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不是你

  顾亦辰偏眼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屏幕上那跳跃着刻入骨髓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
  紫馨偏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写满歉疚、写满纠结、写满柔情的面容,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一种叫做柔情的表情,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不是不会深情,只是那些他都只会给他心中的那个女人。
  犹豫了两秒,顾亦辰准备挂断,不料,手没触好,直接按成了接听键
  “辰,我好难受”如涓涓流水般动听的声音就这样轻轻的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浅浅的一点一滴扩散至整个车厢。
  顾亦辰下意识的猛地拿起手机,带着不安的情绪,焦急的开口:“怎么了?”
  那紧张的神情是紫馨从来没见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蹦出了那个名字“小雅”,没想到不但名字那么优雅,连声音都那么温柔,想必人肯定也很漂亮吧,莫名的觉得心口堵得慌。
  紫馨赶紧将头又偏向了窗外,她听不到那个女人和顾亦辰说了什么,她也不想听到,郁紫馨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肯定是因为好奇心,对,每个人都会有好奇心的,绝对是这样,忽略掉心里那丝异样,强扯出一抹笑。
  不知道他何时挂断的电话,只知道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子稳稳的停在了路边,接着就是一道暴躁的命令:
  “下车”
  些么去眼。紫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他,“顾亦辰,你要我下车?”
  “少废话,下车”他不耐的再次开口,剑眉深深的蹙着。
  “这里是哪里我都不知道,你要我下车?”紫馨仍是不相信的又问了句。
  “我需要关心吗?”他霍然的拧紧双眉,“滚下去”懒得和她废话的直接将车门拉开,把她推了下去,接着,将她的包包看都不看的直接从窗口扔了出来,紫馨还未站稳,那车子就像是流星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昏暗的夜幕就像是张大网,将紫馨的身子牢牢的罩住,明明是盛夏的夜晚。她却宛如身处在寒冬,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一路蔓延至心尖,鹅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无助落寞的背影有些凄凉,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车子消失的方向,半响没回过神来。
  她还没明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电话让他如此焦急,如此迫不及待,就这样把她仍在路边。
  脚边的包包狼狈的躺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手机被摔成了两半,机壳是机壳,电板是电板,那些细小的零件就像是在哭泣过后的泪水落了一地,看着那些洒落的东西,明明是不想哭的,可是那不争气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外流。
  凭什么他顾亦辰叫她过去,她就要像是哈巴狗似的跑过去,他叫自己滚,自己就要毫无尊严的被扔出来,顾亦辰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如果不是为了保住那个家,她郁紫馨一点都不稀罕你,一点都不稀罕,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蹲在路边的紫馨抱着头不知失声哭了多久,直到没有一丝力气,她才停止抽噎,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伤心,要是换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为什么现在的她会变得这么脆弱,变得这么情绪化?
  很久,她才找回力气,俯下身子,一一把那些洒落的东西拾回包里,看着手里那碎成片的手机,一阵心痛,当拾起那片钥匙时,想起上午他那桀骜霸道的样子,就气得牙打颤,捏着钥匙,站起身,用劲的往身后一甩,钥匙片就像是滑落的陨石,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顾亦辰,去死吧,你这个伊拉克大公猪”她朝着身后那大片的黑夜,用力的大吼了一声,心情才觉得顺畅了些,转身,拾起地上的包包大步朝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有的士,带着欣喜和疲惫的招了招手,上了车,师傅问她去哪里?想了很久,还是报了瀚海国际的地址,在这座城市,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她虽然恨顾亦辰,但是她更恨自己无法摆脱他,只能依附着他。
  紫馨知道今天顾亦辰给她的那些工作,就是给她难堪的,她不知道要是明天没完成,接下来她要面临的是什么,也许是威胁,也许是难堪,又或许是更残酷的惩罚·····无力的靠在车座上。
