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方钦的坚持

  把显示器上的数据放大, 实时监控的地底数据展现在他们面前，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向方钦询问：
  “博士，从数据看，她的心情好像很好？”
  方钦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落下，他垂下眼，状似随意地点了下头：“嗯。”
  “这，这真是太, 太不可思议了。”又有人感叹。
  “是啊！她应该已经存在了至少近万年了对吧？竟然还保持着这样的活力！”
  “大脑还完全正常！”
  “身体很虚弱，但还保持着二十岁左右的数据。”
  “在休眠舱里竟然还会有情绪波动！”
  “她好像还很开心？”
  研究员们一人一句地说着。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她了。”
  “我也是, 她会是什么模样？真期待啊！”
  “这绝对是一个奇迹，我们联邦的奇迹。”
  研究员们普遍很乐观, 也对那个被埋藏在地底近万年的人充满了兴趣，可方钦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已经开始逐渐习惯感知各种情绪的他，开始明白了名为嫉妒的情绪, 他为萧萌制造的惊喜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它以这样的方式被别人探知，这让他不舒服极了。
  但这套系统竟然是他自己不久前修正的！这让他越发地不爽起来。
  可惜所有研究员都知道方钦一向冷脸, 在情绪方面略有缺失，所以在看到他脸色不佳, 还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时候, 只觉得是大佬的高冷。
  对他越发地恭敬，却还是没停止讨论关于萧萌的事情。
  “我们这次一定能成功吧？”
  “应该能吧, 营救计划已经完成了超过一半了。”
  “只要那一位真的好好的活着, 我们的计划就彻底成功了。”
  “这可不仅仅是奇迹, 也是我们人类希望。”
  “是啊，听说医疗研究所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边只要成功，就把人送过去。”
  方钦的眉头皱了一下，站起身，研究员们立刻通通闭嘴，崇拜敬仰地看向他，等待这位大boss下达指令。
  方钦却没有说话，而是在他们的注视下径直离开，走到了研究室外，向守在门前的联邦士兵问：“少将呢。”
  那位士兵受宠若惊地行了个军礼，端端正正地回答：“在会议室。”说完又赶紧补充：“少将说了，如果您要见他，请随时入内。”
  方钦点了下头，大步向会议室走去，那里守着的士兵同样向他恭敬行礼，开门。
  他刚一进入就听到了军官和医疗队讨论的话题。
  “我们医疗队已经准备好了。”医疗队负责人看起来激动极了：“最好的医疗舱，只要人被开挖出时候没事，我们就能确保她能顺利回到联邦主星。”
  另一名副手同样激动：“这会是一场奇迹，少将，我们都将是创造奇迹的人。”
  少将很平静，听到对方那样说甚至还皱了下眉：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这一次任务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给你们创造一次万年人类复活奇迹。”
  “当然，当然。”医疗队负责人点头：
  “我们整个联邦的希望就是她了，有了她我们才有可能研究出，塔纳托斯基因病的治愈方式。
  她可是最后一个古人类！也是唯一保存得最好的古人类！
  别说她还或者，就是她已经死了，也是我们人类最重要的财富。”
  听到这里，方钦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他不继续在门口停留，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几个人看到他正要打招呼，就听到方钦突然开口：“人我来负责。”
  三个人都是一愣，少将只是略惊讶，另外两名医疗负责人却脸色都变了。
  “方博士，您说什么？您负责，负责谁？”
  方钦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说的人除了萧萌外，别无他人。
  “您是要负责那位‘活化石’？”医疗负责人这次脸色真的变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方钦会和他们来抢人。
  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方钦是谁，星网系统之父，改写联邦人类生存方式的关键人物，更是短短几年内使人类被其他非人种族政权另眼相看的人！
