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坦然面对生死
方茧冷冷看了恽成一眼，道：“那恽长老倒是给个人选，不用等方某说话才泼冷水。”
恽成摇头道：“并非恽某刁难方长老，这关乎魔族未来命运，况且这万年期仅是我等猜测，若是就此投入太多兵力，投入太多精力不为妥当。所以，恽某认为无需太过刻意，只需顺其自然，看看人族那边的反应，我们再做决断。”
方茧道：“那恽长老还是没有说谁才是合适的人选。”
恽成淡淡道：“这需要商议，今夜就此定夺，太过草率了些。”
方茧想想也是，这个差事他之所以力争，主要别有目的。
既然现在无法确定，且族主未曾开口，还是拖些时日为好，好让他与霍星尘亲近亲近，毕竟方才自己对这个人族少年确实不怎么友好，为了自己的目的，只能多与他结交。
方茧想着，便不再说话。
大殿再次变得寂静，许久恽天才挥手道：“先散了吧，明日再议。”
众人离去，霍星尘本身没有可凭持之物，只能等恽成带他出去。
可众人都已离去许久，也未见恽成有离开的意思。
霍星尘皱眉，难道两人私下有话要和他说，不便外人听到？
只是何事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只见恽成大手一挥，一张屏障瞬间将整个大殿笼罩起来，不管是气息还是声音都无法传到外面。
霍星尘有些警惕，道：“恽长老这是何意？”
恽成笑道：“无须紧张，若我等想害你，或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些什么，你不可能坐在这里。”
霍星尘暗暗松一口气，但神经却还是紧绷着，魔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霍星尘虽手握着魔族一条命脉，但不代表魔族就会奉他为座上宾而且今日恽氏两兄弟表现得极为反常。
按理来说他不足以见到魔族族主这等人物，哪怕是长老他也不可能单独见到，可今日全都见过了一遍，也知道了魔族里面一些东西，或者说不合。
若他是魔人还好说，但他是人族，恽氏两兄弟这般做确实有些反常。
因为，客气过了头。
反常他必有妖，霍星尘不相信今日仅是谈谈这场大雪的寓意。
霍星尘道：“有话就直说吧，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恽成击掌，叫了声好，然后道：“不错，今日并非因这场大雪之故，更不是我魔族害怕什么万年期，就算人族打得再厉害，如今已不关我魔族之事。”
霍星尘没有说话。
恽成继续道：“我与大哥商议过了，借此良机想让你带溟衔出去游历，毕竟这孩子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太多了，所以我和大哥决定让他尽早出去历练。”
霍星尘道：“这是为何？溟衔确实聪明，但年纪尚幼，况且所修的人族功法并未大成，情急之下难免会凭好恶做事。到时候若是施展魔族功法卷宗，那必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追杀。”
连他在风云都无法躲过那些人追杀，更何况恽溟衔体内气息完全不同于人族。
恽成举手制止道：“溟衔是什么性情我们比你更清楚，溟衔年纪是小，但分得轻重，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恽成看向霍星尘：“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信任你。”
霍星尘一头雾水。
恽成道：“溟衔这孩子自从生下来后便承受着与常人不同的重担，大哥这些年亦是教导溟衔以魔族为重，但往往因为这样，溟衔这孩子才会心生抗意。只有历经磨难，才能让一个人真正成长起来。”
霍星尘依旧不语。
恽成再次道：“所以，我们选择这个时候让溟衔出去历练，其一当然是为了溟衔好，将来能有作为。其二，自然是我们不想让溟衔参与其中。”
霍星尘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有很多种意思。
一是，他不明白溟衔尚不满十四，本不应该出现在风云当中，毕竟这个年纪对很多事，尤其是人族的事非常反感。因为从小到大他内心被种下一种对人族无法抹除的仇恨，既是仇人，相遇定是分外眼红。他还不相信恽溟衔能真正隐忍下来。一招失全盘输，这个道理恽成与恽天不可能不懂。
二是，他不明白两兄弟为何这般着急让恽溟衔出去历练，听他们的口气，将要有大事发生一般。不想恽溟衔卷入，那必是无比危险的事情，自然要让恽溟衔躲得远远的。
三是，族主为大，可恽天今日话非常少，甚至在方茧如此无礼之下也没有半分呵斥，这在霍星尘对魔族的印象中很罕见。在野志中提及，魔族一代族主或是族尊，一旦在属下争吵不休的时候都很果断，要不呵斥，要不就自己做决定，甚少有恽天这样。
所以这三点不明白让霍星尘更加不明白，甚至隐隐感觉这件事不寻常。
恽天淡淡道：“明日我会力排众议，让溟衔跟着你出行，你好生准备一下，就当是我这个父亲最后的请求。”
霍星尘微微眯眼看向恽天，突然发现恽天变得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加憔悴，脸色更加苍白了。
尤其是气息方面。
恽天能坐上族主之位，不仅是他的聪慧和大局观，主要还是因他的修为，若按风云划分，恽天堪比聚日境武者后期七八品的存在，足可以横行风云一方灵境。
恽天有恽溟衔如此年轻的儿子，岁数自然不会大到哪去。哪怕前半生为了提高修为不生子女，那恽天至少还有数百年的寿命。
可为何恽天传来的气息却如同将死之人才有的气息呢？
果不其然，霍星尘听到了恽天平淡却如同天降惊雷的声音。
不是因为这道声音带着魔力，而是这道声音平淡中带着惋惜，带着不甘，带着不舍。
这道声音掺杂了太多东西在里面，以至于从恽天从口中说出来，让霍星尘整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要死了！”
这句话太过平淡，是对生死的看淡，也是对未来一点点期许。
霍星尘沉默。
恽成沉声道：“大哥本还可以活上四五百年，但前些年不知为何在一次修行之后便走火入魔，魔元大损，导致经脉出现裂痕，以至于影响寿命。我们一直在追查，但毫无所获。所以......”
霍星尘接口道：“所以你们为了溟衔能尽快成长起来，将他推了出去，然后开始为溟衔接管魔族而坐准备，是吗？”
恽成苦笑，魔族这等事在外人道来确实有些不妥与可笑，但他们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霍星尘。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将魔族的未来寄托在一个人族身上，对于他们这个可怕与滑稽的念头感到可悲。
霍星尘又道：“你们怀疑方茧是吗？我知道，方茧和你们两兄弟不合，溟衔若要上位统领魔族确实困难，所有要排除异己。只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魔族在这场祸乱之后的发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族主死了，你也死了，那谁来辅佐溟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