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吗？
她的话让顾亦辰的手一顿，抬起眼看她，眸中是一片难以置信，“馨儿！”
低沉的嗓音里透出几分无力，几丝为难！
“如果我让你在汪维雅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你选谁！”紫馨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大腿，颤抖的双手骨节处一片青白。
她一点都不想这么无理取闹，她知道她没资格和他的孩子他的未婚妻去争夺什么，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吗？能不能也让她任性一次，给她一个许愿的机会，至少让她拥有他一晚，真的只要一晚就好。
顾亦辰看着她有半晌没说话，看她的眼神里全是陌生的情绪，“馨儿，加加和小雅现在需要我！”
“你的意思是，无论今晚我怎么做，你都会离开是吗？”紫馨只觉得心尖凉透了，冷得连牙关都在打颤！
她之于他至始至终都不是最重要的！
“加加是我的孩子，小雅是我孩子的妈，我不能不管他们，馨儿，我知道就这样把你扔在这里是我不对，对不起，也请你谅解一下！”
“谅解？”紫馨低笑一声，“顾亦辰，我很想知道你除了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你还会对我说什么！他们对你很重要，那我对你来说就什么都不是是吗？”
果果和乐乐对他来说更是什么都不是是吗？这句话，紫馨只能反反复复在肚子里回嚼。
泪在肚子里千转百回，始终不肯流出来。
“馨儿，你别闹好不好，我必须马上赶回去给加加输血，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那我们一起回去！”顾亦辰神色里透出几分不耐来，连坚毅的嘴角都在隐隐打颤。
“你也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对，我就是要闹，我就是这般任性自私，顾亦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让你走！你忘了你在雪场说过的话了吗？你说，你再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了？”紫馨不管不顾的拉起他的手，不肯让他走。
顾亦辰眉心倏然一拧，一股烦躁从他的眼角直抵眉梢，那凛然的神色像头失去耐心的狂狮，终于，他还是对她失去耐心了，真好，紫馨的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从她苍凉的指间毫不留情的抽离，一脸郁结的看着她：“馨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兴许，是我错了！”
心再次被他的话重伤，紫馨倔犟的扬起头，凝着他笑得悲怆，嘴角的凄凉是那样让人心疼：“善解人意，呵呵！”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竟然笑了起来！
只是那空洞的神情，那自嘲的笑声却是像裹着寒霜，像层层海浪席卷着狂风朝顾亦辰猛烈的扑来，他心疼的只能拧紧眉心，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顾亦辰，原来我在你心里也会有这么伟大的形象，我是该庆幸吗？是该笑吗？”她指着眼前那般模糊的他，笑得那般开心，开心到整个五脏六腑都在惊鸾！
笑着笑着，泪从她的眶中滚落！
笑着笑着，心被撕得四分五裂！
为什么明明该高兴的事，她会觉得这般痛苦！
这一次，是真的心痛！
“馨儿！”
“顾亦辰，我只问一次，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这是汪维雅演的一场戏吗？”紫馨冷然的打断他的话，泪随着话语一颗颗滚落。
她抬起手，狠狠的擦拭掉！
顾亦辰皱紧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馨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在你心里，汪维雅永远都是对的，她说的话你都会相信！”紫馨变得激动起来，看着他的目光透着几分绝情！抓着床沿的手勉强撑住瑟瑟发抖的身子。
“馨儿，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回去救我的孩子，不管这是不是一场骗局，我现在都应该也必须要回去确认她们母子的平安！”顾亦辰咬牙，一字一句说得分外郑重！
看着她的目光由心疼转为冷冽！
那明显的转变，紫馨是真真切切的看得清楚！
“顾亦辰，我真的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为什么只要汪维雅出一丁点事，你抛弃的那个人永远是我，你为什么就不怀疑一下是不是她故意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紫馨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洞，那刺骨的冷，一如五年前！。
顾亦辰整个身子一颤！
半晌，才拧紧眉心开口：“就算我不相信她，我也应该相信韦伯！”
这个回答真好，她连韦伯都不如！
郁紫馨，你是真的该死心了。
“你走吧！今天你走出这个房间，我们从此再无瓜葛！”紫馨平静的推开他，泪再也流不出一滴来。
她累极了，倦极了······
抬起头，隔着雾霭看眼前的他，她只觉得是那般遥远陌生。
颤馨低揪。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原来再次尝受这样的滋味，也不过就这样，不会让她痛得死去活来！
紫馨不再看他，独自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幔，推开玻璃窗，那冷然的寒风迎面扑来，感受着那如刀子般刺骨的冷风，竟一点都不觉得冷，只觉得这种温度能抵消掉她心头的痛！