  可他一直以来关注的不都是与人类科技息息相关的事情，与医疗领域有交集的，也是一些医疗系统和医疗器械之类。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和他们抢人？这太不正常了！还是这个非常关键的古人类。
  难道他也想要研究塔纳托斯基因病，想要给自己的身上在加一层光环？
  凭什么啊？这是属于他的！哪怕这位是所谓的系统之父，他也绝对不会让他抢走。
  “抱歉，方钦博士，我想我们之间大概有什么误会。”医疗负责人脸上堆笑，心理却警惕极了。
  “我想您近期并没有进入医疗领域的意思，您根本不必为我们做那么多。”
  方钦虽然厌倦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交际，却不代表他不擅长，正因为他从小在情绪方面有所缺失，家族反倒专门对他进行过相关的训练。
  他完全可以通过对方的表情动作言语，轻而易举地判断出对方的心思。但他同样也没有与对方周旋的意思，对这种人，他一向不屑于拐弯抹角。
  “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这次是直接对着少将开口的：“我认为我才是对她负责的最好人选。”
  他不同于以往的强势，强调道：“我会为她的生命安全负责，后续的医疗以及塔纳托斯基因病治愈剂和研究也会直接参与。”
  “你！”这一次医疗负责人和副手是真的被惊到了：“您怎么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
  少将听到方钦的话，同样也是吃惊的，但和医疗组不同的是，他是惊喜。
  在他看来，方钦可远比联邦政府派来的这队医疗组强多了，他不管是做什么都相当可靠，更是从来不做做不到的承诺。
  反倒是这个医疗组，从一开始到这里找人的时候就展现出了他们的拖后腿能力。
  一开始是说近万年了，人早就应该死了，死了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价值了。
  之后他们发现人还活着，这两人就开始争抢功劳，忙着开始写论文，上报联邦议会。
  在之后发现人不知道能不能在开挖前活着，又开始冷嘲热讽，不肯配合他申报请求支援的申请。
  现在方钦来了，一切开始井然有序，他们又开始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救援时候人活着，他们就能保证把人活着带回联邦。
  说心里话，少将是不信的。可问题是，他是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他只能服从上层的指示。其实他打从心里，反而是期待有什么更靠得住的人，来守护这个埋藏在地底万年的人类。
  其实他一开始是寄希望于联邦最具声明的医学泰斗乔泽夏盈。
  可他们同样已经身患塔纳托斯基因病，根本没办法长距离航行。
  而方钦，他却是本来没有抱希望的人。
  上层人都知道，方钦本质上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做到。
  而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以他的身份背景和贡献，谁都没办法逼迫。
  现在听到他愿意主动接手，主动去保护那个古人类，少将甚至恨不得拿双手双脚赞成。
  方钦要做的事，别说是那两个人，就算是联邦议会也会支持。
  于是两位医疗组负责人被他彻底无视，直接对方钦开口：“如果您愿意负责她的安全，我立刻就向军部和议会申报。”
  方钦点头：“嗯。”不管是什么人，他都不打算把萧萌交出去。
  哪怕是为了治疗日益严重，几乎已经危害到联邦发展和未来的基因病也一样！
  他会全权负责。
  在两个医疗组负责人抗议声中，方钦面无表情地离开，开始一边观察萧萌的状态，一边在网上订购物品。
  萧萌好像对自己的布置很喜欢，那现实里也按照这些来布置，她应该也会满意。
  反而是过于现代化的东西，她未必适应。
  他就像是每一个急于讨好心上人的青年，开始不停地在星网上买买买。假如这一幕被他认识的人看到，或许会觉得他发疯了也说不定。
  可就是在这一切都好像在朝着越来越顺利方向发展的时候，地底的某人却开始越来越不安分。
  越邵已经尽职尽责地挖了一个钟头，他就想每一个小心翼翼驾驶机甲挖“活化石”的矿工一样，在地底一点点地开挖，同时也在时刻关注着来自地底每一处的磁场变化，和来自“活化石”的精神力反应。
  “啧，心情不错嘛。”越邵撇了撇嘴，心情越发地不爽。
  他非但没能加入萧萌新玩儿的游戏，反而在这里挖她，想想就觉得……有点儿诡异的微妙。
  莫名地让他觉得有点儿兴奋，就连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加速流动，越发地想知道萧萌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定会是第一个见到他的人，不仅会见到她，他还会把这位可爱的“活化石”小姐带走，有趣的话就自己留着，无趣的话……也要留着。
  这可是第一个连续搞死自己两次的女人，哪怕是在游戏里，他也不想让这样的女人在别人身边。