  脑子里一片混乱,想着晚上坐在餐桌上,爷爷的那一番话,她就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没想到再过几天她就要这样嫁了,就这样麻木的跨进一场设计好的牢笼里,没有要求,不敢奢望,更看不到希望,就像还未开始,她就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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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谢谢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汪维雅从身后紧紧的环抱住站在窗前的顾亦辰,轻轻柔柔的声音就像是大提琴发出的美妙琴音,穿着宽大病服的她里面却是空无一物,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别样的邀请。
  “辰,医生说我身体没事了”她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欣喜、几分期待的低低的开口。
  许久,“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就要回国了”顾亦辰平淡的开口,抬手轻轻的将她的手掰开,大掌紧紧的包裹住那张小手,拉着往床边走去。
  “辰,医生说我真的没事了”汪维雅看到这么冷静的顾亦辰再次心急的开口,看着他那坚毅的侧脸,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虽然,他是那般心急的飞到了巴黎来看她,可是,在这里的五天他每天都是睡在病房的沙发上,而且话也少了很多,虽然会吻她,可是却没有下一步动作,都说女人的第六感觉很准,她怕失去他,所以,才做出了这么大胆的行为。
  “听话,你先休息,我出去抽根烟”顾亦辰给她捏紧被角,始终没有对上她的眼,像是没听到她的邀请般,转身就欲走出去,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般害怕面对她,会这般害怕看到她眼里那受伤的情绪,放在身侧的手陡然紧握成拳。
  见顾亦辰真的要走,汪维雅不管不顾的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后面再次紧紧的抱住他,“辰,不要走”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冰凉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熨帖在他的背上,就像是被泼上了一盆热水,一片火辣辣的疼。
  “小雅,别这样”顾亦辰无力的开口,身后这个女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可是这一刻他是那么害怕靠近她,他怕自己多靠近她一分,对她的伤害就重一分。
  “不要,辰,不要走,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次来看我,我总觉得你这一走就会永远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好怕,辰,你吻我好不好”她像是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无理的哭诉着、要求着,眼眶中的泪也是越涌越凶。
  顾亦辰转过身,看着那满脸的泪痕,苦苦哀求的眼神,他的心宛如被千万根针扎着样疼。
  “小雅,不要哭了,好,我吻你”低叹了一口气,顾亦辰闭上眼吻上了那粉色水渍晶莹的唇瓣,刚覆上她的唇,就像是吸食了鸦片般一发不可收拾,缠绵又温柔的吻渐渐让顾亦辰沦陷,如果可以,他多想把这一刻的温馨永远持久下去,他多么不想告诉她那个消息,他多不想看到她那心碎受伤的神情。
  吻越来越炙热,汪维雅伸手一一解开顾亦辰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直至最后两人赤身相对时,顾亦辰脑海陡然飘过那张带着泪痕,哭着求饶的清秀的小脸,心底燃起的那窜热火,就像是遇到了大雪般,瞬间被浇熄。
  回过神的他,看着怀里这张满是**的小脸,双腮烧的酡红一片,粉嫩的唇瓣闪着诱人的光泽,美得动人心弦,越是看到她这般动情,顾亦辰就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在心里低咒了几句,支起了身子。
  正是情到浓时的汪维雅睁开了迷离的双眼,嘟着红唇不满的开口,“辰,怎么了?”
  “对不起,我失控了”他捞起地上的衬衫重新穿上。
  “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汪维雅有些受打击的不顾自己不着寸缕的坐起了身子,伸手紧紧的抓着顾亦辰的手。
  “小雅,你身体还没好,你先休息”顾亦辰无力的开口,有些烦躁抽回手,又走到了窗前,冷眼看着高级病房下那片漆黑的夜城,灯火燎原的一片星光,是那般温暖,可他的心此刻却是那般凄寒。
  坐在床上有些狼狈的汪维雅,看着窗前的他仿佛与外面的黑色融为了一体,只要她轻轻眨一下眼,他就有可能消失在窗外那片黑洞里,不知是夜色的黑让汪维雅感到恐惧,还是怕顾亦辰突然的消失,她的心里顿时腾起了浓烈的不安。
  汪维雅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哭,以为是自己的眼泪让他反感了,伸手将脸上刚流下来的泪水急急的抹掉,拾起地上的病服胡乱的套上,赤着脚追了过去,绕到了顾亦辰的面前。
  “辰,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因为工作生病了,我保证我以后不会为了工作再让自己受伤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这么沉默冷静好不好,你这样我好害怕”汪维雅拉着顾亦辰的手,小心翼翼的保证着。
  顾亦辰低下头看着眼前这双饱含深情,饱含爱意、饱含委屈的水眸,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一地,努力的几次,才沙哑的开口。
  “小雅,我要结婚了”
  汪维雅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起来,抡起小拳朝他胸膛上轻轻锤了锤,扬起笑得灿烂的小脸,“当然,我知道你要结婚啊!”
