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遇到小偷
阿爸、阿妈走后,尹龙跟着姥爷,爷俩过得倒也逍遥自在。吃的是纯天性食品,只是尹龙还是嘿嘿地傻笑,把蜡桑气得不得了。她纹的太阳,第二天背上就光溜溜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村寨里人都以为阿龙有鬼魂附体,平素少有人搭理他。除了他的表兄、表姐、表妹,再没有人主动找他玩。
农历一、四、七是勐秀乡的社日,方圆数十里都要到勐秀乡赶社。勐秀乡有当年知青留下的农场、楼堂馆所。集市就在乡政府前的空地广场,如今改造为市场。那里可是人山人海,村民们背一个竹篓往地下一放,在前面铺一张报纸或蛇皮袋,山货就铺在前面,喜欢就可以讨价还价。卖什么的都有,山里的中药材、松茸、木耳、猎物,也有地里的花生、蚕豆、玉米,塘里的螺丝、蚌壳、鱼虾,树上的各种水果,家里养的鸡鸭鹅……也有城里送来的家用电器,到乡下来进货的小商贩,还有不少穿着很讲究、拿着相机的游客。可是没有一个空位,难以下脚,更别说找个摊位了。有人告诉她,还有一个山货市场。
雨水洗涤过的勐秀乡还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景颇妇女把刚从山里采摘到的香菇、蕨菜、野芹菜、中药材摆到了山货市场摊位上,不一会儿,从瑞丽和陇川方向来的路人就把它们抢购一空。
大山里的村民很早就有把自家的山货搬出来售卖的习惯,如今,就算天气不好,村民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今天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山货市场。
勐秀乡地处瑞丽西北部,是一个汉族、景颇族、傈僳族、德昂族等多个民族杂居的山区乡。俗话说,靠山吃山,勐秀乡的群众借着大山优势,一直是瑞丽市场上山货的“第一供货商”,无论是土养的家禽,还是山茅野菜、野生菌类,勐秀乡的山货都是市场最受欢迎的绿色食品。近年来,固定在路旁售卖的勐秀乡生态牛肉也颇受欢迎。以前,由于勐秀乡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村民们来回市区一趟售卖山货的收入中交通支出就占了大半,于是很多村民习惯把山货摆到路边,以供过往路人购买。
勐秀乡在瑞丽至陇川公路南京里段建一个山货市场,免费给村民使用。
尹龙背着一大筐中药材,当然他不会卖,蜡桑是卖主。黄金地段早已经有人占了,两人走了一圈,也没占着一个角落,最后只好在拐角的一棵树下占了一个空位,是一位村里的大婶孔瑞给腾挪出来的。孔瑞大婶卖一背篓野生菌。
“以前从山里找了鸡枞、菌子,要搭车到瑞丽市去卖,万一卖不完还得背回来,现在市场就在家旁边,虽然香菇在瑞丽可以卖到20至25元一斤,这里只卖18块一斤,但是到这里很方便,也不用出路费。”孔瑞说。
蜡桑说:“大婶,我怕不会卖。你帮我看着点。”
“嗨,这个年代,会讲价,会称秤,会算帐,谁都会叫卖。你看我,吆喝一嗓子:刚从山上采下来的野生菌、鸡枞,卖啦、卖啦。”
蜡桑润了润喉咙叫开了:“卖啦,卖啦,刚从山下采下来的名贵野生中药材,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孔瑞大婶向她竖起拇指,年轻人一学就会。
尹龙放下背篓,他嘿嘿说:“你、你——卖——”
蜡桑板着脸:“不行!姥爷说,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卖完了,我给你买牛皮糖吃。”
尹龙弓着眉、嘟着嘴,一脸不悦,蹲在地上无聊地玩手机游戏。他傻,可是会玩各种游戏。蜡桑就张罗开了,她卖的都是山里面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两面针、三线莲、三七、当归、砂仁、天麻、黄连、茯苓、石斛、何首乌、冬虫夏草、半夏等。本地人基本很少问津,因为山里随处都可以采得到。主要是针对小商小贩、外地游客。
商品还是有美女效应的。虽然黄金地段,人马纷纷,可是蜡桑一张罗,就有人围过来了,外地游客还有找她合影的,因为蜡桑穿着景颇族的手织黑衫加织锦长统裙。头上裹着绣花红头巾。太惹人注目了。药材卖了不少。一百块的就递给蹲在地上玩手机,扎着黑头巾,一身对襟白褂的尹龙。他正眼也不看,就塞进搭链中。
蜡桑只顾忙生意,无暇顾及尹龙,只偶尔瞟尹龙一眼,他玩得可开心了。她嗯了一声,可能是玩游戏玩傻的!玩游戏一点不傻!等蜡桑买完一筐药材,人散去,她傻眼了:“喂,你背的搭链呢?”
