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大婚
今日是楚帝膝下长女的大婚之日，楚帝下旨封大公主萧璐为南安公主，赐居南安公主府供其婚后居住。
皇后亲自从皇亲宗室的女眷之中挑了一位身份尊贵、公婆俱在、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府中和睦的郡王世子妃为南安公主做全福夫人，为萧璐梳头、扫轿。
萧璐穿着正红色的婚服，鹦哥和鸳鸯二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扶着她起身，缓缓行至眼眶隐隐含着泪的宸妃跟前。
宸妃看着萧璐，笑着流下了一行泪来。守在宸妃身边的是定安侯夫人，她见状连忙低声劝慰。
“宸妃娘娘，快别哭了。”定安侯夫人拿着帕子为宸妃拭泪。“快为南安公主盖上喜帕吧，别误了今日的吉时。”
这时，有宫女端着一个托盘徐徐走来，托盘上放着绣着凤鸾图案的喜帕。
“璐儿。”宸妃握住了萧璐微凉的手，含着眼泪笑着与她说道。“今日你就要出嫁了，将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和驸马过日子。”
萧璐其实很盼望着可以名正言顺离宫的这一天，她将在帝都中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公主府。
可眼下感受着宸妃手心些许的温暖，看着眼前已经早不复韶华的宸妃，萧璐竟也忍不住动容，被宸妃握住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母妃，女儿不孝，这便要离开了。”萧璐突然施力挣开了宸妃的手，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跪了下来，俯身朝着宸妃叩首三次。“感谢母妃多年养育我，原谅了我的不懂事。”
“这是做什么？”宸妃忙不迭弯腰伸手扶起了萧璐，说道。“快起来，我的孩子。”
萧璐顺从着起身，宸妃小心翼翼地将喜帕从托盘中取了起来，盖在了萧璐的头上。
外头的礼乐声准时响了起来，全福夫人在最前头端着楚帝赐下的一对玉如意领路，鹦哥和鸳鸯小心扶着萧璐转身朝外走去。
宸妃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过去，却止步在了廊下，看着萧璐被扶上轿子。
精致、华美的八抬大轿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宸妃看着送嫁的队伍慢慢走出了毓秀宫的大门，她忽然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似的，脱力地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娘娘？”一直陪伴在宸妃身侧的定安侯夫人连忙上前询问。“怎么了？”
“嫂子放心，我无事。”宸妃已是满脸泪水，却又含笑回头和定安侯夫人说道。
这时候，预备着要随队伍送嫁出宫的萧璇领着邓婷过来了，她们同样上前面怀关切地询问宸妃的情况。
“我无事，不过是看着女儿出嫁心中有些感慨罢了。”宸妃向萧璇微微点头致意。“多谢昭月公主今日过来为璐儿送嫁。”
“这算什么，大姐姐终究是父皇的长女，是我的长姐。无论血缘还是皇室颜面，我做为妹妹送嫁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今日萧璇只是淡妆，她笑着和宸妃说道。“知道宸妃娘娘心系大姐姐，也请宸妃娘娘保重身体。”
“婷姐儿，好好地跟着昭月公主。”定安侯夫人也不由自主拉着邓婷一顿嘱咐。“母亲要留在宫里陪着宸妃娘娘，你送嫁出去千万不得忘记了规矩。”
“知道了。母亲。”
“昭月公主，婷姐儿从幼时随我居住在府中佛堂，少有在外头行走。”定安侯夫人实在不放心邓婷，只得厚颜上前求助萧璇。“还请公主殿下，今日送嫁在外能够提点、看顾她。”
“这位是定安侯夫人吧？”萧璇微笑着说道。“夫人放心，婷姐儿就跟在我身边吧，这样我看顾她也方便些。”
萧璇话音刚落，守在外头的丹橘进来小声与她说，外头的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准备出发了。
“大姐姐应该是去凌云殿向父皇和母后辞行去了。”萧璇说道。“那宸妃娘娘和定安侯夫人，留步吧，我和婷姐儿该要出发了。”
定安侯夫人看着萧璇和邓婷一起离开，在毓秀宫门口坐上了接人的马车。