  越想他越觉得兴趣盎然，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来自挖掘机甲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出现能量干扰！出现地壳移动。】
  瞬间警报声响彻整个基地。
  “怎么回事，之前不还一切顺利！”研究员们再一次紧张起来。
  “是地震！靠！”
  “这也太巧了吧，明明之前检测的时候还一切正常？”
  “怎么会这样？”
  “快看看源头！”
  “地壳变动的源头在哪儿？”
  “是……是……那里！”
  他们惊讶地发现，地壳变动的中心，竟然就在他们要挖掘的那位“活化石”那里！
  “这不可能？”
  事实上也没人觉得这可能！
  怎么就会那样的巧合，地壳变动的中心区域就在他们要救援的那个救生舱那！
  “继续调查！”
  他们忙乱地又一次开始检测，方钦调试的新型探测仪很快将结果在意展现了出来。而那个结果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能量反应在，在救生舱！”
  “怎么会在救生舱？”
  他们都明白一切的能量反应在救生舱意味着什么，这代表着，这一次地壳变动并非偶然，而是……那枚已经被舍弃了近万年的救生舱做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那枚救生舱早就没有能量供给了！
  它几乎就连最简单的能量转换都做不到了，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他们之前之所以觉得那里面的人不可能或者也是因为，那个救生舱距离彻底失效也只有一线之隔。
  正常人在里面根本活不了多久，里面的人坚持这么久是奇迹，这也是他们急着开挖的缘故，他们怕人死了。
  可现在能量反应竟然来源于救生舱，那不是救生舱不正常，就是里面的人……
  “啊！”有人惊呼出声：“难道是，这一切是因为……她？”
  其他人也一脸愕然，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
  “她再怎么说就是个古人类！”就算是存活休眠的长了些，她也是个人类，怎么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让整个地壳都跟着震吧？
  “可是还有其他解释么？那些能量从哪儿来？”
  “就算不能解释也不可能！那太不科学了！”
  “可她现在还活着本身就不科学，她是奇迹！其他的人都死了！只有她还活着！”
  “那也不可能！”
  “你们到底在讨论什么？现在最应该关注的不是救援行动么？”
  “是啊，我们的机甲没办法行进了！”
  地壳震动带来的影响并非很快结束，震动的“初始能量”是来源于救生舱没错，可当它带来影响后，这颗原本就磁场混乱，能量不稳定的星球又开始躁动起来。
  无论是引力还是其他都在变化。
  “这样下去救援行动根本没办法继续！”
  “你们看，数据，她的数据又变了！”
  那些精神力不再是代表着欢喜和愉悦，而是开始显现出悲伤，难过，痛苦，身体不适的征兆。
  “怎么回事？”
  “能量影响带来的连锁反应，她的身体可能开始出问题了！”
  “那就快解决啊？”研究员们忙做一团，而这时候，方钦也大步急匆匆地赶来。
  他们立刻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对方钦喊道：
  “方博士，情况不太好！”
  方钦连点头的时间都没有，他面沉如水，飞快地调出操作面板，调查更详细的情况。
  就像研究员们担心的那样，萧萌的情况变得糟糕了！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方钦皱眉，他猛然间想起了自己在系统中破解的那些信息，难道和那些有关？！
  想到这里，他只是简单叮嘱了一下研究员们平衡数据，策划救援新路线，就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飞快赶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调出星网数据。
  他发现就在刚刚地壳变动的刹那，星网上，同样引发了一场“地震”。
  无数的数据在眼前划过，而上面的信息显示，那一时间无数的人因为能量不足被弹出星网。
  而他们的精神力和星网能量，则像是被抽调了一样被吸引到了萧萌和系统那里！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方钦都无法相信会出现这种事。
  他决定现在，也是必须去星网上看一看！
  带上特殊星网登录装置，他眨眼间就到达了萧萌和游戏系统所在处，可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一处竟然已经被划分成了单独的一处空间。
  他能远远地看到绿草如茵，能够看到那栋他亲手布置的小别墅，却无法自己过去！
