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林雪禅复仇
贺一骑去接电话了,像是从军队里打来的,听他忽然凝重起来的语气,许凉忍不住扭头看他一眼。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电话会议,是绝密,他要到独自找个安静的地方去接听。
他犹豫了片刻,踌躇着看了许凉一眼。许凉知道他这是有事,大方道:“我在这儿等你,你会马上回来吧?”
她怕只剩自己一个人的间隙,有遇见什么不三不四的禽兽。
电话那头在催,贺一骑知道耽搁不得了,当即跟许凉说:“你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许凉点头说好。
贺一骑这才果断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他相当于是自己的一道屏障,或者是孙悟空给唐僧用金箍棒画下的拿到圈。此刻贺一骑不在,她又与当下的环境陌生起来,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在一众笑闹风流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现在只盼着贺一骑早一点送自己回家,或者叶轻蕴发现她的踪迹,将她接回家。
许凉在心里默念几遍叶轻蕴的名字,那些不自在仿佛减轻了些。她这才缓缓地舒口气。
有侍者端了酒上来,颜色很讨人喜欢的果酒。但她怕别人在酒里加料,所以放在一旁,碰都没碰一下。
她现在神经是紧张的,生怕有男人坐到自己旁边的沙发上来。这里除了贺一骑在外的每一个雄性物种都会引起她强烈的警惕,所以每个经过沙发旁的男人,她都会不动声色地看一眼。
没想到最后坐到自己旁边的是个女人。
许凉不认识她,但心里松了口气。空位被个女人占了,就没有男人的份了。
那女人很年轻,但过度的妆容使她看起来成熟不少。嘴唇是很浓郁的大红色,随时要在人的眼眸里燃烧起来似的。
她外面穿着绿色皮质连衣裙,里面是银色亮片内搭。整个人美得很有层次,不容忽视。
女人叠着腿,这个流里流气的动作却被她做得很妩媚。她手里拿着一支烟和打火机,慢慢地把玩着。
“你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女人忽然问许凉道,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我的名字叫蔻丹”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许凉不清楚她的来意,但又不好一声不吭,于是尽量简短地答道:“都不是”
蔻丹秀丽的眉毛挑起一个兴味盎然的弧度:“看来你并不知道什么是里面外面”
许凉其实心里也有些好奇,但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缺乏安全感,于是装傻似的冲她一笑。
蔻丹在红尘里翻滚出现下的一身盔甲,察言观色那一套简直信手拈来。她也不管许凉的冷落,自顾自地解释道:“里面的就是隶属夜宫的人,外面的则是其他人带进来的。不过我没见过你,你应该是外面来的”
许凉不反驳也不赞同地沉默着。
“你没有伴吗?”,蔻丹抬眼和林雪禅对视一眼,接受到对方的提示,缓缓地将香烟叼在唇边,问许凉道,“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这里的烟味已经够茂盛,连熏香都遮盖得一干二净。再多一份烟味加入其中,完全不打扰别人。
再说蔻丹已经燃起了打火机,似乎刚才那句客套的问句已经仁至义尽。
许凉后知后觉地补了一句:“可以”,她的身体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总觉得面前女人的突然搭讪有些不妙。
但仔细打量,又无任何诡异之处。
这无诡异,恰好在许凉心里升起诡异感。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个随性妖冶的女人和自己并不是同类。
有淡淡的烟味传过来,并不难闻,反倒有一股水果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在这味道制造出来的水果园幻境里,蔻丹轻轻说:“这里不该是好女孩儿来的地方”
“那什么女孩儿该来?”,一出口许凉愣了一下,自己竟然当起了她的谈手。于是抿了一下嘴唇。
蔻丹“呵呵”笑了两声:“来这里的,向来是好奇地狱长什么样子的人”
许凉被她严重的措辞震撼了一下。她心里咚咚跳成一片,似乎自己真站在地狱里了,那些欢声笑语的热闹是黑暗该有的氛围。
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自己都控制不住,一股莫名的冲动激荡在血脉当中,一次次朝她的心脏发起进攻。
许凉两眼一抹黑地笑了一下,如果现在她面前有面镜子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现在脸上有个很傻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身体开始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成了那股邪气的入口。
