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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

  郁龄刚从公司回来, 就见到坐在小区里的花坛前树荫下的江郁漪, 不由得愣了下。
  江郁漪坐在那儿发呆, 空气非常热, 就算是树荫下, 也不见得有多凉快, 躁热的空气薰得她的脑袋有些不舒服, 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点儿不太正常。
  她下意识地往通往小区门口的路看去,恰好发现江郁龄回来时,反应迟钝了几分, 直到江郁龄走过来,赶紧站起身。
  只是看到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郁龄看了她一眼, 就要越过她离开。
  她一向和江郁漪没什么好说的, 以前仗着和小叔学过几招,身手灵活, 还没少揍她, 江郁漪恨她也是应该的。
  两人虽然是血脉相连的姐妹, 但注定了没法相处的那种。
  “江郁龄。”江郁漪忙叫住她, 有些迟疑地问, “你没事吧?”
  郁龄转头看她,问道:“你问的是哪方面?”
  江郁漪有些尴尬, 吭哧了下,小声地说:“是我五堂舅……爸爸让他滚过来下跪给你陪礼道歉……还有, 他今天中午从公司的楼梯摔下来, 尾椎骨骨折……”
  “哦,那真不幸。”郁龄语气平平。
  江郁漪噎了下。
  这位大小姐还是这么难相处。
  眼看那位大小姐又要走了,她突然脑子一抽,伸手拉住她。
  “放手。”郁龄面无表情地看她,“天气热,我不想对你动手。”
  江郁漪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尴尬。
  江郁龄要是想打她,她是打不过她的,从小到大就是这样。
  小时候她不懂大人间的恩怨时,确实仗着自己在赵家和江家的得宠,没少欺负这大小姐,和她掐来掐去,虽然每次她都被大小姐揍得鼻青脸肿,可大小姐也没讨好,受到来自长辈们的责备和冷暴力。
  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大小姐,爸爸却会坚定如一地站在大小姐身边,从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好像她不是爸爸的女儿一样。
  那时候,爸爸很忙,但不管爸爸有多忙,都会抽时间关心江郁龄。
  她心里很委屈,明明她也是爸爸的女儿,为什么爸爸从来不正眼看她?虽然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疼她,对江郁龄不冷不热的,可她依然想要爸爸,想要爸爸抱她,和她说话,带她去玩。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从来不正眼看她,她委屈又生气,所以她对能让爸爸疼的江郁龄非常看不顺眼,仗着自己在江家祖宅得宠,时常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欺负江郁龄。
  直到长大后,明白父辈间的恩怨,才知道有些事情就像乱麻,压根儿扯不清。
  知道这次五堂舅做的事情,她非常难堪。
  因为长辈们的原因,所以她从小就和赵家亲近,毕竟赵家是她妈妈娘家,外公外婆也疼她,直到后来江氏在爸爸的手下壮大,爸爸开始拿捏打压赵氏,赵家才渐渐地不给她脸色看,认为当初要不是妈妈做出那样的事惹了江禹城这个疯子,赵家这些年也不会被江氏打压得这么惨。
  在赵家人眼里,羽翼已丰的江禹城就像个疯子,一边扶持着赵家,一边又拿捏打压赵家,看赵家的笑话,让赵家在他的意志中起起伏伏,时不时地要要担心他是不是突然发疯又想整赵家。
  可以说,这些年赵家要如何发展,全凭江禹城高兴。
  不管赵家和江家有什么仇怨,赵家怎么说也是她的外家,代表的是她。所以五堂舅做出的这种事情让她觉得十分丢脸,更丢脸的是,五堂舅想去潜人家娱乐圈的新人,却没想到有眼无珠,竟然潜到她姐身上,她又是难堪又是气急。
  她最不愿意在江郁龄面前丢脸,偏偏这次却面子里子都丢尽。
  郁龄看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和她平时那种高傲的模样一点也不符,却并不觉得有多难得,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江郁漪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跑到这儿来,爸爸不让她掺和这次的事情,让她回去休息,但妈妈一直打电话找她,要她找爸爸给赵家求情,让爸爸别做得太狠。她知道只要爸爸不收手,妈妈就不会罢休,妈妈没办法去到爸爸面前,只会来找她。
  她根本不愿意回家,省得妈妈堵在那里。
  不知道去哪里,最后莫名其妙地摸到了这里。
  江郁漪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来这里干什么,送上门给大小姐像小时候一样揍自己一顿么?
