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痛(四)

  机场咖啡厅
  亚丹觉得这样的对视可真好笑,她居然可以这样泰然自若的和自己老公的情人喝茶聊天,看来这个世界真的被颠覆了。
  “今天我在宴会上去找过你,很可惜没找到你,没想到居然能在机场遇见你,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并不是那么简单。”段蒙蒙笑着开口,其实,她笑起来真的很美,明眸皓月的,典型的美人胚,仔细一看,不难发觉她和洛薇还真的有几分神似。
  “我没有去宴会。”亚丹稍稍沉了沉眸,撒了谎。
  “没去?”段蒙蒙一惊,挑了挑好看的眉,很快又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动作像极了欧子西,许是两人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间也学会了些他的神态。
  “没去倒也好。”
  亚丹听不懂她这句话里的意思,只是认真的看着她,又听见她说。
  见泰若惜。“其实有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你仔细看看我,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她笑得更加灿烂了,那笑里绝对是真诚的,和她以往那种伪装起来的笑靥不同。
  亚丹仔细的打量了她,半响后才说:“你和洛薇有几分相似!”
  是肯定句。
  今天她累极了,已经不想再去猜测来猜测去了,其实,她知道段蒙蒙能陪在欧子西身边这么多年,自有她的聪明,她大可不必的和她拐弯抹角,而且现在也没那个必要了,因为,现在的她可能比她还不如。
  “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更真诚,我想如果不是通过子西认识你的话,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这句话,段蒙蒙是发自肺腑说的,“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亚丹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用银勺轻轻的搅动着咖啡,倒像是默许了。
  她不知道原来段蒙蒙的经历是这样让人怜又让人恨,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指的就是她这种人吧,她说了很多关于她和欧子西之间的事。
  “我和西少在一起五年,他当年在澳门的赌场救下我,又给了我现在的身份,对于他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但我和他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说白了就是我要他的钱,他利用我游离商场,仅此而已,我起初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因为我控制不了我的手,我戒不了赌,后来才慢慢地发现并不是那样,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真性情的男人,真的,他是真汉子,再没遇到他之前我有过很多男人,但他们看上的都是我的美貌,或者说,是想和我上床,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碰过我,一次都没有,最大尺度也就是挽着手而已,反倒是我渐渐的在这场游戏里失了心,坏了游戏规则。”
  听到这,亚丹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度以为是段蒙蒙说错话了。
  “他三番五次的把我从赌场赎回来,却从来没有抛弃过我,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像我这样的赌徒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死不足惜,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因为我生了一张好脸,就因为我长得和她像,他把我留在了身边,也许身为欧太太的你,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会很难过,但是,这就是事实,你我都必须面对的事实,我是一个没有资格爱他的女人,但你不同。”
  亚丹握着银勺的手在剧烈颤抖,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像是在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
  “他是深情的男人,同样也是个绝情的男人,我遇到他的时候,正是他事业刚起步,那时候他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工作,甚至因疲劳过度差点吐血身亡,他每天都过得不快乐,基本没笑过,我甚至都怀疑这个男人的血是不是热的,我不知道,他受过怎样的情伤,我也不知道今天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有多重的分量,但这五年来我看得明明白白,你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我第一次看他为女人买衣服,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女人和流氓打架,更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人弄住院,你要知道他可是铁打的欧子西,五年来连咳嗽都没有。”
  亚丹不知道她口里的那个女人说的是不是她,她不敢去想,更不敢问,只是茫然的看着她。