“嫂子，日后璐儿也不在宫里了，我日子寂寞。”宸妃看向定安侯夫人说道。“之后你若是有空，就多领着婷姐儿进宫来陪着我说说话。婷姐儿眼下到了年纪，偏偏缺了在外头行走的经验。昭月公主是个好性子的，婷姐儿若是投了她的缘，有她带领婷姐儿今后出门交际情况会好上许多。”
“谢过宸妃娘娘为婷姐儿筹谋。”定安侯夫人膝下寂寞，如今只有邓婷这么个女孩能天天在跟前承欢膝下了。虽然邓婷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可也是打从落地就长在她跟前的，佛堂清苦不见天日似的日子里，若不是活泼可爱的邓婷日日盘绕在她膝前，只怕她都不能够挨到自己活着走出佛堂的那一日了。“说起来，都是我和婷姐儿的生母误了这孩子，要不是这孩子常年陪我住在佛堂里头，不至于在外头连一个交好的女孩儿都不认识了。”
“嫂子莫说这话了，府里头什么情况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宸妃想到了强势的母亲、纨绔的兄长，真心为定安侯夫人惋惜。“婷姐儿要是没有陪着嫂子佛堂里头住着，她与王姨娘无宠爱无依靠，说不定如今是什么情况呢。我冷眼看着，母亲走后，府里头反倒比原先要清净许多了。”
“是啊，母亲走后，我重新出面理事。郑姨娘在外奔走多年，帮了我许多。”定安侯世子的生母郑姨娘同样早年蒙受了定安侯夫人的恩典，才能带着如今的定安侯世子平安长大。“侯爷胸无大志只愿意所在后院玩乐，我便让府里头伶俐又美貌的侍女们陪着他玩乐。现在世子是走不了仕途，好在府里的生意他经营得十分不错，府里的生计反而比之前些年的时候要好许多。府中那些庶出的孩子们，虽然有几个淘气的，但总也惹不出什么乱子来了。我想着即便日后侯爷不在了，世子只有降级袭爵的份儿，但一家人安安稳稳得过生日、不涉朝局其他，也是好的。”
“嫂子这一席话说得很对，若是母亲早早儿得能像嫂子这般想，说不定还不至于早早的和父皇离了心，满腹筹谋爵位的事情，便不会伤了身体的底子一病就那么去了。”宸妃思及已逝的定安侯老妇人，心下感慨着说道。“嫂子的亲生子虽然早夭，但是嫂子跟前还有世子、婷姐儿这样贴心的好孩子，嫂子日后必定是有后福的。”
“谢娘娘吉言。”定安侯夫人笑道。“我眼下心里惦念的无非就是再替世子寻门合适的婚事，再给婷姐儿相看一个好的夫婿人选，只这两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好了，我便什么都好了。”
“世子耽误至今也无妨，终究是男儿，便是再蹉跎几年也还能遇见好的。”宸妃说道。“婷姐儿才十四岁，慢慢相看也行，这是一生的事情总得挑得仔细些才好。”
“是啊，婷姐儿被我和她生母王姨娘养得有点娇傻，娘娘知道，还是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定安侯夫人蹙眉。“就是现成教她管家、理事都要费些功夫，所以为她相看夫婿的确是急不得，总得把该教她的都教会了她，才能安安心心地送她出嫁。”
萧璐出了毓秀宫后，被抬往凌云殿去向楚帝和皇后辞行。
“父皇、母后。”萧璐盖着盖头，被扶着走到楚帝和皇后面前，跪下叩头行了礼。“女儿要出宫了，特地过来向父皇、母后辞行。”
“好孩子，快起身吧。”和楚帝坐在一处的皇后，十分慈爱地开口。“今日过后，你的身份便不一样了。”
“日后自己的公主府上住着，也不得随意胡闹。”楚帝看着萧璐，心中对她的气虽然没有尽消，但是身为人父，眼看着出生时候还是小小一团的女孩儿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到今日要出嫁离宫去了，一时之间心中竟也越发酸涩了起来。“以后好好记着自己的身份，不得再娇纵胡闹了。”
“往日女儿不懂事，女儿如今知道错了。”萧璐又是俯身深深地一拜。“日后女儿必定谨守自己的身份，不给皇族、父皇丢脸。”
“如此便去吧。”楚帝挥了挥手，不再说话了。
以大皇子为首、五位皇子、一位公主随同送嫁，十里红妆，绕了帝都一圈，这才进了崭新的南安公主府。
镇国公、世子一家、段成文一家，早早地侯在了公主府中。
轿子停下了，同样一身正红色的段少游上前从轿中迎出了南安公主。
大礼已成，一对新人儿被簇拥着去了新房。
在人头攒动中，段少澜一眼瞧见了人群中正在与大皇子、六皇子说话的萧璇，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澜哥儿，快过去给大皇子、六皇子、昭月公主见礼去吧。”小心护着肚子的端素郡主，笑着同段少澜说道。“打你回来后，你还没见过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