,从她脸上的神色就能看得出,她已经先入为主的给她定了罪。
“请问肖夫人,今晚六点钟左右,您在哪里?”夏雪一副公事公办威严的样子。
陆舒云垂下眼睑,回忆了一下刚才混乱的场面,和前两次一样,她都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陷入癫狂,只不过,前两次一次是在睡梦中,没有留下太多印象,一次是在市长的寿宴上,只记得满地玻璃碎片,这一次的记忆反而更清晰一些。
三次事件貌似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实际还是有线索可寻,夏雪如此神色审讯她,一定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比如艾米的证词,那个女人绝对不会说她的好话,有人证必然要有物证,如果没猜错,那屋里一定有监控录像,她当时的确是陷入癫狂向吴茵冲过去,证据全都是对她不利的。
这是一个圈套,就算她再迟钝,也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了,设这个圈套的人呢就是艾米母女,目的当然是逼迫肖生严和她离婚。
夏雪见陆舒云只是沉默,并不答话,不由诧异道:“肖夫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对你不利的一方面,如果你再抗拒审讯,罪名会加重。”
陆舒云抬起头,冷静的看着夏雪,笑道:“警官大人,为什么你未经审讯就先入为主的定了我的罪?我有什么罪名?”
夏雪气结,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想到陆舒云还会为自己狡辩,认错态度很不端正,她语气冷硬的说:“肖夫人,人证物证俱全,你想抵赖也不可能,审讯只是在证据移交司法机关之前的必然程序,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官司你是吃定了。”
陆舒云向后一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双手一摊:“那你就把我移交法院好了,我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不会承认。”
夏雪脸色铁青,在记录本上匆匆记了几笔,对身边的小警员说:“把她暂时关押起来。”
肖生严候在外面,看到那小警员带着陆舒云向警局里面走去,立刻急了,拦在前面:“警官,你要带我妻子去哪儿?”
夏雪从后面出来,冷冷的说:“肖先生,您夫人涉嫌故意伤害罪,先已被关押,您回去吧!”
“不行,我要保释。”肖生严脸色一沉,怎么能关押?陆舒云的身体状况未明,现在把她关押到警局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眼神阴鹜的盯着夏雪,等着她的手机响起。果然,没过几分钟,夏雪手机响了,她在问好的初使,便是一副尊敬的态度,连着答应了几个“好好好”,小心翼翼的挂了电话,对肖生严说,“既然有局长担保,您就把尊夫人带回去吧,但是要保证,在保释期间,不得处境,随时保持联络。”
肖生严点点头。
陆舒云给两名女警一左一右抓着胳膊带出来,她很安静,苍白的小脸上有着从来没见过的安静,这样乖巧的陆舒云让肖生严心里蓦地一疼。
“媳妇儿,咱们回家吧。”他快步走过去,从女警手中接过陆舒云,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快速往警局外面走,这个地方,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警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群好事的记者,看到肖生严出来,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镁光灯闪烁,对着陆舒云一阵狂拍。
肖生严脸色不善的穿过人群,记者在他身后一阵追问:“肖总,听说尊夫人精神有问题是吗?”
“肖总,尊夫人是被指控为故意伤人罪,将接受法律的制裁对吗?”
“肖总……”。
陆舒云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把头往肖生严怀里更深的埋了埋,她不想面对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圈套已经把她牢牢的拴住,挣扎不开,而设这圈套的最终目的,是肖生严,也许,她和他在一起真的错了。
肖生严强势的推开记者群,冷着一张俊脸走到车旁,上了车,马达轰起,一股浓烟留给身后还紧追不舍的记者们。
陆舒云面色疲倦的靠在座椅上,闭目眼神,一路上和肖生严零交流,肖生严对她这种不同寻常的沉默感到恐慌,他驾车走了一段路后,蓦地在路边停下来,将陆舒云搂拥在怀中。
“陆舒云,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陆舒云睁开眼,眼眸中一片淡漠冷静。
“生严,也许,我们在一起真的错了——”,陆舒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肖生严捂住了嘴巴,他一向沉着淡定的眸中闪现慌乱,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他怕陆舒云离开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
“不要说,陆舒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和你呆在一起有家的感觉,喜欢你俏皮又偶尔有些迷糊的性格,喜欢你不拘小节生活中的率性而为,喜欢你的善良贴心,你的出身我并不在乎,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已经有很多的钱了,不需要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光耀门楣,所以,门第从来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只怕你不给我足够的时间去解决存在于我们之间的障碍,陆舒云,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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