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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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我家六叔
  作者:三寸心
  文案
  这一年荷花村发生两件大事,都是关于莫太奶奶家的,
  第一件事是莫太奶奶孙女跟那个市里有钱人家离了婚,
  第二件事:莫太奶奶失踪五年的老儿子终于回来了。
  八月十五的晚上,莫小西一高兴喝了不少小甜酒,
  扑到六叔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说六叔,你都三十岁了,还------没混上个媳妇儿,你放心,就算你-----你打一辈子光棍!
  老了还有我呢,您---您活着,侄女就好好孝敬您,您----您死了,侄女就披麻戴孝,风风光光地把您送到南北坑-----好不好?
  莫少北摇头:不好,我不想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娶外面的女人,不如,你将就一下,嫁给六叔吧。
  ps:不是亲叔侄俩
  内容标签:
  主角:莫小西,莫少北 ┃ 配角:姜诚,莫太奶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小养大的娇丫头,自己疼最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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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必须离
  1990年的一天,在谭城市一跺脚,整座城就颤三颤的公安局长王念军,竟然被那个乡巴佬儿媳妇气的住院了,据说还在icu病房抢救,生死不明!
  妆容精致、举止得当、言谈得体的局长夫人,某品牌服装厂厂长赵凤香,强忍着心中不安,送走最后一波探望者后,终于褪去最后的伪装,一掌掴向儿子王子昌:“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东西?啊,一个乡下野丫头攀上高枝不知道感恩,倒一直祸祸咱们家,你今天必须跟她离婚,要是不离,老王家就没你这个儿子!”
  “妈,这事不还没搞清楚吗?西西不可能抱着孩子在咖啡馆跟爸吵架啊,西西多宝贝那孩子啊,她就是想吵也不能当着孩子面啊!贝贝还不到一岁-----”
  “那么多人看到你爸跟她争吵的很激烈,你还说没搞清楚?你想怎么清楚?等你爸醒了再问?然后再把你爸气个好歹?那个野丫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就那么宝贝她,惯着她,连你亲爹的生死都不顾了?”
  “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一个我媳妇,一个我亲爸,我那个不都得顾着吗?”
  “我现在看见你就想起你媳妇,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明天赶紧去民政局离了,要是不离------”赵凤香从挎包里掏出一瓶药:“看到没!安眠药,我立马全吞下去!”
  “妈,您别逼我行吗?”王子昌捂住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
  “妈的傻儿子啊,这哪里是妈逼你啊,是那个贱货在逼咱们啊,她那是在打击报复知不知道?啥时候把咱们家折腾零散了,儿子你后悔就晚了!”
  “妈,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西西不是贱货,啥打击报复啊,别瞎说,西西不会知道的!”王子昌心里有些发毛,但嘴上仍犟着。
  “哎呦------亏你一颗心挂在她身上,她是啥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自从嫁到王家,啥时候消停过?一不顺心就砸东西,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换了几轮了?换就换吧,不心疼那几个钱,反正你们也用不着,可妈心疼你啊,儿子!你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命根子,咱谭城市多少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你怎么能委屈吧啦给那贱货当孙子?”
  赵凤香像是陷入回忆,声音越来越低:“都怪妈妈当初太纵容你了!你说你看上一个农村的小姑娘,很喜欢,想结婚的那种喜欢,妈妈就偷偷地去看她,长的还行,可不是妈心中的儿媳妇,可又有什么办法,架不住儿子喜欢啊,你说有可能住不惯楼房,行,为了儿子你口中的“有可能”妈请了风水先生,去郊区选了一块地皮,然后又马不停蹄去求人买地!妈这辈子,都是被别人求,什么时候求过别人?可结果呢?结果,房子建好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娶进门,你当祖宗似的供着,人家领你情吗?还不是一不高兴就把你撵到别的房间去!”
  “不不-----妈,这事我得更正一下,西西撵我出去睡,是因为哥们在饭局上带去了几个学生妹,一不小心喝高了就------完事回家了,西西看到我脖子上脸上都是口红印才------”
  赵凤香起先恨铁不成钢地戳向儿子脑门:“你咋跟你爹不学一点好呢,一个德行!”但随即脖子一梗:“咱家有的是钱,找女人解解闷子怎么了?自己不知道疼老公,还不许别的女人疼了?什么东西!”
