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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魏紫衣

  【第二十五章魏紫衣】将西南王送走送走
  “就当是由他们暂为保管。”段白月道,“你若想要,我抢回来便是。”
  “如何能是抢。”楚渊摇头,“朝廷命官贪赃枉法,所得本就该悉数充入国库。”
  段白月从善如流:“你若想要,我拿回来便是。”换一个字,听起来便名正言顺了许多。
  四喜公公将饭菜送进来,油汪汪的卤排骨看上去很是诱人。
  段白月欣慰:“还当真的没肉吃。”
  “贫。”楚渊将筷子递给他,“关于天刹教你怎么看,这些人好对付吗?”
  “西南一个小魔教,不足为惧。”段白月道,“只是先前从未主动招惹过西南府,也就最近这段时日才听信谣言,想抢瑶儿回去成亲。”
  楚渊道:“听起来果真是魔教。”十四五岁的少年也能抢。
  “这回也算是误打误撞,若没有她们,怕是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找到徐之秋的私库。”段白月道。
  楚渊点头:“金山一案算是了了大半,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搞清楚那些善堂老人的去向,以及木痴老人被关在何处。”
  “不如我去问问蓝姬?”段白月道。
  “你?”楚渊一愣,“你与蓝姬很熟?”
  “我不熟,不过有人熟。”段白月笑笑,“易容便是。”
  “易成谁?”楚渊继续问。
  “先吃饭。”段白月替他夹了块排骨,“吃完我便告诉你。”
  坦白讲,这驿馆的厨子其实不比大厨差,毕竟是要给皇上做饭的。奈何楚渊口味着实太淡,日日不是青菜便是豆腐,连盐也不要多放。厨房大娘满心愁苦,觉得自己甚是屈才,这将来若是出去,连显摆都显摆不得。所以此番好不容易听到皇上想吃肉,自是变着花样做,道道菜品都鲜美无比,将看家本领全部使了出来。
  楚渊难得胃口大开。
  或许是因为菜好吃。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
  段白月很细心,在烛火下将鱼刺一根根挑出,又用勺子搅了搅,方才放在他面前:“这回定然没有刺了。”
  楚渊低头喝了一口,有些烫,在这种夜晚刚刚好。
  窗外霏霏落下雨雾,房内却是丝毫冷意也无。
  四喜公公在隔壁房中喝茶,心说皇上这顿饭吃得可真是久。
  估摸着厨房大娘在天亮之后,要得西南王不少赏赐。
  撤掉桌上杯盘,又泡了一壶热茶,楚渊方才道:“继续说,你要易容成何人?”
  段白月道:“魏紫衣。”
  楚渊糊涂:“魏紫衣是谁?”
  “江湖中一个独行剑客,不算有名气,也不算是好人,但长得颇为高大英武。”段白月道,“蓝姬向来便对他倾慕有加。”
  楚渊:“……”
  魔教妖女的倾慕有加,想来也没有第二个目的。
  屋内很安静。
  片刻之后,段白月道:“只是一起聊几句,应当也无妨。蓝姬已经纠缠了魏紫衣许久,不过却至今未得逞。”所以也未必见面就要做那档子事。
  楚渊:“……”
  并未得逞,想来也是念念不忘
  “我只是随口一说。”见他不语,段白月只好道,“若是不高兴,那便不去了,再想个别的法子。”
  “伪装外貌容易,但行为举止,说话习惯,要如何才能不露馅?”楚渊终于开口,“蓝姬也不会一见到魏紫衣,就主动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总要套话。”
  “这倒不用担心。”段白月道,“魏紫衣对蓝姬向来避犹不及,我与他又打过几次交道,想要学个八成形态,并不算难。”
  楚渊道:“哦。”
  哦是何意。段白月试探看着他:“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楚渊道:“去。”
  段白月点头:“好。”
  楚渊继续喝茶。
  又过了一阵,段白月突然建议:“不如一起去?”
  “嗯?”楚渊意外。
  段白月道:“蓝姬功夫并非出神入化,若是龟息在屋顶,她不会发现。”
  楚渊闻言更沉默。
  不会发现归不会发现,但这种事情,又何必要专程去看?
  那般场景,光是想想连头皮都发麻。
  段白月后头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些古怪,似乎未经深思熟虑,于是又道:“不去也行。”
  楚渊却道:“朕去。”
  段白月:“……”
  还真去啊?
