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湳8

  阴黎心满意足地从泰福楼里出来,回督帅府前又拉着容承湳去看了一场电影。
  自然,她是好话说尽了才请动的这尊大佛。
  去买影票的一路,她遭他了好大一番怼。他的原话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让我看电影,我还不如回去补瞌睡。”
  受容雄的影响,容承湳对电影这个东西也无甚好感,父子俩的娱乐项目贫乏得令人发指,除了唱曲儿听戏,就只剩玩枪打仗。
  容承湳对电影的了解仅限于两点,一是人物的表演是投放到幕布上的;再则,电影的内容改编自近些年的一些畅销的新文学小说。
  然后就凭这两点,他就把电影打入了冷宫。
  在他看来,当然是听现场版的戏曲要来得生动有趣,这幕布上的人物能比得了?
  还有一个误会就是,在容承湳还小的时候,容雄曾专门带人去整治过各大报社,容承湳对新文学小说的印象还停留那个时候。而那个时候,火的那些小说都是专门写妓院妓.女的“狎邪小说”。
  容承湳对此嗤之以鼻,东亚病夫还不够,还想被叫东亚淫夫?
  但其实,现在这个时候的新文学早已找寻到了一条新出路——市场。
  以武侠小说和侦探小说为主流的新文学小说成功地与大众新媒体相结合,这其中影响力最大的就是电影。
  阴黎拉他去看的是《火烧红莲寺》——这部会火到不可思议、一口气陆续连拍18部的电影!
  可想而知,容承湳啪啪打脸了。
  出了影院,阴黎问他感觉怎么样,容承湳扭过头,假装欣赏路边的广告牌,“唔一般般吧,坐在里面闷得慌,还不如听戏来得自在。”
  她呵呵哒,也不知道是谁把那一桶长及手臂的爆米花给全部吃光的。还有可口可乐,自己的喝完了竟然还来抢别人的喝,厚颜无耻!
  不得不感叹,这人除了在枪支武器方面算得上紧跟了时代潮流,其他方面简直落后得像个老古董!
  你敢想象连可口可乐这种东西,他竟然都是第一次喝?
  好吧,虽然这个后世遍地开花的饮料,现在也才刚进入华国市场没多久。
  容承湳虽然有钱也有权,却绝对别把他想象成那种纸醉金迷的公子哥,相反,那一类人他最是看不起。
  他也享受,但他的享受却很务实——今年容军地界又扩大了几厘?劳资的武器库又多了些什么家伙事?财政收入、港口吞吐量,这些到底上涨没!……
  这个家伙就是这样的矛盾体,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你得深究细究。
  这个年代,有钱人家都爱把后辈送出国去接受一下先进思潮的洗礼,可容承湳呢,他甚至都算不上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更别谈留学海归。
  只因容雄是半路发家。
  被容雄随手捡回,容承湳几乎就是搁战壕里长大的,也就等容雄得势了,他才敷衍地念了几年书。
  说到这不得不扯句题外话,虽然容雄根基不如另外两家深厚,但三大军阀里,就属他最会打仗,容承湳倒是把这点学得非常到位。
  两人刚踏进督帅府,老管家就上前道,“少帅,广发银行的千金邀请您去参加她的生日晚会。”
  容承湳的表情跟撞鬼一样,“孟雨蝶?你确定?她竟然还要邀请我?”
  老管家憋笑,“我猜是孟行长派人送来的请柬。”
  阴黎十分有求知欲地望着他俩,啊… 这里边似乎有瓜的亚子!
  容承湳鼻子里出气儿,“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老管家说着递上红底暗纹烫金字样的硬卡纸。
  容承湳两根手指夹过卡纸,看了一眼就飞纸牌一样随意飞掉,“无聊透顶。”
  阴黎牵住他的手一起往里走,“哥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呵…你如果愿意,替我去了都行。”
  容承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排斥,阴黎忍不住琢磨,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去参加这种宴会绝对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他咋就这么不想去嘞?
  她在容承湳这没问出结果,就果断转移了目标,然后成功地从老管家那吃到了瓜。
  事情说来也不算久远。
  广发银行的行长孟德辉想和容军的督帅容雄结个亲,但自诩新时代女性的孟雨蝶看不起容承湳这个兵痞子。毕竟,她的理想对象可是大笔如椽、用笔杆子救国的新青年!
  然后这事不知怎么就被容承湳给知道了,他本来就不想联这个姻,现在自己竟然被对方给嫌弃上了……
  自负如容承湳,他能给孟雨蝶什么好果子吃?
  按理说大丈夫不该跟个女孩子斗气,显然容承湳是个例外。
  男女相亲,初次见面,别人大多都是带女孩子去逛街看电影,送花送衣服送首饰。容承湳直接带着人去了靶场。
  孟雨蝶踩着高跟鞋,老大不情愿地跟在他后边,心里的不满已经溢到嗓子眼了,偏偏因为某些原因生生给咽了下去,憋得脸色铁青。
  跟着走了一大圈后,鞋面全是泥不说,脚后跟还给磨破了,她忍无可忍地停下脚,已是咬牙切齿,“少帅,请问您带我到这边来到底是干什么?”