  王子昌挺无奈的:“妈,你当初抄起菜刀跟我爸干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凤香手指头咬牙戳向儿子脑门:“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也算看明白了,你们老王家啊,打从你老爷爷辈就怕老婆,真是,一辈不如一辈,净出窝囊废!早告诉你了,女人不能惯着,必须得打,一次打改她,下次保证她服服帖帖的!”
  王子昌闭上眼睛想了想,忽地睁开,俩手一摊:“妈,想想是挺带劲的,可是我打不过她啊!”
  “你打不过她还是下不去手?小时候的功夫白学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废物儿子------”赵凤香咆哮着恨不得把儿子撕罢撕罢扔垃圾站去。
  恰好一个小护士进来换床单被褥,她好心提醒:阿姨,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
  这下赵凤香像是炸了锅的丸子似的,被气浪顶了起来,冲着小护士唾沫乱飞:“我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医院?还用的找你个小丫头提醒我?你知道icu病房里的那个人是谁吗?我们是他的家属,你要是不知道的话,就去问问你们院长!什么德行!一个破医院还不让人说话了?”
  一阵疲惫感和无力感朝王子昌袭来,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只看到妈妈面部狰狞、嘴巴一张一翕,却听不到说了些什么。妈妈一直如此,以前,他对妈妈还是心怀感激和崇拜的,家里家外,无论什么事,多大的事,就好像没有她解决不了的,而妈妈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挺粗暴简单的,就是砸钱,小问题砸小钱,大问题砸大钱,钱不好使的时候,就去找爸爸的属下,天堑变通途!
  小护士委屈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在被护士长劝走了。
  王子昌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直到妈妈一声:“你爸出来了!”混沌的大脑才渐渐清明起来。赶紧起身帮着护士把爸爸推进来。医生说病人没什么大问题,血压有些高,冲的。
  醒过来的爸爸看到儿子后,怒目而视,赵凤香赶紧指使儿子出去,说来的匆忙,看看车门锁了没。
  王子昌逃也似的,快步离开病房。从小到大,也就对爸爸有几分忌惮吧。
  秋天的黄昏有些凉,王子昌穿的是衬衫,风吹透了,连骨头缝都凉飕飕的,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一楼大厅口、走廊里、洗手间转来转去。最后落脚在洗手间抽烟。
  “听说了吗,市公安局长在icu病房抢救呢------”
  “我是没听说,我是亲眼见到的,多大点事,整的跟国家领导似的,一点小毛小病的就进icu,真正需要抢救的却被耽搁了!公安局长就金贵的不得了?要是没有咱小老百姓纳税养他,吃shi去吧!”
  “这么激动干啥,人家有权的就是不一样,就算死了去火葬场,后面就算一溜排队的,也得先活化人家不是?”
  “啧啧------万一是假死,这炼尸房一推,想活也活不了喽!这权利大了也不净是好事哈!”
  随后是几人肆无忌惮的笑声。“cao!男人嘴怎么也这么贱!”王子昌听了羞愤交加,你爸才没死透就送火葬场活化呢!可恶!可恶!
  可潜意识里,他莫名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无聊地摆弄着寻呼机,没有意外、更没有惊喜,莫小西从来不会主动call他一次的。
  王子昌的哥们都不明白,曾经那么潇洒、花天酒地,换女友比换内裤都勤的西街小王子,怎么就生生折在莫小西手里了!尤其是那个曾经目睹莫小西一凳子砸晕小混混的王云盛,到现在对他的重色轻友很是怨怼,至今有骨气地不跟莫小西说话,更不去他家里。直到后来酒后吐真言:我特么哪是有骨气,哥们是吓怕了,好么,一个那么漂亮,那么纯洁、看着又那么娇滴滴的女学生,没想到真狠啊,说下手就下手,那混混脑袋瓜子都快被砸开瓢了!我是一看到莫小西就腿脚发软,没办法,医生说这是创伤后遗症!
  放p,人莫小西砸的又不是你,还创伤后遗症!真没种!