尹龙听懂了,回头一看,惊得惊惶失措!这一筐中药材,有一些还是帮别人卖的,不说她俩翻山越岭采了一周药材,洗呀晒呀,不算。尹龙自己背了二十里山路啊!可是,五千多块钱,连搭链不见了!蜡桑急得哭了。尹龙茫然不知所措,哭丧着脸,低着头,左脚搓右脚,右脚搓左脚,急得冷汗直冒。
大婶说:“我看见一个老疤子在阿龙面前呆过。这家伙是刑满释放犯,还死心不改,肯定是他偷了。”
有个小青年说:“是他。不是他。还会是谁?这会儿正跟几个兄弟在悦来客栈小酒馆喝酒呢。”
尹龙虎着脸,露出了凶相:“找——找他——”
大婶忙拉住傻子:“不要了!五千块钱算了。让他花了冤枉钱,吃了不消化;卖药的钱,拿去买药都买不到。”
可是尹龙岂是善类,一定要蜡桑带他去。尹龙嚷着:“去,去,去!”
蜡桑看他一副傻相:“算啦,你一个傻子,说得过人家吗?”
“你——你不、不去——我、我去!”尹龙牛劲上来了,拔开人群朝小酒馆大踏步走去。你看他傻,别人指了指,他就知道小酒馆在哪里。当然,有人暗中给他指路,让傻子打一架给他看看,也许他怕老疤子,借别人的手搞他;也有人幸灾乐祸,看热闹的。
老疤子正跟一伙兄弟点了酒菜,坐着喝酒,吹嘘着自己的壮举:“他娘的,小美女真是一个傻妞,比他男人还傻,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算。还把大钞尽往他背着的搭链里塞,那个傻子只会玩游戏。一搭链百元大钞啊!”
“拿——拿——”尹龙一急,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哈哈哈!”兄弟们笑成一团。
蜡桑跟着进来了:“这位大哥,请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要不,请你们吃一餐,算了。”
“哟,小美女,你哪只眼睛看我拿了,是这只吧?来,来,给大哥,好好看看。”老疤子吊着三角眼,色眯眯地说。其他的兄弟跟着起哄。
尹龙逼向他,伸出手:“给——给我!”
老疤子仰天大笑,兄弟们跟着笑:“你要是把这位妹妹给我,我就加倍给你,好不好?”
尹龙怒目而视:“我、我的!”
老疤子笑得猖狂:“小妹,陪大哥喝杯酒。一杯酒,一百。”
蜡桑呸了一个声,啐在老疤子发黑的脸堂。老疤子恼羞成怒,一杯酒浇在蜡桑俊俏的脸上,气得蜡桑气杏眼发威:“阿龙,别跟他讲客气,扁他。”
尹龙得了将令,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过来:“给——给——我!”
老疤子可不是吃素的,他都有二进宫的历史,他怕谁,掏出一把匕首就向他扎过来,没想到尹龙一口咬住他的手,咬得老疤子匕首叭地掉地上,疼得他哭爹喊娘:“兄弟上操家伙上啊!这是一条傻狗,打死傻狗!”
老疤子一声招呼,一伙帮闲亮出铁棍、砍刀,甚至还有沙枪,向尹龙直扑过来。尹龙怕伤着蜡桑,他挥动老疤子当武器,七八十公斤的老疤子,被他挥得呼呼生风,指东打西,用老疤子的头冲,挥动他的腿砸;倒提着,转圈,往空中抛着从头顶砸下来。
这伙人比起训练有素的拳手差多了,手里的武器根本使不开,尹龙一个推一个,一个当武器打另一个。有个家伙,从他后面绕过来,想到一闷棍,结果一棍打下去,正打中自己兄弟脑袋,当时不省人事。——在华夏杀人,凶手难逃法律严惩!
这家伙当时腿软!尹龙找了绳子来,一个一个栓蚂蚱一样全部绑上,一个也跑不掉,从老疤子身上搜出割断带子的搭链,里面的钱还好好的,不过乱蓬蓬的。老疤子被砸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哭丧着脸:“别报警!别报警!我给爷磕头,我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
尹龙给打晕的家伙打通穴位,助他活血,直到他慢腾腾醒转过来。
外面看的人掌声雷动,小酒馆围满了人,都说老疤子遇到克星了,被一个傻子高手给揍了。
一会儿,派出所干警来了,把一干人犯带走;尹龙和蜡桑也要跟着当面对质、录口供。尹龙用手比来比去,只会说:“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