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战利品
四月，正是不冷不热的季节。玉熙这日难得得了空闲，用过晚膳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园子院子里散步。
走到湖边，柳儿笑着说道：“娘，我们去亭子里坐一下吧!”来花园最多的非柳儿莫属了。其他人都很忙，只柳儿相对比较清闲。
玉熙点了下头。
一阵风吹来，湖水边的柳絮在空中飞扬，如曼妙飞舞的蝴蝶，在落日金色的光晕里打着旋轻盈落下，飘落于湖水之中。
柳儿侧着头说道：“娘、大姐，我最近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你们要不要听一下？”学了曲，就想寻求观众。
玉熙今天正好有时间，也不想扫了柳儿的兴致：“好。”柳儿现在每天一半时间与曲妈妈一起料理庶务，另外的时间还是放在音律上。只要柳儿不沉醉其中，玉熙自然也不会拦着。
佑哥儿对听琴这类雅事没兴趣：“娘，我还有功课没有做完，我先回去写课业了。”对佑哥儿来说与其浪费时间来听琴，还不如早点写完功课早点睡觉。
睿哥儿见状也忙说道：“是呀！娘，今天先生布置了很多功课，我们要早点回去写。要不然，待会就没时间练功了。”
佑哥儿嘴角抽了抽，自娘给二哥讲了笨鸟先飞的故事后，二哥就跟入魔了一样利用所有的时间练功。若是他自己这样也就算了，还非要拉着自己跟三哥。佑哥儿那真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处说呀！
轩哥儿想留下来听曲，不过在佑哥儿眼神威胁之下只能违心地说道：“是啊！今天先生布置的课业很多，若不早点做就要写到很晚了。”
枣枣也不想听什么琴曲，说道：“娘，柳儿，我等会跟阿浩还要去爷爷那里一趟。”
柳儿见一个一个都不捧场的，难过地低下头。
玉熙挥了下说道：“你们去吧！”
等人都走后，玉熙望着一脸委屈的柳儿说道：“若是你大姐他们说要练功给你看，你会不会想要看？”
柳儿沉默了下说道：“我会看的。”
玉熙笑着道：“可你心里其实并不想看，因为你并不喜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对他们做的事不感兴趣，同样的道理，也不能强逼他们喜欢你喜欢的东西。”
柳儿抬头说道：“娘，我知道了。”不仅他做的事枣枣他们不喜欢，就是她说的话他们也不感兴趣。柳儿虽然难过，但她也知道这事因为他们所喜好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没法说到一块。
琴很快取来，柳儿给玉熙弹了新学的曲子《秋江夜泊》。
玉熙看着全身心投入的柳儿，不由想起了玉辰。想当初她开始学笛子的时候，玉辰已经能弹奏很多首曲目了。这么多年，玉熙故意淡忘京城的人跟事。不过，有些人跟事，是注定不可能忘记的。
柳儿谈完一曲见玉熙还在原地发呆，忍不住叫道：“娘，娘……”
玉熙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弹得很好。”再多的评价，就没有了。这也没办法，玉熙并不擅长音律，要她夸张好在哪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柳儿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
美兰走过来说道：“王妃，王爷让人从阜阳运回来的东西到了。”这是阜阳的战利品到了。
回到前院，许武将清单交给玉熙过目。玉熙看了以后说道：“还算不错。”运回来的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许武笑着说道：“这些只是小头，大头是金陵跟钱塘。等这两个地方的东西运回来，银库肯定放不下了。”打仗就是吃钱，玉熙这几年为筹钱真的是绞尽脑汁。占了江南，王妃暂时也不用再为银钱发愁了。
玉熙笑了下说道：“这钱来的快，去得就更快了。”江南打下来后，云擎又要出兵攻打北掳。到时候，又得是一笔庞大的开支。若是按照玉熙的想法，攻打北掳应该放到跟燕无双决战之后了。可这事是云擎的梦想，她阻挡不得，也不能阻挡。