  第2章 婆媳战争
  王念军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悠悠转醒后,下意识曲起腿,嗯,伸缩自如,又攥了攥拳头,很好,虽然没多大力气,倒也能攥上。突然忽地坐起来朝妻子扑去。
  赵凤香被他突如起来的一扑,吓了一跳:“哎妈呀!你诈尸啊!”
  王念军气喘吁吁地撕扯她肩上的包:“镜子,镜子给我!”
  赵凤香没好气地把镜子掏出来:“就你那脑满肠肥的一摊子,没炼好的猪油似的,还用得着照镜子!”
  王念军紧绷着脸,无视媳妇的热潮冷讽,对着圆圆的小镜子瞅了瞅:没有想象中的嘴歪眼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见妻子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个不停。没好气地说:“我要是中风了半身不遂了,哪怕轻一点,嘴歪眼斜,我还能在这位置上呆下去?我要是下去了,你那个服装厂一年得多交多少税?跑多少关系?被同行使多少绊子?”
  赵凤香想想确实如此,她大把大把的挣钱不假,可要没有丈夫的保驾护航,她哪能在谭城的服装行业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的。更是拿来的底气跟他们斗智斗勇,明里暗里拆台较劲的?
  “去!把你生的好儿子叫来!”
  “我生的 ?这不还有你一半的功劳嘛!先说好,王子来了,有话好好说,不许横鼻子横眼的!”
  “得得得!以后千万别再王子长王子短的叫了,整的好像自己是皇家贵族似的!王家有皇位要继承啊?”王念军一提起儿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再想想那个万恶的儿媳妇,心肝肺都快炸了。
  赵凤香一看丈夫脸色阴沉,倒也没敢再刺激他,毕竟这顶梁柱万一倒下了,铁定要房倒屋塌,好好安抚了一番,于是起身找儿子去了。
  好悬啊!幸亏妻子没刨根问底,她要是问起来,为什么被儿媳妇气成这样,他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是啊,这才刚苏醒,他得好好编一下才是!
  一想起儿媳妇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他就胸闷气短,要不是把领口的扣子解开,都要喘不上气了。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以前家里有一只母老虎,日子还能熬,毕竟这母老虎只要不乱吃飞醋,能挣钱对父母又孝顺,虽然“贤内助”仨字搁在自家娘们身上有些亏,但也不至于太过。可谁知道,儿子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迷得七荤八素,跳着脚地宣告这辈子就认莫小西一个人了。要是不同意,他就从谭城最高的商业大楼跳下去!
  小兔崽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火苗一窜一窜的,透露着从来没有过的执拗和狂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和妻子稍稍一合计就同意了。
  打小那小兔崽子被逞的说一不二的,在家里他的话就是圣旨,圣旨一下,一家子都屁颠屁颠的去执行!
  从那以后,儿子好像就跟那帮子兔崽子疏远了,说是人家女孩不喜欢他是个混混。说实话,王念军倒油然对那位女孩生出三分好印象来。
  自己和妻子整天忙于工作,四位老人对儿子又是一味地溺爱,被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妻子瞒着自己,也不知道给儿子擦了多少回屁股。
  自己要是对儿子稍稍严厉一点,还不够他们联合起来审判的。若是那女孩真的能把儿子拉入正途,娶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妻子却说那个乡下丫头根本瞧不上儿子!每次儿子献殷勤,要么不理不睬,惹恼了轮着扫帚把儿子赶出去。他那个傻儿子回来后,还自我陶醉地说:“我就稀罕这样的女孩!多有个性啊!多纯洁啊!别说牵手了,多看一眼都要急眼的!”
  岂有此理!王念军大怒:堂堂公安局长儿子,身量高,长得又不赖,不要说儿子了,就是这谭城市随便抓一个小子,哪哪都比乡下泥腿子条件好啊,她一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瞧不上?这要是搁在古代,这种身份的给儿子做妾都不配!