  “给赵家求情来的?”郁龄问她。
  “不是……”江郁漪有些气短。
  不是就好,不然她可不会念在对方是女人的份上就不揍她。
  有些人要知道痛了,做事情才会有顾忌。现在长大了,她自然不愿意再揍女人,可也有例外。
  郁龄见她莫名其妙的,又扯着自己的衣服不放,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天气热得不行,不想和她在这里薰,直接带她回家。
  江郁漪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进入这栋第一次踏足的房子,忍不住看了看,发现空间真小,大小姐怎么住得下?不过布置得倒是温馨,还有一个大阳台,种着很多花花草草,一只哈士奇悠闲地趴在那儿,尾巴时不时地甩两下。
  对了,这只哈士奇是表弟郑旭阳的宠物,被大小姐带走。
  刘婶正在厨房里做点心,看到大小姐带着二小姐进门,有些吃惊。
  她是知道江家这对姐妹从来都是不对付的,除了在江家祖宅外,从来没有在共公场合一同出现过,以至于外界很多人只知道江郁漪这个江家二小姐,不知道江郁龄的存在。
  刘婶端了一蝶切成一片片的绿豆水晶糕上来,又给她们沏了青桔柠檬茶。
  郁龄将包丢到旁边,对她道:“快点喝,喝了茶就走。”
  江郁漪:“……”
  大小姐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江郁漪闷头喝茶,喝了几口后突然问道:“你老公呢?”
  “出差了。”郁龄看着新的工作行程表,面无表情地问,“你问他做什么?又想破坏我们?还是爷爷奶奶说了什么,让你来当说客?”
  “怎么可能?”江郁漪一脸屈辱的表情,“你的事还轮不到我管。而且我对你老公没想法,破坏你们干什么?”
  郁龄看着她,冷笑了下。
  江郁漪难堪地低下头,“我以前确实喜欢琛哥,可那时候不是不懂事么……”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如此不堪,依然是长辈们最疼爱的孩子,她喜欢邵琛,听说邵琛和她最讨厌的人交往后,她怎么甘心?自然是怎么破坏怎么来。后来他们果然分手了,分手后,大小姐直接一走了之,邵琛却恨死她。
  邵琛直到现在依然恨她的,认为因为她的破坏,他们才会分手。
  想到这里,她的鼻头有些酸酸的,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失败的人。
  爸爸从来不喜欢她,从小到大有爸爸相当于没爸爸;妈妈只喜欢爸爸,将她生下来的目的是为了要挟江家嫁给爸爸;外公外婆是因为她是赵江两家联姻的产物,所以才会疼她;爷爷奶奶是因为她是爸爸的女儿,所以才会高看她;邵琛是因为邵母和她妈妈是好朋友,不得不应付她……
  她的人生果然非常失败。
  “要哭滚出去哭。”郁龄头也不抬地说。
  江郁漪抽抽鼻子,又闷了口茶,她才不要在讨厌的大小姐面前哭。
  刘婶在厨房里探头,时不时地看着客厅里的姐妹俩,就怕她们又打起来——听说这姐妹俩直到读大学之前还曾动手打过架,一点也不像名门千金小姐。
  这时,趴在阳台的二哈突然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毛,欢快地朝大门口跑去。
  大门处响起开门的声音。
  江郁漪顿了下,突然紧张起来,难不成爸爸回来了?