  她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将他们的距离拉近些,嘟起红唇,略带不满的继续开口:“可是你都没有准备戒指、没有999朵玫瑰花,我要怎么答应嫁给你呀!”她的脸越发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上了他的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顾亦辰被她的话怔了怔,鼻尖萦绕着她那淡淡的清香,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她脸上那幸福的笑靥,是他最喜欢的画面,她那轻柔的声音,是他最喜欢听的声音,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为什么她这些话不早说出口,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求婚。
  “小雅,我要结婚了”顾亦辰又重复了这一句话,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出那句“新娘不是你”,他不敢去摧毁她建筑起来的幸福城堡,只是重复呢喃着这句话。
  汪维雅收住笑容,渐渐冷静下来,看着顾亦辰眼里那挣扎、痛苦的情愫,太阳穴两边凸起的青筋,仿佛随时都会爆裂一样,紧抿的唇角,好似里面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将眼前的人吞灭,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顾亦辰,手臂缓缓的滑落,不安的凝望着顾亦辰。
  “辰,你想要说什么?”
  顾亦辰看着眼前这美得让人心醉的女人,这个他爱了6年的女人,这个他一直呵护的女人,这个他一度认为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冷澈的眼眸里满是痛苦,喉咙里似卡着什么东西让他无法开口,别开眼
  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口说出了那句话,
  “我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
  短短的一句话,透着生冷生冷的寒,汪维雅就像是被雷击中了般,半天没有反应,只是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开口:“辰,你知道你刚说了什么吗?”
  “我知道”顾亦辰淡淡的回了一句,侧过了身不再看她,他怕看到她那绝望的眼神,会忍不住要杀人。
  “为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和我的承诺吗?”汪维雅强忍住眶中快要绝提的泪水,咬着牙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颤颤的问着。
  “为什么?”顾亦辰酸涩的一笑,“因为我想要个妻子每天帮我打理生活,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我,当我早上睁开眼枕边有人对我说早安,下班后有人做好饭等着我回家,我不要无止无尽的等待,更不想没日没夜的思念牵挂着你”顾亦辰一口气说出了藏在他心底的话。
  这是他一直期待着他和她以后共同的生活美景,只是时间是把无情的刀,斩断了他们之间的那层缘,而他也更没想法要去过那种没有她的生活了。。
  汪维雅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听到这些话,泪水终于像开了闸的洪水肆意的淌了一脸,她恍然清醒,原来他也会倦了自己,也会厌了自己,她一直以为,无论她怎么无理取闹,他总是会宠溺的抱着她说没事。
  她以为只有当自己真正取得辉煌的时候,才能真正配得上他,无关家庭背景,就只是一个足以配得上他的女人,为什么这一切就在她那么努力快要达成的时候,就像是泡沫一样,所有的幸福都消失不见了,一切都成了幻影。
  “辰,你骗我的对不对”她拉着他的手大哭,大颗大颗的泪水就像冰雹似的将他砸晕。
  “小雅”他喊她,明明这么近,明明这么清晰,可她却觉得那声呼喊隔着千山万水,那般遥远,那般模糊·······
  汪维雅再也控制不住的抱住顾亦辰,发了疯的大声嘶喊着:“辰,我嫁给你,我答应结婚,我不要什么影后的地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成为你的妻子,我求你不要和其他女人结婚好不好,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
  顾亦辰有些恍惚,这还是他心中那个高傲、自信、美丽的小雅吗?她说为了他,她要放弃她那么热衷的事业,为了他她要放弃她那么努力想要获得的荣耀,为了他她是这般可怜的求他不要离开······
  他心中的小雅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像只高贵的天鹅站在最高处,接受着所有人的膜拜,接受着掌声和鲜花,何时是这般狼狈、这般没有自我,哭着哀求着自己不要离开。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吗?顾亦辰你真够混蛋的。
  “小雅,我们结束吧!不要为了我放弃你那么热衷的事业,不值得”顾亦辰将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弯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看着床上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那双空洞的眼,顾亦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管,不能呼吸。
  “小雅,忘了我,好好的生活”他在她的唇上轻轻的落下一吻,转过身,没作停顿的大步离开了房间。
  顾亦辰就是这样,为了不再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就这样让自己混蛋的滚出她的世界吧。
  房门关上的瞬间,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哭声,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搭在门把上的手青筋暴起,他心底一阵绞痛,忍住要冲进去抱着她好好安抚的冲动,终是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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