  楚渊喝空了整个茶壶,然后便将段白月打发到了隔壁卧房。
  已经换了新的大床,床帐被褥红艳艳的甚喜庆,说是驿馆里现成的,皇上有旨要勤俭,所以只能凑活用,犯不着买新的。
  四喜公公一遍替他铺床,一遍笑道:“这被褥料子好,软和。”
  段白也摸了一把,是挺软。
  四喜公公又道:“皇上白日里还在这里坐了一阵。”
  段白月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但也没好多久。
  三更半夜躺在床上,越想月觉得方才中了蛊,居然主动相邀去看魔教妖女。
  偏偏那人还真答应。
  但事关善堂老人的生死,一时片刻又想不出别的计策,也只有如此。于是第二日下午,段白月依旧坐在镜前,将自己易容成了魏紫衣。
  楚渊站在他身后,心情很是复杂。
  段白月道:“我不在身边,若真要来客栈,务必事事小心。”
  楚渊道:“好。”
  段白月往外走了两步,在门口又回头叮嘱:“不来也行。”
  楚渊继续道:“……好。”
  段白月独自一人出了驿馆。
  楚渊坐在桌前,颇有些……头疼。
  段白月挎着长剑在街上走,看上去还真挺英俊,招来不少姑娘家回头看。不过这大雁城远离江湖,倒也无人认出他是谁,只道是个好看的外乡客。
  段白月径直去了雁回客栈。
  正是吃晚的时候,厅里坐着不少人。小二殷勤端来花生米与小菜招呼,问客人想要用些什么。
  段白月还未接过菜牌,身后却已经传来娇俏声音:“阁下可是魏大侠?”
  段白月回身。
  “果真是啊。”蓝姬的侍女大喜过望。
  “采田姑娘。”段白月微微颔首。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魏大侠。”侍女笑道,“我家教主就在楼上,可要上去共饮一杯酒?”
  “自然。”段白月拿起桌上佩剑站起来。
  侍女见状倒是意外,只因着魏紫衣嫌被追得紧,又对教主无意,一直见了天刹教就跑,还从没这么爽快过。
  “还愣着做什么?”见她站着不动,段白月催促,“快些见到蓝教主,我正好有要事相商。”
  侍女回神,将他领上了二楼,让在门外先等一阵子,自己先进去通传。
  过了没一会,蓝姬亲自开门迎了出来。见着果真是魏紫衣,脸上自是一喜。
  段白月道:“蓝教主。”
  “方才听采田说,我还不信,却没想到果真是魏大侠。”蓝姬将人让进房内,又反手关上门,“怎么会来这城内?”
  “来这城内是无意路过,不过来这雁回客栈,却是存心为之。”段白月道。
  蓝姬闻言咯咯笑,蛇一般缠上来:“真是难得,魏大侠总算想明白了?奴家先前就说,人生苦短,何必假正经。”
  段白月不动声色躲开,心里暗暗叫苦,只求窗外没人看。
  “既是来了,为何又要躲开?”蓝姬不满。
  “在下有个条件。”段白月道。
  “什么条件?”蓝姬贴在他身侧。
  段白月道:“城外山上的金库,我也要分一杯羹。”
  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就说出来,蓝姬明显一愣,脸色也变了变。
  “蓝教主不必惊慌,在下也不是不识趣之人。”段白月笑笑,“只是那日走山路,无意中看到了些东西。江湖规矩见者有份,不过蓝教主大可放心,魏某也不会狮子大张口。”
  “你想要多少?”蓝姬问。
  段白月比了个数。
  蓝姬啧啧:“这也算胃口小?”
  “比起洞中金山来,自然不算多。”段白月答得坦然,“怕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若当成封口费,教主也不亏。”
  “也行。”蓝姬倒了两杯酒,掩嘴羞道,“银子我给,不过要看你功夫如何。若是能将我伺候得高兴,翻倍都成。”
  段白月忍不住又往窗外扫了一眼。
  务必要没人,没人,没人。
  蓝姬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胸膛,想要挑开衣带。
  段白月将她的手挡开:“银子还未见着,教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你倒是实诚人。”蓝姬反而被逗笑,“着实有趣。”
  “并非人人都能像蓝教主这般,有天降横财能捡。”段白月道,“我等普通人,只有多留几分心。”
  “魏大侠还真当我是白捡?”蓝姬摇头,“为了这天,我可花了不少精力。”
  “这我倒信。”段白月晃晃手中酒杯,“前几日城中善堂起了大火,想来也是蓝教主所为。”
  “果真聪明。”蓝姬脱掉外衫,露出珠圆玉润的臂膀。
  段白月笑而不语,很是冷静,继续喝酒。
  “三天后我便要回天刹教。”蓝姬声音慵懒,“不知这银子,是要替魏大侠送往何处?”