  容承湳背着手转过身,抬头瞥了眼天色,灰蒙蒙带着点压抑,能见度也不是很好……他不甚满意地叹了口气,“孟小姐,我一个兵痞子,胸无点墨,也就剩这一手.枪法拿得出手了。”
  “什么东西?” 她不耐烦地拢了拢上衣,风有点大,吹得她的裙摆猎猎作响。
  容承湳给了一个超级大的微笑,然后抬手招了招,很快就有小兵跑上前来,腰一弯,双手奉上弹盘里的红苹果。
  孟雨蝶不知他是何意,但直觉到不是什么好事情,因此很是谨慎地和他保持距离。
  容承湳拿过苹果咬了一口,“唔真甜,孟小姐要来一颗么?”
  孟雨蝶假笑,“呵,不用,少帅您自己享用就好。”
  “啧,孟小姐真是太客气了。”他两三口把苹果啃瘦一圈,然后扯掉碍事的果柄,将苹果背在身后,容承湳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男人硬朗身姿,帅得棱角分明。
  “你…你……”神秘的荷尔蒙侵袭之下,孟雨蝶有些结巴,小步后挪。
  他逼近她后,凑到她粉红的耳朵边,“闭上眼睛。”
  孟雨蝶红霞满面,语气不知是忐忑还是期待,“你……要做什么?”
  “乖,闭上眼睛。”
  这语气,也太……她捏紧衣角儿,轻颤着厚重的睫毛,有些羞涩地闭上了眼,“少帅?”
  “嘘——”
  容承湳语气宠溺,实则一脸的欲呕吐相。
  他拍了拍她的头顶,将炸毛拍平,然后把瘦了一圈的苹果给放了上去。
  孟雨蝶感觉到头顶的异动,皱眉睁眼,一下就和黑乎乎的枪口来了个灵魂对视。
  养尊处优的娇小姐何曾被死亡威胁过,她惊呼一声,倒也回笼了几分理智,“少帅这可开不得玩笑!我们两家是结亲可不是结仇!”
  容承湳真挚了笑容,“下面让我为孟小姐展示一下我引以为傲的枪法。”
  他边说边后退,差不多在五十米外站定,虚了一只眼,枪口对准她头顶的苹果。
  孟雨蝶咬唇,她是怕的,容城少帅恶名在外,但当靶子这种事对她而言太过羞耻,她臊得脑门都出了汗。
  赌他不敢真的开枪,她大着胆子准备将头上的苹果取下,但才碰到被风吹起的头发丝……“嘭!”
  容承湳虚晃就是一枪,他食指按在嘴上,比了个“嘘”的动作,“孟小姐别乱动哦,子弹不长眼睛哦。”
  孟雨蝶吓得腿软,偏偏真的,脖子以上纹丝不动,苹果立得四平八稳。
  她胸口起伏,已是梨花带雨,“容承湳你太过分了!”
  端着枪的人笑得妄肆,“是吗?”
  他一拍大腿,“原来孟小姐现在才知道啊!”
  ……
  容雄气疯了,“兔崽子你太胡闹了你!那是孟德辉的独女,万一伤着人家,我怎么交代?啊?”
  “我还是你独子呢。”
  被质问的人躺在沙发上,眼睛都懒得睁,“你太小看我了,五十米而已,本帅弹无虚发,再说我不也只吓唬吓唬了她?”
  容雄一拍茶几,“吓唬就应当了?你成天痞得不像样,难得人家看上你,就不能装得绅士点?”
  容承湳蹬腿就是一脚,茶几歪了方向,“我倒是稀罕!你绅士你去娶,莫扯上劳资!”
  玛德,容雄蹭地站起身,“打一架!”
  他冷哼一声,离开沙发慢条斯理地挽袖子,“成全你。”
  ……
  孟雨蝶生日这天,瓢泼大雨从吃过午饭就开始下,到两人出门时都没有停。
  容承湳打着伞,单手将阴黎托在怀里,坐上车后他扯过毛巾拍去膀子上的雨水,一个大男人烦到嘟嘟囔囔,“这糟人破事鬼天气。”
  到了地方,车停下后,容承湳看了眼窗外,“管那么多干嘛,开到入口去,这么几步路还要我自己走吗?”
  司机微汗,打了把方向盘将车驶上了红毯。
  红毯上还有打着伞步行的宾客,司机正犹豫,又听,“按喇叭啊,你是汽车不是驴子。”
  司机:……我太难了。
  一声刺耳的车喇叭,前面打着伞的男男女女惊讶回头,纷纷面露不愉,但很快就调整了表情让路到两侧。
  红毯也仅有车宽,有个女的脚下的高跟鞋陷到了草坪里去了。车驶过后,阴黎通过后玻璃回望,见那人骂了个“shit”,看口型,应当是的。
  容承湳把她扒拉下来,“坐好,有什么好看的,马上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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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打算把宴会写完的,这骨感的现实和手速,我shit!
  感觉就像在挖土,眼看剧情拐点就在跟前了,我怎么薅了这么多锄头都还没到啊…衰!
  感情得循序渐进,因此没办法马上长大…哭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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