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那天晚上她在画室里画画,阿姨跑过来敲门,说陆瑾琨喝醉了,站在楼梯上,让他上楼他不上,让他下楼他也不下,阿姨说他摇摇晃晃的很怕他摔下去,让她去劝劝。
  那段时间她跟陆瑾琨在冷战,为什么冷战呢,是因为有一个晚宴他非要带她去,但是她不愿意去,然后这男人就不理她很多天,她也懒的主动去搭理他,两人就十来天没说话。但他喝醉了她不能不管,不然连阿姨估计对她都会有意见。
  当时她刚走出画室就听到男人的嚷嚷声,“让她出来……她要是不出来,我就不上去。”
  阿姨朝她挤了挤眉头,“你们俩有话好好说,我看先生这段时间心里也不好受。”阿姨劝了一句,便回她房间去。
  她很无奈,走到楼梯口,就见男人趴在栏杆上,衬衣被他扯的有点乱,衣罢一半插在西裤里一半拉扯在外面,衣领敞着三个扣子,可以看到他麦芽色的胸肌,紧实性感,他歪过头斜睨着她,勾着嘴角,邪魅致极。
  她站着没动。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命令道:“过来,扶我。”
  她叹了口气,下楼梯的走到他面前,隔着一个台阶,她就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她嫌弃的偏过头,轻捂住口鼻。
  “是嫌……我臭吗?”男人撑起身,便扑了过来把她抱个满怀,很是孩子气的笑道:“那我就要臭死你。”
  她想把他推开,他却抱着死紧,下巴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吹气,说:“我真的很臭吗……那我要洗澡。”
  当时她真的想把他踢下楼去。
  “走……回房洗澡澡。”他揽着她的肩,往上走。
  她翻了个白眼,想着还是不跟醉鬼较劲,先把人扶回房再说。
  可她没想到这人一进房间就开始耍赖,让他去浴室洗澡,他说他没力气脱衣服,要她给他脱,不然他就不洗,她没办法哄着他进浴室,本来她想等进了淋浴室就直接给他浇湿,让他清醒一点,不想一进淋浴室,他便把她抵在墙上。
  男人两手撑在她头两侧,那双凌厉的黑眸在酒精的宣染下变的迷离深邃能勾人魂魄,他微眯着眼看她,声音颇带沙哑,“嗯,帮我脱一下。”语气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她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子。
  他靠的很近,低垂着头,气息温热喷洒在她耳边有点痒。
  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抬手便给他解衬衣扣。
  衬衣本来就被他扯开了三个扣子,她很快便解开剩下的两个扣子,抬手要给他拉袖子时,他整个人突然全贴了过来,她双手便抵在他胸口,喝道:“你这样我怎么脱,站好了。”
  男人趁机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这才往后退了小半步。
  她抬眸,撞进他那双星星眼里,带着细碎的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她脸不由微微发烫,心跳也乱了。
  男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垂着双两只手,等她脱衣服。
  给他脱了衬衣,她推了推他,“站到花洒那边去。”
  他却不动,又贴了上来,不知羞耻的说:“我要你给我洗。”
  “你自己没手吗。”她瞪他,“你自己洗。”她又推了他一下。
  他抬起双手,又把她禁锢在两臂这间,勾着唇角,一脸无赖样,“我就想你给我洗。”
  “陆瑾琨,”她抬手便在他胸口重重的拍了一下,“你别借酒装疯,以为我好欺负。”
  他身体往前压,声音低哑,“半个月了,你该履行夫妻义务了。”
  “你……”她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扣起她的下巴便堵住她的嘴,大手勾住她的腰,一个转身,两人都站在花洒下,她只觉脑门一凉,已是被淋了一身,不由一哆嗦,因为水很凉,他却趁机撬开她的贝牙,探进舌头,带着浓重的酒味卷袭而来,强势侵占。
  她被吻着头发晕。
  水温渐渐变热,她的身体也跟着发烫,男人吻的深,顺着她的脸颊往下……
  她被花洒淋的睁不开眼,双手抵在他胸口,所触及的是他光滑结实的肌肉,手心下,她甚至还能感觉得到他胸膛里那颗心脏,跳的很有力。
  而她就在那“砰砰”的心跳声里,迷失了自已。
  ……
  程笙现在想想,那会他应该只有五分醉意吧,眼前的他,才是他真正喝醉的样子。
  *
  把人带回公寓,陆瑾琨已是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倒是很听话,让他在沙发上坐着别动,他就在沙发上坐着,明明醉的眼皮都快撑不开了,却瞪眼睛,目光紧随着程笙转。
  程笙想趁他没睡着之前,给他喂点吃的,便把菜都端到客厅这边来,摆在茶几上。
  等她端着稀饭坐到他身边时,陆瑾琨眼皮开始打战了,时不时的磕一下,又立马睁开眼。
  程笙看他那个可爱的样子,心里柔软成一片。
  “哥哥,来,我们吃点东西。”她舀了勺稀饭递到他嘴边。
  陆瑾琨眯着眼,把勺含进嘴里,喝下粥,朝她笑了一下,说:“嗯,好吃。”
  稀饭有什么好吃的。
  程笙笑了笑,给他夹了口菜。
  陆瑾琨每吃一口,就会说一句好吃,像是想哄喂他饭的人高兴似的。
  不一会,程笙就把一碗稀饭给他喂完,问他还要不要吃,他眨了眨眼,眼睛又要闭上。
  程笙见他快睡着了,忙把他扶进卧室,给他脱了上衣,让他躺床上睡。
  陆瑾琨就像孩子一样,特别的听话,不过躺到床后,他就拉着她的手不放,眼睛都睁不开了,嘴上却说着:“阿笙,你别走。”
  程笙轻拍着他手,“好我不走。”
  下一瞬,男人呼吸就变的绵长。
  靠在床头,看着他安静的睡容,她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如果说刚刚在外面她还有点不确定,那么现在她可以确实,他就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那位大哥哥。
  虽然大哥哥小时候的样子她已经记不清了,但从年龄上来看是吻合的。
  这也就能说的通,他当初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还有……在她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他还愿意娶她……他一定是为了报恩,因为妈妈曾经帮过他妈妈。