她默然的闭上眼，一行清泪沿着眼眶倏然跌落，渐而被风吹散，像是飘扬的蒲公英种子，一点一点没入那漫无边际的大海！
顾亦辰站在原地，消化着她最后那句话，眼眶红得发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良久，才重新开口：“馨儿，对不起，明天我会让韦伯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以后都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了，我承受不起，也要不起，顾亦辰，请你记住，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欠我的，我会向你讨回来的！”既然做不到相忘于江湖，顾亦辰，那我们就这样纠缠下去吧！
顾亦辰抿了抿唇，想要再说什么，觉得也只是徒劳，他给不了她未来，颓然的转身，手刚触及门把手，身后幽幽响起她是声音，那么苍凉，那般绝望。
“你爱过我吗？顾亦辰，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瞬间！”紫馨看着那片汪 洋大海，问得平静，胸口疼得惊鸾！
发白的手指攥紧窗沿，连呼吸都变得虚弱起来。
顾亦辰一僵，牙根被他咬出血来，合着那咸涩的口水，一并吞入腹中，好久好久，他才缓上一口气，拼命压下心口那翻涌的情绪，脱出口的三个字竟成了：“对不起！”
说罢，他拉开门，艰难的走出了房间。
门阖上的那一瞬间，他回头，看到窗边的那抹娇弱的身子像只折翅的蝴蝶，缓缓陨落在地。
痛意顿时席遍四肢百骸，胸口像是插上了一把尖刀，蹿麻的痛楚，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顾亦辰忍住转身将她抱入怀的冲动，抬步离开，可没走几步，他整个人一阵晕眩，高大的身子差点从楼梯口滚落下去，下意识的扶住扶手，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泪，蓦地从眶中直接落入那洁白的地板上，一点一点晕开成一朵朵洁白的花。
无声无息，却是那般痛不欲生。
馨儿，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可·······
他是真的没有资格再对她说那个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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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馨从来不知道从黑夜到天明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漫长的等待是痛苦的煎熬。
以前，整宿整宿的失眠，她都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
浓稠的黑，透出一股子绝望来，周遭的黑暗，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如一张大网的将她密密实实的笼罩住，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凄凉。
她不知道顾亦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有好久了。
海水从她的脚边来来回回，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逗她开心，整个人坐在岩石上，她的下巴轻搁在膝盖上，簌簌的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远远望去，她就像是座雕像！
在这寒冬腊月里，她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冻得发麻的身子早已找不到一丝知觉，恍然间，她忆起五年前，第一个宝宝离开她时，她也是这般绝望的坐在海边！
也许就是从哪个时候，她爱上了海！
她穿着顾亦辰给她买的大衣，脖子上围着他的围巾，整夜的海风早已将他的气息全都吹散，眸底的动容也渐渐被风化，只剩下一片哀凉。
脚边的手机始终停在一个界面，上面的照片！
她像是读懂了般，又像是没看到，空洞的眼神里如死灰般无力！
直到遥远的天际泛出点点银光出来，她才愣然的抬起头来，看着远方天空泛出鱼肚白，冷硬的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弧度。
天亮了！
真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黑暗之后终究迎来天明！是希望，是重生！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到她身上，心忍不住的颤了一下，那股子寒凉渐渐从凝固的血液里来回倒流，一丝丝温暖拉回了她的意识。
紫馨缓缓的站起身，撑着发麻的双腿，往来时的路走去。
鼻尖萦绕的是她喜欢的花香，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片花海走去，看着眼前那些花朵，昨晚那一幕幕让她感动到落泪的画面再次袭上心头。
她下意识的仰起头，浅蓝的天空早已没有烟花，连一串青烟都没有留下！
走下去，残忍的一株一株的将那些花朵连根拔起，像是将埋藏在她心头的那份感情连根拔了起来，血淋淋的画面，让她咬紧牙根，越发发愤的拔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什么感动，什么回忆，通通的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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