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想不到她以前还挺有个性。
  想必郁景归那会儿也是众星捧月的小祖宗,偏偏融不到他们的小孩圈子里,被孤立的少爷心里难免不服。
  郁景归准备妥当的完美坦白被舒白几句话给搅浑了。
  他并不是被她无视才注意到的。
  他是羡慕。
  羡慕同为小孩子,为什么她每天无拘无束,考试不及格也没关系。
  一直以来他见到的她,浑身都是青春活力,那股潮气蓬勃,爱玩的劲儿从内而外地迸发。
  羡慕的同时,不知不觉关注了她。
  两家私家车去接他们放学的话,他会让司机停车的位置离她近一点。
  后来两人长大了些,敏感多情的年纪,碰了面也无话可说。
  何况舒白身边不缺玩伴,她不需要郁景归这种谈到兴趣爱好设计天文地理的小男孩做朋友。
  郁景归以为,他看到的舒白是一只开心快乐的,直到高三。
  那时准备出国的他不需要定时上课,偶尔来学校的话也会随着关一北去舒白的班级,然而不管他去多少次,舒白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她时常低头,很少笑。
  郁景归开始思考怎样哄他这个未来小媳妇开心,而关一北没多久和他商讨一个问题——怎样哄女孩子开心。
  当然是买礼物了。
  关一北说出舒白喜欢的东西,其中便有一种巧克力。
  就是那会儿,郁景归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超乎朋友又远低恋人的亲密度。
  如果关一北喜欢舒白的话,郁景归算什么——无法摆脱这种状态的他选择掩盖,学校传他和任何一个女生绯闻都行,惟独舒白不行。
  喜欢兄弟喜欢的女孩子,是可耻的。
  但后来,又听闻关一北喜欢校花常宁静,去舒白教室也是给校花送温暖。
  郁景归为此问过关一北,不止一次,是否喜欢舒白,对方都给予否定回答。
  前后左右挣扎了很长时间,郁景归才决定主动出击。
  而就是那天下午,他看见关一北课桌上的字。
  舒白。
  郁景归脑海里堆起一些细节。
  在大部分喜欢黑色或者蓝色的男孩子中,关一北喜欢白色。
  体恤球鞋手机壳都是白色。
  也许这些都过于牵强,也许只是误会……他还是做了人生中失败的一个选择,背信弃约,远走他乡。
  时隔多年,面对眼前的舒白,郁景归知道自己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我想对你坦白一些事,关于过去——”
  “过去什么?”
  “当年……”他放沉语调。
  砰地一声,5102的门开了。
  关一北穿着大衩子,白背心,赤着一只脚,另一只脚踩在人字拖上,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呈现出奇怪的大字,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你在偷听?”舒白问。
  “没。”
  “你就在偷听,刚才门都是漏缝的。”
  “真没有。”关一北举手,“我对着我亲爱的上帝发誓,我没有偷听,否则就让我和邻居家的苹果派一样糟糕。”
  舒白耸肩,“好吧,但请你不要用这种腔调和我讲话,否则我会把隔壁王叔家的臭袜子塞你嘴里。”
  “遵命女士。”关一北把另一只拖鞋勾到脚上。
  “来的真不是时候。”舒白嘀咕,看向郁景归:“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关一北:“他说他当年就暗恋你。”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偷听吗。”
  “你都说是刚才了。”
  “……”
  舒白掐腰,无语了一会,“你厚脸皮的功夫是跟他学的吗?”
  关一北:“跟谁?郁景归吗?”
  舒白指着地上的柴柴,“它。”
  “……”
  闻言,郁景归把柴柴往后面牵了牵,为崽崽正名道:“我们家的狗是正经狗,不能和关一北相提并论。”
  柴柴听懂人话似的,朝关一北汪了声,有意把他踢出狗籍。
  “话说回来,你怎么懂的?”舒白托着下巴思考,“还是说你就瞎掺和的。”
  “这不明摆着嘛,人家一回国就勾搭你,不是暗恋十年的那种都做不出这种流氓事。”关一北笑道,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这一掺和,另外两个当事人都无话可说。
  给舒白一种明明可以浪漫值得期待的事,但有了关一北的参与,味道就变了。
  郁景归来这里找她,打着想念的旗号,实际有部分原因是监督她,在他可见范围内,不希望她看手机。
  -
  舒白第二次来婚宅,里面装潢已经完善。
  她坐在沙发上,接过郁景归递来的饮料,不由得叹息,“我怎么不知不觉跟你来家里了。”
  她陪他遛了狗,还吃了份宵夜,本来想回去,考虑到会吵到室友,她便被说服得来这里了。
  “自己家。”郁景归一本正经道,“以后会习惯的。”
  “我只是不想打扰晓晓睡觉……”她嘀咕,突然想到什么,“那个,晓晓说的那些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这个嘛……你不说我都忘了。”
  “……”
  舒白后悔了,早知如此,她提醒他干嘛。
  她根本没林晓晓说的那样舔狗好吗。
  虽然查男生感兴趣话题这件事是事实,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舒白完全可以不认!
  越想,舒白越觉着自己的行为过于卑微,试图解释:“我只是没和男孩子正常聊过天,所以就查了下你们感兴趣的内容。”
  毕竟都是她的前男友们找话题,而她只需要回“嗯”。
  即使面对顾林,她也只是说重点,去哪吃去哪儿玩,闲聊的内容很少。
  舒白:“你应该知道我意思吧?”
  “知道,但其实。”郁景归说,“和我聊天的话,你不需要查这些。”
  “为什么。”
  “你发个句号我都感兴趣。”
  “……”
  重点根本不在于她的内容是什么,而在于内容是谁发的。
  舒白发愣片刻,忽见脚下痒痒的,低头一看,柴柴正在用爪子拍她,狗头一抬,便望见它嘴里含着的一支玫瑰。
  “哇。”她惊了,“它什么时候跑来的。”
  从柴柴嘴里接过玫瑰,舒白顺势抱了抱它。
  手里的玫瑰还沾有水滴,不知什么时候摘下来的,花瓣新鲜,枝叶翠绿,看着讨人欢心。
  柴柴在她怀里没待太久,跑开一阵子后又回来,这次嘴里含着的是蝴蝶结,而打结的地方挂着一个戒指盒。
  “这个……”舒白疑惑道。
  “这个是戒指。”郁景归拍着柴柴的头,“真是个蠢狗,居然把戒指提前送过来。”
  他从它嘴里拿过来,把蝴蝶结拆下,顺势给它当玩具。
  没有隐瞒太久,郁景归对舒白解释道:“本来想明天给你,但是它把我计划打破了,怪时间太紧迫,训练得不够好。”
  停顿的功夫,他已经单膝跪在她跟前,“当然,也怕你被别人抢走。”
  突然的下跪让舒白不知所措,捂着胸口,“可是……我……”
  她现在的衣服和妆容根本和求婚不搭配好吗。
  而且也没摄影师。
  太意外了。
  她还以为是明天晚上。
  “那个……”舒白纠结道,“我没做好准备,你改明天行吗。”
  “……”
  “我知道这种要求有点唐突,但是。”她低着头,“我有点紧张,你听我说。”
  眼前的男人单膝下跪,举着一枚戒指,姿态从容,相比而言,她的状态很随意。
  舒白看着戒指盒上精致璀璨的钻戒,随便见点世面的人也知道这戒指价格不菲,款式和颜色都没的说,符合她的审美。
  还有眼前的男人——
  以及她随时都会被老爹逼着面对的婚姻,目前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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