  她前些天才听祖宅的人说,爸爸好像搬过来这边住。
  随着二哈欢快的嗷呜声,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走进来。
  那人有一张俊秀的面容,皮肤白晳没有瑕疵,气质清澈明净,缓缓走来,在这炎炎夏日中,给人一种清爽怡人之感,宛若那清风杨柳下的如玉君子,一看就教人移不开眼睛。
  郁龄听到二哈的叫声,抬头看去,看到进来的人后,将手中的东西一丢,就起身扑过去,一脚将黏上来的二哈踹开,自己蹦进那人怀里,伸爪子紧紧地抱住他。
  奚辞伸手搂住她,脸上挂着喜悦的笑意,因为怀里的人,那和煦的笑容如若湖面上的涟漪,一层层轻轻地荡漾开。
  江郁漪第一次看到大小姐原来除了面无表情和懒散外,还有这么鲜活的一面。
  连当初她和邵琛交往时,她也是淡淡的,分手时,面无表情,仿佛不值一提,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邵琛。
  郁龄搂着他,高兴地问,“你怎么回来了?那边的事情完了?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奚辞温声道:“我是临时回来的,事情还没完,明天就是中元节,明早还得过去。”
  郁龄:╰_╯害她白高兴一场,伐开心。
  奚辞见她又恢复平淡的表情,忍不住失笑,抬头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子。上回在江家的祖宅见过,奚辞记得她是江家的二小姐江郁漪,听说和郁龄从小到大一直不对付。
  郁龄拉着奚辞进来,看到客厅里的江郁漪,便道:“你该回去了。”
  江郁漪:“……”
  江郁漪忍不住看了一眼奚辞,就见他含笑站在那儿,对江郁龄这种不客气的赶客方式没有任何反应。
  她抿了抿嘴,又闷了两口茶,便起身离开。
  等她走后,江郁龄赖在沙发上,靠着他说道:“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跑来了,感觉她好像也有病。”
  奚辞没搭腔,问道:“岳父呢?”
  “应该还在公司吧。”郁龄给他倒了杯茶,对她爸最近在公司里搅风搅雨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不过依她对她爸的了解,估计赵家这次可能有点儿不太好。
  对此,她自然是懒得理会的,当初胖揍了赵明川后,她就有预感,赵家可能不会太好过。
  她爸一犯起病来,就要伤筋动骨,谁都劝不住的。
  反正大家都习惯了,先让他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奚辞的突然回来,不仅让郁龄惊喜,也让二哈和江禹城都非常高兴。
  晚上江禹城回来后,马上宝贝地捧着那双玉锁,巴巴地询问道:“敏敏现在怎么样?她的鬼魂休养好了么?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她?”
  奚辞接过双玉锁,查看下里面的情况,又看一眼二哈虎视耽耽的样子,弹了它的狗头一下,说道:“这里面的鬼不能动,你要敬着她。”
  二哈用前爪挠了挠沙发套,觉得这很难。
  奚辞嗯了一声。
  二哈赶紧缩回狗爪,夹着尾巴,乖乖地应下。
  江禹城看到它这副狗腿样,不禁冷笑,敢对他老婆不敬,迟早要杀狗放血。
  奚辞这才对紧盯着他的父女俩说道:“岳母的魂魄休养得不错,应该很快就能清醒。”
  “很快是多快?”江禹城巴巴地问。
  奚辞没回答。
  这时,郁龄问道:“二哈对这养魂器的敌意非常大,为什么?”
  “它是犬类,犬神恶邪,狗血破邪,二哈虽然没有成精,不过它本能地感觉到养魂器里的鬼魂将要苏醒了,厌恶邪祟,所以不太喜欢。”
  郁龄恍然,看来她的猜测是不错的,妈妈的鬼魂确实要苏醒,所以二哈才会整天盯着,本能地驱赶一切不祥的存在。
  鬼是阴间的东西,再无害的鬼,鬼身上携带的阴气对人类的身体也有伤害,属于邪祟的一类。
  江禹城不高兴地说,“那是郁龄的妈妈,不是邪祟。”
  奚辞和郁龄都没搭腔,江爸爸只要涉及到郁敏敏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可理喻,最好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说完了这事,江禹城小心地将养魂器重新贴回心口,问道:“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么?”
  “没有,我明天早上还要过去。”奚辞答道。
  江禹城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难得识趣一回,早早地回房。
  他觉得自己真是国民好岳父,竟然仁慈地给个臭小子和自己闺儿独处的机会,比岳父当年好多了。
  当年他追求敏敏时,岳父郁天竞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直到去世前都挑剔他,没给过好脸色。
  躺下睡觉时,江禹城如同过去的每一天,将养魂器拿到面前看了会儿,又亲了亲,方才放到心口,闭上眼睛睡觉。
  午夜,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一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怪风拂过窗帘。
  一道淡淡的影子凭空出现,身影是不凝实的半透明,穿着白色的麻衣,胸口处有一个血淋淋的血洞。
  影子在半空中飘了飘,最后飘到床上方,俯视着床上的男人,慢慢地降落下来,坐到床头,安静地看着床上拽着搁在心口的双玉锁睡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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