  于是,局长越想越生气,半夜做梦气醒了,推醒鼾声大起的妻子,如此这般一说,妻子点头如鸡啄米。
  不出意外地那乡下丫头很快同意了,于是三个月后,在谭城市最大的饭店,办了一场低调奢华又有内涵的婚礼。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成为一段佳话。
  不过,很快的,成为所在小区的一个笑话!因为费尽脑汁、机关算尽为儿子娶来的俏儿媳,竟然是个母夜叉!(虽然他不承认很大一部分是拜妻子所赐!进门给儿媳妇立规矩,没想到儿媳妇看着温吞确是个藏了利爪的小野猫)
  自打儿媳进门后快一个月了,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儿子小心翼翼地讨好,都当空气般神色漠然,看儿子的眼神是如此不屑。都是一个人在卧室里呆着,保姆做好饭,儿子把人哄出来,吃完把碗筷一推,径直进卧室咣当把门踹上。
  气的妻子浑身哆嗦,刚要发火,却被儿子拦住了,儿子说,她心里憋屈,啥时候想开就好了。莫小西不是那不懂事的。
  听听,莫小西不是那不懂事的,那谁不懂事?乌鸦跃到枝头变凤凰了,从破破烂烂的坷垃堆里搬到小洋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事,烧香磕头也难求得的好姻缘,难道不该心怀感激吗?
  一次在饭桌上,妻子说明天保姆请假回老家相亲去,晚饭就有莫小西做吧,不求多好吃,做熟就行,赵凤香觉得自己说的够善解人意够和蔼可亲了。
  谁知道儿媳眼皮一撩,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你们还真不怕死啊,想吃我做的饭,就不怕我一个不高兴,往锅里下一包耗子药?毒死你们一家子!”
  “老娘敢吃,你敢下吗?”妻子火气上来了,把筷子一摔。
  “有什么不敢的?我一个乡下土包子,你以为还真怕你们不成?反正我的命不值钱!从嫁到你们王家,我就当自个已经死了,还真不要激我!”莫小西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婆婆。呵呵一笑,那笑容真恶毒啊!
  于是婆媳战争正式拉开序幕。无论是远距离电话骂战,还是近距离火拼,莫小西越战越勇,越骂越精神!
  赵凤香多年来骁勇善战、莫小西后来者居上、不逞多让。王念军在局里有多威风,回到家里就有多狼狈,每每刚到小区门口,好心的邻居,前退休公安局长夫人就会好心好意地提醒他:啧啧,弟妹跟王子他媳妇又干起来了,不是我这做嫂子的多嘴,像王子媳妇多惹人疼的孩子啊,硬生生被弟妹逼的改了性子!可怜的孩子!
  王念军被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到底是谁逼谁啊!怎么整的像是他们王家挤兑儿媳妇似的。
  有时候他就骂儿子,嫌他管不住媳妇,谁知儿子不以为然,他说:爸,你咋不管管你媳妇呢?见爸爸又要揍他,讨好地说:你不觉得你现在耳根清净多了吗?西西一来,妈妈立马把注意力从您那儿转移到西西身上,爸,是不是妈妈几天不闻你衣服,不拿胶带粘你身上头发,您就浑身不舒坦呢。
  狗日的滚一边去!虽然踹儿子一脚,不过确实有道理!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过儿子一提醒,王念军觉得,晚上找一个清静舒坦的地方,很有必要,于是隔三差五往家里打个电话,说最近被你们闹腾的血压有些高,在宿舍住下了,你们啥时候消停了啥时候回去。
  消停?赵凤香瞅瞅镜子里脸涨的跟猪肝似的自己,再看看生起气来脸色灿若桃花的儿媳妇,自家儿子那一副痴迷的如同病入膏肓的嘴脸!哼!不可能消停下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让老娘认输门都没有!
  直到半年年后,赵凤香变相地认输了,婆媳战役,半年下来大大小小上百场,她几乎场场惨败!而莫小西大有越战越勇之势,只要看到赵凤香,立马进入备战状态。
  要不是她这个儿媳妇惦记乡下的奶奶,每个月都要回农村住上十几天天,赵凤香早缴械投降了!
  不得不说她这个儿媳妇不做生意太亏了,那嘴皮子真溜啊,你骂她没爹没娘没教养,她小嘴一张,叽里呱啦,一分钟不到的功夫,祖宗十九代都问候个遍!虽然很腌臜的话不多,但句句骂的你气血在脑门翻腾。
  生意场上勾心斗角,回到家里更是硝烟弥漫、战火滚滚,赵凤香实在吃不消了,还没等她竖起白旗,向儿媳妇示好,这天在厂办公室的她,接到保姆的电话:“赵厂长啊,快回来吧,家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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