  “江西老宅。”段白月道。
  “好。”蓝姬伸手点点他的唇,“本教向来有一做一,可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满嘴没有一句话可信。”
  段白月环住她,顺势将人放到另一边:“我说了,先要拿银子。”
  蓝姬叹气,单手撑着腮帮子,手指挑挑他的下巴。
  胸前汹涌澎湃,晃得人眼晕。
  ……
  喝完小半坛酒,段白月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满身都是香粉,刚想着要回客栈洗个澡,段念却已经跟了上来,道:“方才皇上来了。”
  段白月:“……”
  段白月:“……”
  段白月:“……”
  段念继续道:“然后又走了。”
  走了就对了,按照那人的性子,能一直待着才怪。段白月问:“然后呢?”
  “然后皇上让属下转告王爷,立刻去驿馆。”段念用颇为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又补了一句,“看着好像挺生气。”
  段白月觉得自己今晚应当会连地板都没的睡。
  驿馆里,四喜公公见着后也道:“王爷快些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许久。”再不来,看着就该拆房了。
  段白月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门。
  楚渊伸手一指屏风后,面无表情:“去洗干净。”呛!
  段白月识趣道:“好。”
  屏风后传来哗哗水声,楚渊继续坐在桌前,翻折子。
  才出宫没多久,为何太傅大人的字就变得如此难看。
  回去之后,定要让他每日抄八回《楚律》。
  直到确定身上再无香气,段白月方才从浴桶里出来。
  四喜公公早已备好了一身新衣,虽说颜色着实难看,但三更半夜皇上突然要,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只能凑活。
  好在西南王相貌好,穿什么都挺英俊。
  段白月坐在桌边。
  楚渊道:“问出什么了?”一直在看折子,眼皮也不抬。
  段白月道:“天刹教三天后会离开大雁城,那些老人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城内。”
  楚渊闻言皱眉。
  “说不定木痴老人也在其中。”段白月道,“我打算跟过去看看。”
  楚渊道:“可有危险?”
  “暗中尾随,应当没什么大事。”段白月道,“若要抢人,再折回找帮手便是。”
  楚渊犹豫着点头。
  “所以不气了?”段白月问。
  楚渊又拿起折子:“朕何时生过气?”
  段白月撑着腮帮子看他。
  楚渊余光瞥见一丝红意,于是狐疑着抬头。
  段白月道:“有事?”
  楚渊主动凑近他。
  段白月心中天人交战,电闪雷鸣。
  楚渊伸出一根手指,勾开他的衣襟。
  段白月:“……”:
  他有些头晕,是当真晕。
  然而还没等晕完,楚渊便已经伸手怒气冲冲一拍桌:“四喜!”
  “唉唉,在!”四喜公公还在外头吃花生,没曾想冷不丁就被传唤,赶忙跑进来。
  “送客。”楚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段白月:“……”
  四喜公公看向西南王,出了何事?
  段白月比他更加无辜,我怎么知道。
  但天子震怒,其余人也不能忤逆。
  段白月回到隔壁,勾开自己的衣襟,低头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结果赫然一片红。
  ……
  “当真是因为它。”段白月捏着蜘蛛,从窗户里伸进去一只胳膊,“估摸着是在罐子里呆腻了,所以不知何时爬了出来。”你倒是看一眼啊,当真不是因为其他。
  至于为什么要从窗户里伸手,因为门被锁了,进不去。
  看着那只毛乎乎的大胖蜘蛛,楚渊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四喜!”
  “在!”四喜公公这回有了准备,并没有吃花生,跑起来可矫健,硬将西南王劝回了隔壁房,并且很想叹气。
  生气就要好好哄,哪有人反而拿着蜘蛛跑去吓唬,又不是三岁小娃娃,简直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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