  “这些话要搁在之前,我一定会只字不提,因为这是我和西少之间的约定,也许你没有发现,每次西少伤害你之后,都会做很多细小的事来弥补,其实他是在乎你,我知道,从今天过后,也许我再没有可能出现在他身边了,而你,也许会因为种种误会和他越走越远,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个洛薇,虽然我只和她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但以我多年来看人的眼光,我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我不知道她突然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退出,夏小姐,七年的感情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坚持得来的,试着相信西少,或者给自己点信心,你们的结局一定会不同。”
  段蒙蒙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闷雷,让她措手不及,更是无从消化,她不相信她说的是欧子西,她更不相信欧子西是在乎她的,她说,他第一次为女人买衣服,那条被她扔在别墅的裙子其实是买给她的,她说,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和流氓打架,是不是那天他满脸淤青其实为了给她赎回包包而弄伤的,她还说,他是因为她而住院的。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让自己去相信。
  段蒙蒙临走前,还对她说:“他其实是爱你的,只是心里有个结,让他刻意的压制住了对你的情感,你试着去解开他的心结,也许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她还说,希望她可以给他一点时间。
  亚丹不记得段蒙蒙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恍恍惚惚的坐在咖啡厅,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她一口都没有喝,一波又一波的行人从她身边穿过,她茫然的看着那些疾步匆匆的步伐,她感觉自己被洗脑了一样,脑子里全是段蒙蒙说过的那些话。
  她靠窗坐着,直到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她身上,她才渐渐有了意识,她偏头看着窗外的朝阳,那么绚烂,那么充满生机,在她以为她的世界仿佛再也照不进一丝光亮,在她决定要放弃这段坚守了七年的感情时候,上帝却又给她黑暗的世界投射了一丝光亮。
  欧子西是她的初恋,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那份最初的悸动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深深的爱恋,她已忘记,她只知道,这一辈子,她认定了这个男人,她的心只会为这个男人而跳跃。
  过往的一幕幕参杂了太多的酸甜苦辣,他们走过了三年之痒,却在七年之痛的时候停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来形容心头的那种痛,就像是骨头分离一般,她不舍,她疼得想要大哭,可她又记得是谁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她想要看到他幸福,可他的幸福不是她,所以,她必须要放手。
  行李箱的滚轮贴在地面,划出一长串清脆的尾音,她离开了,虽然错过了早班飞机,但还是坐上了飞往Y市的飞机。
  回到Y市已近正午,亚丹打了个电话给司综阳,是他的同事接的,说他在手术,可能要到傍晚时分才会结束,当医生就是这样,往往一台手术下来就是几个小时甚至是十几个钟头。
  熬了一夜,她也累了,决定回家洗个澡睡个午觉,再去医院找他。
  许是,最近她没在家,连沈阿姨都回了老宅,但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洗完澡刚躺下,就听到门铃响,她实在不想动,翻了个身继续补觉,可那门铃一直响个不停,没办法,她只好起来开门。
  打开门,竟然是周森,他见到亚丹也惊了下。
  “夫人,你怎么在家,你什么时候回的?”
  “刚回来不久。”亚丹说着,让他先进来,这个时候太阳正毒得狠,连她都快烤焦了似的,浑身乏力。
  “我来给欧先生收拾几件衣服,美国分公司那边出了点事,他赶过去了,可能要好几天才会回来。”周森小心翼翼的解释,一边端详着亚丹的神情。
  亚丹面色平静,只问了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那辛苦你了。”说着亚丹直接上楼进了客卧,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周森的话是真是假,也没有心思去猜想欧子西是一个人去的美国还是几个人去的美国。。
  她尽量让自己做到不在意,让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裹着被子睡了下来,许是太累,这一觉倒也睡得踏实,她是被电话铃声扰醒的,是综阳打过来的。
  “鸭蛋,回来了吗?”那边有簌簌的声响,像是在翻病历。
  “恩,回来了。”亚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我等会去找你,老地方见吧。”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冰淇淋店,亚丹比他早到,桌上已经点满了冰淇淋,司综阳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一脸的倦容。
  亚丹把手边的咖啡递给他,特意为他点的,“加糖不加奶的蓝山。”
  “谢谢,怎么昨天没睡得好,两只眼睛肿的像熊猫似的。”司综阳呡了口咖啡打趣。
  “我没事,事情有什么进展了吗?”亚丹勉强一笑,认真的问。
  “恩,但是你做好心里准备。”说着司综阳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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