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京中传来消息, 德妃季钰诞下了一个男婴。
得知这个消息，简铭与季凝彼此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加上之前郑贵妃诞下的皇长子, 如今皇帝就有了两个儿子。
而且，之前那个险些死于非命的皇长子，被瑞王从寿康宫抱走送去御前之后, 直到皇帝醒来, 再到如今，都还只是皇长子——
或许是因为皇帝已经苏醒, 眼下根本就不需要急着立太子, 还是因着旁的更不能道出的由头, 这个孩子并没有被立为太子。
一个是贵妃所生的长子, 一个是德妃所生的次子, 都不是嫡子。
皇长子虽然占着长位, 此前季海献奇药救醒了皇帝的事，已经让皇长子和郑家那点子优势荡然无存。
端看皇帝醒来之后就大加封赏了季家，季海一个三品官陡然变成了国公之尊, 季钰一个昭媛的位分陡然成了四妃之一的德妃, 便可知晓皇帝偏向于谁。
而今, 季钰又诞下了一个男婴, 手中的筹码便愈发地丰厚了。
“京中可还有旁的消息？”简铭问常青。
常青摇头：“德妃刚诞下男婴, 咱们的人就得到了消息, 又借由萧管事的暗网昼夜不息地送至威州。宫里面, 此刻想来还未有新的动作。”
所谓新的动作，左不过是再有封赏、晋位等等。
想来，皇帝和后宫中那些各怀心腹事的人, 此刻都在真真假假地庆祝这个小皇子的诞生。
“京中一有新消息, 立刻报给我。”简铭叮嘱常青。
常青领命退下。
屋内，只有简铭和季凝两人了。
“萧管事的能耐不小。”简铭由衷赞道。
季凝轻叹：“那些都是娘亲昔年经商四方留下的线网，难为他过了这许多年还在竭力经营。”
简铭点点头：“他是真心盼着有朝一日能为贺姨报仇。”
季凝闻言，霍地抬头。
简铭看到了她眼中的迟疑，反倒轻松地笑了笑：“想说什么？”
季凝轻轻摇头：“我想着什么，你总是知道的。”
“我想着些什么，你不也是知道的吗？”简铭不由得拉了季凝的手，护在掌心。
季凝动容，由着他亲近。
两个人相互依偎了一会儿。
季凝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害死我娘亲的人，就算现下无人说出真相，我们也都猜到了……”
这便是她之前欲言又止的原因所在。
简铭盯着她柔婉的面庞：“是。”
“那……”季凝犹豫了。
若真是那个人，又该如何是好？
她从没放弃过为娘亲报仇的初衷，可若害死娘亲的，其实是大齐先帝呢？
那个人，可是简铭的亲生父亲啊！
“你莫担心我。”简铭说着，执起季凝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
季凝的脸庞，登时红了。
她微微挣了挣，简铭不肯放手，便也就由着他去了。
两个人这样温存地相处，能让季凝心里的不安和难受，消解了许多。
简铭则顺势将季凝拥在怀里。
像护着这世间最最无价的珍宝，他搂着季凝。
还在季凝的耳边，絮絮地与她说着自己心中所想：“我姓简，是父亲和母亲将我养育成人……我身上流着的虽不是简氏的血，护卫简氏安然，却是我的职责所在。”
季凝其实想到了。
简铭从来都是当自己是简家人的。
“可若是有朝一日，形势所迫，你不得不直面自己的血统，怎么办呢？”季凝想想那种局面，都觉得头皮发麻。
简铭犹有心思调侃：“凝凝想做皇后吗？”
季凝丢给他一个古怪的眼神。
简铭唇边的笑意未减：“你看，我是先帝血脉，手中又握着十万边军的兵权……如今，连皇后金印都有人送到了咱们手边，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又是什么？”
季凝虽知简铭其实在玩笑，还是慌忙摇头：“我可不想做什么皇后！要做你找旁人去！”
深宫困守几十年，说不定还要勾心斗角几十年，便是无边无尽的富贵又如何？
季凝更乐得享受外面的自由，最好能踏遍万里河山，看尽天下胜景，才叫不枉此生。
简铭闻言，哈哈大笑：“什么叫找旁人做去？”
被季凝嗔了一眼：“你不是想做皇帝？”
简铭忍住笑：“谁说我想做皇帝？”
季凝切声。
简铭揉了揉她的脑袋。
季凝瞪他。
简铭得寸进尺地又揉了揉，心里想着两个人做了真正的夫妻就是好，想怎么揉凝凝的脑袋就怎么揉。
季凝躲开，半恼道：“头发都揉乱了！”
简铭停手，含笑瞧着她。
季凝被他瞧得脸红心热，便捶他肩膀：“好生的，说正经事！”
简铭立刻佯作正色：“就是在说正经事啊！”
作怪！
季凝才不信他的鬼话。
她是不指望简铭继续“说正经事”了，自顾道：“朝中如今情势，只怕与之前又不相同了吧？”
“可不是嘛！”简铭道。
他这般说着，还特别顺手地手指挑起季凝的一缕发丝，绕在指上把玩。
季凝懒得与他计较：“当初倒王的时候，郑家必定是与季家有什么结盟的密谋。倒没想到如今，到了个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简铭唇角勾了勾：“你这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倒是个两不相帮的？”
那意思，在指出季凝姓季。
季凝知道简铭在调侃自己，不过简铭说的也是实情。
“简家于你有恩有情意，你护着简家，是情理之中，”季凝顿了顿，“季家，只不过供了我一碗饭一件衣。若说在季家十七年，我过得比寻常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
忆起往事，季凝面有郁色。
简铭紧了紧怀抱，让她重新靠在自己怀里。
季凝感觉到来自他的温暖，轻轻吸了吸鼻子，郁滞的心情消散了许多。
“季钰野心比天大，父……安国公也被权欲迷了眼，称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将来的结果如何……”季凝幽幽道，“都是他们自寻的。我也管不得了。”
“季家早就与你无关，不管也罢。”简铭认同道。
“接下来，朝中、宫中必定是纷争一片。”季凝想到两个皇子将来争嫡的画面，便觉头痛。
“到头来，苦的还是寻常百姓。”季凝悲悯道。
“何止寻常百姓？”简铭道，“官场倾轧，朝廷虚耗，都是现成的。”
季凝听着，更觉得忧心忡忡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这么斗下去？”她拧着眉头，看简铭。
“这么想管这件事？”简铭笑盈盈地瞧着她。
“侯爷难道不想管？”季凝嗤声。
简铭却微微一笑：“本侯当然想管啊！不过，不是此刻。”
那是什么时候？
季凝疑惑地看过来。
“时候到了，夫人自然就知道了。”简铭卖起了关子。
仿佛没看到季凝的白眼儿，简铭兴冲冲又道：“此刻，我们先寻我们的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