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翻脸
过了没两日，之前生了场小病没和楚帝的队伍一起启程前往行宫的永寿大长公主，派人给柳皇贵妃送了信来，说她已经启程，没两日的功夫便要到了。
因为家里们的孩子都还太小，贺氏和欧阳氏连同她们的儿媳们都决定留在帝都照顾孩子们，男人们都还有公务要忙，自然也要留在帝都。
眼下正客居在永寿大长公主府上的穆王妃，许是已经从永寿大长公主知道了柳皇贵妃婉拒穆王府和皇家联姻的事情，此时亦是称病留在了帝都养病。
穆王妃虽留在帝都未来，可是永寿大长公主书信所写，穆庭羽会陪同她一同前来飞宇山行宫避暑。
“替我收起来吧。”柳皇贵妃将手中的书信叠了起来，交给了一旁服侍的穗红。
“是，娘娘。”
“我母亲往年都会住的那个院子打扫出来了没有？”柳皇贵妃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头，问道。“虽然母亲会从大长公主府中带些小厮和侍女出来，但是还得挑些人手过去伺候着，这事情你找人安排上。总得赶在我母亲到之前，把诸项事宜都安置好了。”
“奴婢马上就安排人去，务必赶在永寿大长公主到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穗红出去了一趟，将手下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转头再回来时，却见着柳皇贵妃仍坐在原处，眼神有些怔怔地看着远处。
“娘娘，怎得这幅神色？”穗红不解柳皇贵妃的异常，疑惑问道。“是还有什么事情方才漏下来了吗？”
“没有。”柳皇贵妃听了穗红的说话声，摇了摇头，过了会儿又问道。“公主又跑哪里去了，一早起来就不见人了。”
“回娘娘的话，昨儿公主就约好了段家的楚姐儿和贤王府的小郡主她们，说要在湖上泛舟、采荷花的。”穗红答道。“所以公主今日特地早起了些。”
“说是长大了些，结果成日里头还只是惦记着玩耍。”想到了女儿，柳皇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眼见着日头就要大了，你瞧着差不多时辰了，派人去唤她们回来，别晒坏了才好。顺道替我邀楚姐儿和小郡主过来，我请她们吃一餐。”
穗红忙得很，眼瞅着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柳皇贵妃便挥挥手，示意她自忙去，不用守在她跟前伺候。反正行宫不必帝都皇宫，规矩没有那么森严。
“那奴婢唤几个人伺候娘娘？”穗红走前问道。
“不用了，我有些乏累，左右我也无事，想着再躺躺。”柳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穗红见状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扶着柳皇贵妃往靠在窗边的贵妃榻边上去。
柳皇贵妃就势躺下，穗红取了块薄毯过来，掩在柳皇贵妃身边。
“娘娘，你且歇下吧。”穗红说道。“我让她们在门外守着，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喊她们即可。”
另一头，一艘精巧的画舫悠悠地在湖中飘荡着。
船舱里，三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不知道今日萧璇要泛舟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萧璇带着人临要上船前，萧璐竟然不请自来了。
“大姐姐？”萧璇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反应了过来，脸上立刻绽出灿烂的笑容来主动上前与萧璐说道。“今日倒是巧得很，来了行宫快有一个月了，我统共见了姐姐不过两次。今日我难得起来得早，却能在我院子附近碰上大姐姐你。”
“我不像妹妹，喜欢睡懒觉，我起得早，每日都要出来散步。”萧璐同样笑颜以对的说道。“今日碰巧看到了妹妹，作为长姐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给大公主请安。”贤王府的小郡主见状带着身后的楚姐儿上前，向萧璐请安。
其他几位应邀而来的世家小姐同样一一上前请安。
“瞧着妹妹这是要泛舟？”萧璐如今会做脸上功夫了，笑着让小姐们起身。“虽然是不请自来，但不知道妹妹能不能邀我一同前往？”
“自然是可以的。”萧璇说道，让绿林去吩咐画舫上的船工，让他们放下舢板来，她主动侧过身子来。“姐姐年长，第一个上船吧。”
到了画舫上头，小姐们三三两两地散了开来，各自看景、说话去了。