许武说道：“江南乃是鱼米之乡，以后有了江南的赋税，银钱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紧张了。王妃以后也不用再过得那般苦了。”他都觉得自己媳妇都比玉熙过得要好。他媳妇每季都会做几套衣裳打几套首饰，可玉熙的衣服跟首饰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节俭的让他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玉熙失笑：“若是让王爷听到你这话，估计会抽你。”说她过得苦，可不就表明云擎这个丈夫不称职嘛！
许武知道玉熙是说笑，也没在意。
玉熙想了下问道：“我三姐在燕王府可还好？”她从没主动问过玉辰的事，她不问许武自然不会说了。
许武有些诧异，不过很快说道：“韩侧妃在燕王府过得挺好的。她的那一双儿女也都很聪慧，特别是女儿恒毓郡主非常得燕无双的宠爱。”
玉熙点了下头说道：“过得好就好。”凭借玉辰的容貌以及才情，是男人就对她狠不下心来。不过玉熙也知道，许武所说过得好只是表面。从母仪天下的皇后沦落到与人为妾的地步，而且当今天子还是她所生，玉辰又怎么可能真正过得好。
许武犹豫了下问道：“王妃，是否有什么事？”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地问起了韩侧妃来了呢！
玉熙摇头说道：“没什么事。”
许武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而是说起宇文鹤的事：“王妃，厉氏的条件我们也都答应了，可这么长时间还没半点动静。王妃，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宇文鹤确实是宇文南青原配所出之子。八年前宇文鹤就入了军营，只不过他那时叫周不庸，并不叫宇文鹤。而这，都是宇文南青瞒着厉氏做的。厉氏知道以后恨得不行，可现在宇文南青羽翼已丰，她根本奈何不得对方。正在这个时候，玉熙派的人找上门来。
厉氏答应帮着玉熙除掉宇文鹤，不过事成之后要玉熙保证她跟孩子的荣华富贵以及厉家的地位不变。这两个条件，玉熙很爽快就答应了。
玉熙摇头说道：“这事急不来的。”厉氏是个聪明人，她提出要保厉家地位不变，就是想要寻求娘家当帮手。厉家是潭州望族，姻亲众多，在官场跟军中的势力更是错综复杂。只要厉氏说服了厉家家主，这事就已经成功了五成。
玉熙在一堆的战利品挑选了四大箱子带回了内院，让人将几个孩子都叫了过来。玉熙说道：“这些是你爹送回来的，你们自己挑喜欢的拿。”挑东西，在他们家是从大到小的，并没有孔融让梨的这种说法。
枣枣扫了一眼，发现没自己感兴趣的，走上前随便挑了两样丢给身边的丫鬟。
柳儿望着精致的首饰以及那些花样繁复的绣品跟锦缎，都不知道如何选了。犹豫了一下，柳儿选了一盒四块蓝宝石跟一副美人春日游的画绣。之所以没要那些首饰，是因为柳儿不喜欢用别人的旧物。
浩哥儿对这些东西同样不感兴趣，问道：“娘，这次爹没送书回来吗？”他们家的藏书太少了，这一直他心中的憾事。
玉熙笑着道：“书籍没那么快到的。”书本那么珍贵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整理，然后打好包，要不然容易损坏。
那些兵丁又不识字，以前抢东西都只抢金银珠宝等值钱的东西。至于书籍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不值钱的东西，自然任意丢弃损毁。不过云擎这次有令要收罗书籍，所以倒没毁坏多少。当然，要运回镐城的书，那肯定要经过层层筛选了。
浩哥儿笑着随意挑选了一套墨玉的书房用具。
睿哥儿有些郁闷地说道：“爹这次怎么没搜罗到跟大姐那样削铁如泥的宝剑呢？”
枣枣敲了敲睿哥儿的脑门，笑着说道：“你当削铁如泥的宝剑是街市上的大白菜，随处可有。”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睿哥儿摸着被敲得有些疼的脑袋笑着说道：“娘，你跟爹说说，让他给我与阿轩跟阿佑弄几把跟大姐那般好的匕首回来。”
玉熙笑着说道：“这事你最好你们自己写信跟你爹说。到时候，你爹才能给你们寻到符合你们心意的。”虽然云擎对三胞胎严厉，但疼爱他们的心思一点都不比枣枣与阿浩少。若知道三胞胎想要好的兵器，肯定会费心思寻的。
