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命本就是负重而行

  到医院的时候，李尧预约过来的专家团已经到了，正在给林家阿姨做全面的体检。
  虽说这是小县城，可县城的医疗水平并不算很差，医疗器械都是比较先进的，这就方便了专家会诊，一些难做的检测也会拿着样本回到省城那边检测，等出报告了再寄给李尧。
  林叔叔本来已经接受了命运的不公安排。
  可李尧这阵仗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会有办法吗？
  ……说不定呢？
  专家会诊要持续几天，拿到详细的体检报告还要等几天，趁着空档的时候，李尧对林家叔叔阿姨说道：“就算是绝症，我们也不要低头认输。霍金先生火了五十五年呢，对不对？”
  林妈妈却摇头苦笑。
  话是这么说。
  可人家霍金先生对整个人类十分重要，所以无数机构争相为其续命，可她呢？
  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就算这两孩子有钱了，也经不住这么败家啊。这次的专家会诊……得花多少钱？她都不敢细想！
  在她看来，不如别折腾了，留着钱给自家过日子嘛。
  可惜这个时候她说了不算。
  自己是个累赘呀。
  林妈妈望向窗外，心底翻腾着某些决绝的念头——如果自己不在了，丈夫会轻松很多吧？女儿的未来也能轻松很多，也是为了家里好呢，就别折腾了。
  李尧眯了眯眼，等到林叔叔送自己出病房的时候，他才对林叔叔说道：“阿姨的状态不好。”
  林叔叔点头。
  李尧：“别放弃！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叔叔诧异的望着李尧，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可他还是点点头，保证道：“没事的，我肯定能照看好自己的老婆！”
  李尧颔首离去，林叔叔回到病房，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自己的妻子说道：“不想撑啦？”
  林妈妈笑了笑，很温柔地回道：“有点呢。”
  林叔叔痛苦地抿了抿嘴唇：“不行的呀，再撑一撑吧，就算很辛苦，可能多陪孩子一段时间，不是很好吗？”林叔叔咧嘴笑着，眼泪却哗啦啦地从脸颊滚落：“确实很累，很辛苦呀，可谁又活得容易呢。”
  林家妈妈也哭了，她抱着自己丈夫的头，眼泪在流，却笑得很温柔：“哎呀，你是个男人诶，不像话了喔。好啦好啦，我再撑一撑，好好陪陪晓溪，好好陪陪你。”
  “说好的啊。”
  “哎哟，说好的就说好的嘛。”
  ……
  走出医院，李尧回望着身后高高的医院大楼，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蔓延，缓慢，冰凉——这世上啊，谁不是一边痛苦撕扯的抱怨着，一边艰难蹒跚的前进呢？
  生命，本就是一场负重而行的旅程，很辛苦的。
  ……
  六天后，李尧拿到林家妈妈的详细检测报告，看着近百页的报告，李尧觉得脑壳疼，这些报告详细的描述了林阿姨的生命体征，并给出了结论以及可行的治疗方案。
  可李尧知道，那些治疗方案都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运动神经元的坏死萎缩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完全是无解的绝症。
  救命之道，不在此界。
  李尧把这些资料发送给林晓薇，等到传送完毕，李尧说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林晓薇秒回：“收到！”
  李尧：“……”
  妈的，敢情让你断线休息你就只是隐身了？甘霖娘！你不怕给自己玩死咯！
  可他没法责怪什么。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遇见这些事……他也肯定会这么做的。
  所以聊天就到此结束了。
  林晓薇拿到资料去挑灯夜读，研究病理去了，而李尧能做的，就是等待……
  五天后的凌晨三点多，他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李尧一脸懵逼的从床上挺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等到醒神了，他才看到兀自震动不停的手机……上面竟然是一连串林晓薇的信息弹窗。
  林晓薇：“狗子你在不在！”
  林晓薇：“妈的出来啊？干啥呢！？撸到人亡？？？”
  林晓薇：“喂，出来啊！！！”
  李尧一脸懵逼，你特么看看现在几点了好吗？？？
  他回复道：“神经病啊！这特么都凌晨三点了，诈尸吗？！”
  emmmmm……
  对喔，那货死了，可以说是诈尸本尸了。
  林晓薇：“说是诈尸也没错了。”
  很有逼数嘛。
  可李尧不管：“……这就是你打扰我睡觉的理由？我脑壳给你打通你信不信！”
  林晓薇：“不信，你打不过我。”
  甘霖娘！
  李尧：(╯‵□′)╯︵┻━┻
  林晓薇：“好了，说正事！渐冻症我攻克了！哈哈哈哈哈~爸爸我牛逼不？”
  李尧：“对，你是真的牛逼。”
  林晓薇：“李尧，你飘了，我弄死你喔！”并随手一波「咸鱼斩」表情包。
  李尧：“？？？”
  李尧：“这是你跟爸爸说话的语气？拉黑你信不信！”
  林晓薇：“你信不信等我回到地球，给你脸按在地上摩擦？”
  李尧：“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自己语言的机会。”
  附带一个微笑表情包。
  林晓薇：“……大佬我错了，给大佬递茶。”
  李尧很开心啊，忍不住发了几十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过去：“我，李尧，笑里藏刀！”
  林晓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幼稚。
  然后摊开自己的随身手札，写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李尧此子羞辱于我！待我回归，定要蹂躏此子一百遍啊一百遍！
  总之，弄死你喔！
  扯了会儿淡，李尧心情舒坦多了：“好了，说正事。”
  林晓薇：“嗯，我发现渐冻症是一种机体损亻……”
  李尧：“我是说我该睡觉了。”
  林晓薇：“？？？”
  李尧抱着手机躺下去，回复道：“国家都说九零后是中年人了，这人到中年啊……就要好好保养，不然怎么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天晚了，睡吧。”
  说着，他断网离线！
  看着李尧的头像变灰，林晓薇陷入了巨大的恍惚。
  叼你妹啊！
  你给我上线啊王八蛋！
  林晓薇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李尧是为自己好。
  她连续五天就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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