萧璇和小郡主带着楚姐儿站在一处，楚姐儿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独自一人站在船尾的萧璐。萧璐明明是背对着她们的，可当楚姐儿的视线刚放在她身上时，她像是后背上头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猛地回过头来。
楚姐儿吓了一跳，还没等她移开视线时。萧璐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嘴角慢慢上扬，冲着楚姐儿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楚姐儿被她这笑吓得，马上移步缩到了萧璇身后去，手里还紧紧地扯着萧璇的袖子不放。
“莫怕。”萧璇知道楚姐儿是怕萧璐的，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抚慰她道。“有我在呢。”
“是呢。”贤王府的小郡主也安慰楚姐儿。“表姐也在呢。”
“嗯嗯。”楚姐儿性子到底是怯弱些，即便萧璇和小郡主都劝慰了会子，还是不太放得开。在画舫的观景台上，她只管亦步亦趋地跟在萧璇身后，拉紧了萧璇的衣袖不放松。
“算了，这景我们也看了许久，眼看着日头越来越大了。”萧璇只好主动说道。“我事先命人准备好了新鲜的茶和果子，我们去船舱里头坐坐吧。”
行宫凉爽，可夏日的阳光是毒辣的。这个女孩子们到底都是爱美，抬头看了看日头，生怕晒黑了自己，纷纷出身应和萧璇。
自打上了画舫以后，萧璐没有主动往萧璇的身边凑，只带着鹦哥独自站在一处。
只是时不时她就看上萧璇一眼，即便萧璇此时背对着她，都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她身上巡弥，那感觉好似被一条亮着獠牙的毒蛇盯着似的。
与其被萧璐这样隐晦、阴森地注视着，萧璇渐渐地失了耐心，恨不得她干脆上前，便是撕扯一番也好，省得这样耗着。
“妹妹身边这是谁家的小姐？”萧璇这么想着，萧璐竟还真的主动上前来，坐在萧璇这一张桌子上，就和萧璇坐了个面对面的位置。“我瞧着不是十分眼熟啊。”
“大姐姐正是贵人多忘事呢。”萧璇直起腰身，双眼直视萧璐说道。“当年姐姐不顾皇后娘娘寿辰那样的大喜日子，在御花园里头闹着要喊打喊杀的，那事儿大姐姐是真忘了吗？”
“原来她就是那个镇国公府的一个小庶女。”萧璐上挑起嘴角，眼风横扫过萧璇身边的楚姐儿，楚姐儿立时低下头来。“她不过是个庶出子的庶女而已，我自然是记不得她的。”
“大姐姐说错了。”萧璇立刻出言回她。“楚姐儿打落地时便抱在了嫡母端素郡主身边教养，满月后就记在了嫡母名下。端素郡主是贤王府出身，宗室近支，按理说，楚姐儿也是能唤大姐姐一声表姐的。贤王府的纯郡主现下也站在我边上，大姐姐说话还是客气些好。”
“是啊，我姑母出身宗室，楚姐儿记在她的名下的事情都是报过宗人府的。她便是镇国公府正正当当的嫡出姑娘，我们贤王府正经的表姑娘。”小郡主靠着贤王府在身后，对上萧璐的时候同样底气十足。“大公主还是莫要一口一个庶女的唤她比较好。”
“妹妹，小郡主护妹心切我可以理解。”萧璐被小郡主怼了这么一通，不怒反笑，转眼看向了面色不虞的萧璇，突然间调转了话锋。“你又是为了什么这样护着她呢？我是听说她还有一位同胞未婚的兄长，同样是庶出记在嫡母名下的，莫不是她兄长和妹妹有交情，妹妹才这般护持着她吗？”
萧璐忽然抛出这么一番话来，方才船舱内装聋作哑的小姐们都难掩八卦之心的，个个都看了过来。
大昭风气开放，未婚男女之间交往并无太多顾忌。
可是萧璇这样长在深宫的公主，和一个外男有了特殊的往来，这样的八卦仍是谁不想听的。
“大姐姐一口一个庶出，可说到底大姐姐你不也是庶出吗？”萧璇平静的反应并不在萧璐的意料之中，萧璇十分淡然地说道。“我和姐姐都不是从皇后娘娘肚子里头托生出来的，我们不都是庶出吗？大姐姐特意赶早前来，百般说辞不就是为了说出方才那番话来吗？”
“看来妹妹不预备遮掩一二了？”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和段少澜是女未嫁、男未婚的，饶是我真的和他有了私情又如何？”萧璇早就猜到萧璐打算为何，索性自己把这件事情撕撸开来，反倒让萧璐说话没了依仗。
“妹妹话里的意思是承认了？你可是皇家的公主，和外男私下有情不怕坠了我们皇家颜面吗？”
“颜面？”萧璇轻嗤了一声，说道。“说得也是。当年姐姐同样为了一人去寻了父皇一番哭求，只落得父皇的责骂在身，姐姐当时没了颜面。但我眼下若是去父皇跟前哭着央求，父皇心疼我，只会赐下一道赐婚的旨意，替我全了颜面，这就是你我最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