睿哥儿脑袋缩了缩：“娘，我的字不好看。爹若是看了我的信，回来肯定又要揍我了。”三兄弟的字，就数睿哥儿写得最差了。
轩哥儿虽然对兵器不感兴趣，不过他很有兄弟爱：“我来写吧！”轩哥儿的字写得端端正正，不像睿哥儿那般难看，也不像佑哥儿那般龙飞凤舞让人看不懂。
睿哥儿笑呵呵地随意挑了个东西，朝着佑哥儿说道：“阿轩，轮到你了！”
轩哥儿很喜欢这里面做工精致的文房用具，挑了十多样。挑完后，轩哥儿望着一堆的东西有些傻眼：“我怎么挑了这么多？”
佑哥儿无语道：“自家的东西，你就是现在全都搬回屋子去都没关系。”说完，佑哥儿望着玉熙说道：“娘，我说得对不对？”
玉熙笑着说道：“阿佑说得很对。”这些东西材质好，可工艺更好。不说她不会花这个钱去做这些精巧的东西，就是她愿意在镐城也没匠人做得出来。
柳儿听到这话，眼中闪过懊恼之色。
等众人都挑完东西，枣枣开口说道：“娘，这次你别再给我做衣裳了啊！我的衣服已经足够穿了，不用再额外做了，浪费。”枣枣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云擎每次送东西回来，玉熙都会给他们姐弟做衣裳。原本每季就有八套衣裳，再做哪里穿得过来。她现在又在长身体，今年没穿到明年就穿不了了。枣枣每次看着丫鬟捡出来的衣裳，都觉得太浪费了！
玉熙望着枣枣那一身宝蓝色短打衣裳，没好气地说道：“给你做的衣裳确实是浪费。”枣枣喜欢枣红色跟蓝色的。不过玉熙觉得她穿枣红色不好看，所以枣枣的衣裳有一半是蓝色的，不过种类比较多。
枣枣乐呵呵地说道：“那就不要做了。正好咱家缺钱，能省则省。”枣枣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家里跟外面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玉熙好笑道：“再缺钱也不缺了你们做衣裳的钱。”说起来家里六个孩子都受了云擎跟玉熙影响，并不是那种奢侈浪费之人。
回到自己院子里，柳儿看着这幅精美的画绣，柳儿心里有些遗憾。她是真喜欢这些东西，只是当时不好多挑。早知道就不矜持，该多挑几样才对。
晚上睡觉的时候，玉熙有些忧心地跟全嬷嬷说道：“嬷嬷，柳儿这孩子现在行事总带着两分小心。”玉熙知道，柳儿会这样是当初她下狠手落下的后遗症。
全嬷嬷虽然也心疼，但还是说道：“王妃，有得必有失。柳儿现在这样，比以前要好。”至少柳儿现在知道，父母跟姐弟不会无限制地纵容她。
玉熙苦笑道：“看着柳儿那样，我心里不是滋味。”有的时候，玉熙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做得到底是对是错。
全嬷嬷说道：“王妃，只要让柳儿知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疼她，就可以了。其他的，就看柳儿自己了。”
玉熙摇头说道：“孩子的事，比政务更累人。”惩罚得轻了没用，惩罚重了又落下后遗症，真真的难呀！
柳儿早晨练完琴，就见她的丫鬟芍药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郡主，王妃让人送了一箱子的东西过来。”
箱子下面放的事锦缎，上面放了两个匣子。其中一个匣子放的是精美的首饰，另外一个匣子放的是绣品。
芍药见状笑着说道：“王妃定然知道郡主喜欢这些绣品，才特意让人送了这么多过来。郡主，王妃还是很疼你的。”
柳儿笑着道：“娘自然疼我了。”
一看到这些绣品，柳儿眼睛都不眨了。过了半响，柳儿忍不住赞叹道：“真漂亮。”这些绣品都是苏绣，针法多样、绣工精细、配色秀雅。绣品也不单一，有人物、宠物、花鸟，还有风景跟建筑物。上面的建筑物，都是由着浓郁的江南特色。
芍药望着已经旁边桌子上放着的牡丹双面绣，笑着说道：“奴婢觉得这些绣品却没有王妃的好。”
柳儿笑着说道：“娘绣的这是双面绣，能绣出双面绣的人少之又少。”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完绣品，柳儿才看首饰。柳儿望着这些做工精致的首饰，忍不住说道：“江南那边的匠人，比镐城这边可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