  这是方钦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更是他从未想象过的难题。
  他竟然无法在星网上和一个人相见！怎么会这样？
  ………………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在窗外用翅膀拍打窗户，焦急地看着里面躺在床上的萧萌。
  萧萌艰难地回头看了它一眼，呼吸困难的感觉还在持续，她觉得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就在刚才，她进入到这个房间后，看到了一些自己熟悉的小玩意，她突然觉得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好像是一些记忆……
  然后她就感觉到了一种特别严重的不适，好像是记忆造成的，又好像是身体造成的，她有些说不清。
  可那一刻，她似乎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想起一些事。
  之后好像一切都暗了一下，再之后，她就感觉到呼吸困难，好像快要死了一样，现在好像有一点点的好转，又好像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没办法离开星网，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就在她觉得茫然无措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萧萌，你听到了么萧萌？”
  “谁？”她捂着胸口，艰难地环顾四周，没有人，可是声音那么熟悉，是……
  “方钦，是你么？”
  “是我。”遥远地看着萧萌别墅的方钦听到她的声音，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才稍微落回了一点儿：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萧萌没发现他问话的奇怪，现在身体极为不适的她在听到这种询问的时候，也许是身体不适，也许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听过这种真挚的担忧，眼泪差点儿落下来。
  “我，我好像不太好。”她并不想让方钦太担心，可又真的很难受，很难过，不只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要从脑海里冒出来，连同身体不适一起，要将她击垮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方钦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安慰人，可他面对萧萌的时候就像是突然开了窍，非常自然又充满安全感安抚道：
  “放松好么，放松，什么都不要想，听我说。”
  “嗯……”
  “深呼吸。”
  “嗯。”
  “没事的。”
  “嗯。”
  感觉到萧萌的气息变得平缓，精神力数据开始缓和，方钦开始尝试转移话题来让萧萌放松下来。
  “你喜欢我送给你的房子么？”
  “嗯。”呼吸虽然还困难，身体还在不住地冒着冷汗，可萧萌却下意识地挑起了嘴角。
  “喜欢我给你准备的零食么？”
  “嗯。”萧萌想到刚才零食的味道，身体的压力好像又小了一点点。
  “喜欢我给系统做的狗屋么？”
  萧萌笑了，即便知道方钦看不到，她还是点了点头：“嗯。”
  她早就想给狗系统点儿颜色瞧瞧了，可是它总是嘤嘤嘤，她就下不了决心收拾他，现在看到方钦给它准备了一个专属狗屋，她简直高兴极了。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她猜对了，这一切真的是方钦给她准备的。
  明明只是网上认识的人，好吧，之前她甚至觉得他是ai，可是他却给了她别人没能给与的安全感，这感觉真的很好，非常好。
  哪怕是觉得极为不适的现在，她也觉得打从心底的愉悦。
  “萧萌，你想见到我么？”
  想见到他么？萧萌喂喂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你想在现实见到我么？”
  “你……”萧萌惊讶，心脏好像又停跳了半拍却好像不是那种难受的停跳。
  “我能在现实……”
  “对，你能在现实见到我。”方钦点头，即便萧萌看不到：“我已经找到你了，萧萌。”
  萧萌觉得停跳的心脏好像又急速跳动起来，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高昂：“真的？”
  “嗯，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你相信我么？”
  “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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