  程笙伸手,给他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轻声低喃,“你是大哥哥,对吧?你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陆瑾混睡的很沉,可那只手依然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程笙静静的看了他很久,直到他那只手慢慢的松开,她才抽回手,起身给他盖好被子,出了房间。
  坐在客厅,她给张凯发了条信息,告诉他,陆瑾琨她已经带回来了,让他安心在家照顾妈妈。不一会,张凯便给她回了过来,说他估计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请她一定要把陆瑾琨看好了。
  程笙看完信息,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最后实在是被身上的汗粘的受不了,起身去洗澡。
  从桐城过来的时候太匆忙,她只收拾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别的东西都没带,好在浴室里沐浴露洗发水什么都有,洗漱用品洗脸台下面也有新的。
  她冲了个澡,整个人舒爽了不少,便有点犯困。
  这一天程笙是真累,这困意一上来,挡都挡不住,但她还是强忍着,打了盆水,给陆瑾琨擦了擦身。
  就在程笙端着水要进卫生间的时候,陆瑾琨突然很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
  程笙把水盆往洗脸台上一放,便跑出去,倒水拿药,很快又跑了回来。
  陆瑾琨额头又是一层密汗,眉头拧巴,嘴唇发白,看着有点吓人。
  程笙把药都倒在床头柜上,每盒都拿起来认真的看了看,最后打开胃泰的盒子,坐到床边扶起他的头,掰开两粒,便往他嘴里塞,再喂他喝了两口水。
  喂完药,她坐一旁给他揉肚子。
  陆瑾琨紧蹙的眉头,在她轻柔的揉搓下渐渐舒展开,呼吸慢慢变的平稳。
  程笙也不知道揉了多久,手酸也人困,可又不敢离开,最后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评论,有读者问:为什么女主不告诉男主她怀孕的事?
  这并不难理解呀,你们想想他们当初是怎么结婚的,后面又是怎么离婚的。虽然女主现在知道男主当初跟她离婚是为了不连累她,可并不知道男主是爱她的。何况男主现在又是这个状态,她更不可能说。(男主为什么一直没表达,因为他以为女主心里一直装的前男友。)
  种种情况下,女主目前肯定不会告诉男主她现在怀孕的事。
  还有担心孩子的宝宝们,你们太可爱了,女主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不会那么容易没掉的,除非我不让她有哈。
  小作者想说:不用想太多,请跟着我走就好!!
  第三十六章
  半夜里, 陆瑾琨被胃绞痛疼醒,他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胃疼是真切的跟刀绞似的, 他手下意识往肚子上按,不想按到一只软柔的手, 吓的他整个人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就见程笙趴在床边, 睡着了。
  他按着太阳穴, 试图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最近他的脑袋一直都是晕乎乎沉甸甸的。
  想了半天,他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的他出门后在小店里买了三瓶二锅头,因为钱包里的钱只剩几十块,买别的酒根本不够他喝,只有二锅头便宜又烈,几十块钱也能让他醉一宿。
  胃里又是一阵绞痛,把他思绪拉了回来。
  他抬眸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好几盒药, 什么三九胃泰、胃康宁、胃通灵等,他伸手随便拿了一盒,打开,连说明书也没看, 直接掰了三颗塞嘴里,跟着端起水杯喝了两大口咽下去。
  吃完药,他靠在床头, 缓缓的喘了两口气,目光不由又落在床边的人身上。
  这要是以前他这么大的动静,程笙早该醒了,今天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竟然还睡的这么沉。
  有点反常。
  陆瑾琨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触手有点烫,但又不是特别的烫。他收回手,愣愣的盯着她的睡容看。
  下午那会,他睁开眼看到她的那一瞬,他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张凯让她来的。
  可她都跟贺季东和好了,为什么还要管他?
  转眸,他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药,还有她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张凯说她对他有情,或许有吧,但那肯定不是爱情。
  陆瑾琨低不可闻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轻拿开她的手,下了床。见她竟然是坐在地上睡着的,他眉头不由压下,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多日的酒醉让他的身体虚而无力,要把人放到床上去的时候,他双腿一软连怀里的人一起栽在床上,他把她压个结实。
  他随即撑起身来,以为这下人肯定得醒,却见程笙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而且不像是是装的,睫毛都没颤,眼睑也没动,连呼吸都是那么匀称。
  陆瑾琨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才几个月没跟她同床共枕,她睡眠竟然变的这么好。
  那之前她是有多忌惮他,才会睡的那么浅?
  越想他心里越酸涩。
  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该死的爱她呢?
  陆瑾琨轻轻的摸了摸程笙的脸,这些日他那样作贱自己,原来都是在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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