“你怎么了?”,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变化,蔻丹问道。
许凉脸上开始发烧,要是没有面具的遮挡,一定可以看见上面粉嫩的红晕。那颜色是醉人的,有一股清幽的香味。
她捂住心口说:“我……我好像有些喘不过气”
蔻丹脸上带着一切都了然于胸的笑容,她眨眨眼睛,对人催眠一样地轻声说:“有可能是面具带得太久,你不习惯”
许凉正想说话,但发现此刻自己全身发软,根本没有应付任何人的力气。
这时候林雪禅一步步地朝这边走过来,跟蔻丹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走到许凉背后,将贺一骑打得很结实的面具带子一拉,力道不小地摘下了许凉的面具。
“呀!”,蔻丹惊呼一声,似乎被摘下面具的女人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可以引来周围男人的注意力。
只见软软靠在沙发背上的女人眼睛微微闭着,每一次睫毛的微微眨动都是对男人的无声勾引。她线条柔和的五官宛转细腻,似乎在造物主灵感最为强盛的时候,像一件艺术品那样诞生了。
她脸上粉扑扑地一层红晕,似乎被桃花的颜色染就,飞花照眼。
再加上那身紧裹的黑色高开叉连衣裙,更添了一重魅惑,让人的眼睛再难从她身上移开。
许凉想从这一双双贪婪眼睛的注视肿逃开,可她现在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像吃了软筋散一样,动一动全身都冒汗。
她的身体感到一阵灼热,似乎自己体内萌生出一个太阳,要把她烤化一样。
许凉用溶解掉的眼神注视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们,她像只砧板上的鱼那样张口想要活得更多的新鲜空气。
“好一个美人!”,秦望说道,没想到贺一骑的女伴是这么一个极品,“贺一骑不在美女身边享福,跑到哪儿去了?”
有刚才在大厅就觊觎许凉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道:“他撂下清福不享,看来是想给我们一个机会,贺少可真大方”
其他人听了,都起哄似的笑起来。那些蠢蠢欲动地淫邪心思,都藏在笑声底下。
许凉攒了一下力气,正试图站起来,却被林雪禅一把按住肩膀,再次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
她狠狠地瞪了林雪禅一眼,其实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软绵绵,使在场的男人小腹一阵抽动。
林雪禅此时完全不似刚才的安静神色,脸上带着冷笑,眸光里带着深深的恶意。
她还记得当初在云顿庄园,自己被毫无尊严地绑在浴缸里动弹不得。里面冰冷的质感,让自己恍惚以为是躺在一具棺材里。还有横流的眼泪,腻在头发里,黏糊糊的一团让人感到无能为力。
还有叶轻蕴和颜艺珠的谈话,让她明白自己在他眼里就是玩物,当初一腔热情原来是交付给了整个天地中的冰雪寒霜。
那一刻她感受到还有比浴缸牢狱一般的四壁更冷血的东西,就是他的心。
女人一向是这样,看重爱情胜过性命。
叶轻蕴简直杀死了她一次,现在这个站在许凉身后的女人,是重生的林雪禅。
如果她在世上最恨的人是叶轻蕴的话,那排在第二的就是许凉。
她躺在冷冰冰的浴缸里,像一具尸体。直到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来临,她长得很美,像解救自己的良药,周身有柔和的光晕。
她把林雪禅给解开了,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让人感到温暖。
“我叫童湘,你呢?”,女子脸上的笑意不减。边说,边递过来一根香烟,“我想你需要这个压压惊”
林雪禅抖着手,冻僵了的手才找到准头,将香烟接了过去,“谢谢”,她说,带着严重的鼻音。
同时失去爱情和焦距的她声音嘶哑破碎,比夜里的星星还零散。
童湘耸了耸肩,随意地坐在浴缸边上,说:“不用,我只是看不惯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受罪而已”
林雪禅两眼懵懂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童湘的一双眼睛大而清亮,却有些忧郁,似乎一个冗长又痛彻心扉的故事在里面重复,“因为我和你一样,被相同的一男一女伤过”
这“一男”还理解,但“一女”又是谁?
于是林雪禅的眼神像自己的身体那样颤抖着看向她。
童湘轻蔑一笑:“你跟许凉在一个公司,难道没发现她和叶轻蕴是什么关系吗?”
一道闷雷从林雪禅头顶滚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曼妙女子,脑子乱做一团,“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她喉咙里一阵作痛似的发痒,林雪禅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童湘一边替她拍着背,一边冷笑着说:“只怪他们瞒得太好,许凉两年前就嫁给了叶轻蕴。不然,今天你怎么会被孤苦伶仃地困在这儿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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